忆国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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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烈酒入喉

    伍崇的脸色开始渐渐苍白,灯光在他眼里跳跃,越来越多的失血让他眼睛变得迷离。彷佛看见了林灵儿在夜幕之中来到了自己身边一样,她还是那个样子,还是喜欢调皮般的蹦蹦跳跳。伍崇笑了,他用刀切开自己的残肢后,血一瞬间喷涌而出,但是他并不害怕。他笑着对林灵儿说:

    “灵儿,等我腿好了,咱们明年一起去春游好不好?上次你们都去河里抓鱼了?就把我一个人放在岸边,我很难过,等我腿好了,这次咱们一起好不好?”林灵儿并不说话,依旧只是笑着看着他。伤口处钻心的疼痛差点让他发出嚎叫,但是他咬着筷子,撑住了,不过因为太用了,筷子上依旧沾满了他的血,殷红的血从嘴角渐渐漫出。他从身边拿出那坛子凉州特有的烧刀子烈酒,小时候为了明白自己的腿病,从小到大看了那么多别人眼里的杂书,而其中很大部分就是医书,伍崇也含着筷子笑着看向林灵儿。接着他仰头喝了一口烧刀子,烈酒入喉,灼热心痛,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感让他一阵从迷离中清醒了过来。林灵儿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四周的房间依稀只有空荡荡的自己而已,他苦笑了一声,咬着牙又含了一口烧刀子,然后对着已经露出森森白骨的左腿,狠狠地喷了上去。烈酒浇在自己地骨头上,那种酷刑般地折磨让他全身不断地抽搐,不断地扭动自己疼如骨髓地身体。浇完烧刀子后。林灵儿又出现了,这次她穿着去年中秋时候的白杉裙,在他眼前含笑而立,她伸出了柔如无骨的手摸着伍崇的脸。

    “灵儿,你知道吗?去年中秋,你做的月饼真的很好吃,明年我还能吃上你做的月饼嘛?”伍崇一边问着,然后手上动作并没有停,他拿出无形双剑的其中一把。然后看着林灵儿这么问道,林灵儿依旧含笑不说话,等了一会儿,彷佛是在回应他的期盼一样,最后默默地跟他点了点了头!伍崇不再犹豫,他彷佛得到了一生最大的安慰一样,他用自己流满眼泪的脸给林灵儿挤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随即反手把无形剑刃对着自己露出的左腿白骨狠狠刺了进去。骨头和剑刃的相互碰撞,伍崇早已忘记了什么叫疼痛,他眼中都是灵儿,彷佛有着一股极强的信念支撑着他接着行动一样,在他心中最痛的不过是看见灵儿看林天阳的那一眼吧。无形剑生生地插进子左腿的骨头里,他苦笑着仰头又喝了一口烧刀子,然后对着骨头和剑刃的链接处,狠狠喷了上去,无形剑在沾上了烧刀子后,在烛光下闪耀着淡蓝色的光芒,显得特别深邃迷人,他看着无形剑问身边的林灵儿

    “灵儿,是不是很美啊,跟你一样美呢。”他刚想说,却是听见了咔嚓一声,嘴里的两只筷子竟然被他生生咬断了,可他并没有顾得上满嘴的鲜血,他拿出木板、布料、草药,慢慢的把自己整条左腿包裹好,严重的头晕和头疼向他袭扰而来,他觉得自己很累,很想睡觉,可能一闭上眼就马上沉沉的睡过去了。

    ”灵儿啊,你说我如果现在睡过去了,是不是就永远见不到了你?“

    ”灵儿啊,你说我如果现在睡过去了,是不是就死了呀?”笑盈盈地林灵儿,依旧没有说话,她只是淡淡地看着伍崇这条由无形剑骨拼接起来的左腿,含笑点了点头。一瞬间彷佛从内心深处涌现出了一股无名的力量一般,伍崇从刹那间的沉睡中惊醒过来,他顾不上左腿的疼痛,直接用手从身边的被子上撕下一大块布,他把布料缠绕起来,然后什么都没说直接含进嘴里,满嘴的血让他喉咙里充满了铁的味道,他咳嗽了几声,想把喉咙的血咳出来一点,但是失败了。于是没有犹豫,他拿起身边的烧刀子,仰头又是一口,这次烈酒入喉,在他口腔里,咽喉里和血搅拌在了一下,他含着这一嘴酒和鲜血直接咽了下去。酒血入肠,点点相思,满腹情伤,断肠断心,从下往上的灼热疼感,让他再一次的清醒了过来,身边原来笑着看着他的林灵儿又一次消失了。这一次他没有失望,也没有痛哭,含着布料,这一刀不再颤抖,也不再犹豫,更不再彷徨。刀很快,直接从右腿上划下去,血很快就再次喷出了来,他知道左腿已经让他流了很多血了,这次不能再慢了。于是他一狠心,刀没有迟疑直接从皮肤往下划,直接露出里面被鲜血包裹的肌肉和脂肪,他看着并不觉着害怕。他吸了吸鼻子,然后抬头看着天,闭上眼睛,双手抬着酒坛子,对着右腿就浇了上去。“啊”还是痛苦的嚎叫了出来,熟悉的刺骨,熟悉的疼入骨髓,让他全身再次抽搐并抖动了起来,他全身早已被疼出来的汗水打湿,他仰着头闭着眼

    “灵儿,去年咱们一起在书阁前种了一棵柿子树,明年就应该可以结果了吧,咱们明年一起吃柿子好不?”

    “灵儿,去年你曾经问问建邺郡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呢?你说你很想亲眼去看看问天帝的白头山,很想去看看王庭,等我腿好了,咱们一起去看,看遍这个世界好不好?”

    “灵儿,你知道嘛?我在记忆深处,记着和你做过的每一件事情,每一个美好的瞬间,甚至你说过的每一话,我都是视如珍宝,我记得你,你会记得我嘛?”

    ”灵儿,我会死,但是我会记着你,你嫁给大师兄那天,你会记得我嘛?“

    伍崇把头渐渐埋低,疼痛让他渐渐缓了过来.拿起最后一把无形剑,淡蓝色的光芒让他迷离的眼神开始看不清了,不过此时的他早已不在乎这一切了,任嘴里的血和眼泪在自己的脸上顺流而下,一滴滴滴落在地上。拿着无形剑迟疑了一会,随即紧紧咬着布料。对着自己伤口露出来的右腿白骨,狠狠刺了进去。剧烈的疼痛,让他一瞬间忘记了一切。因为疼,他甚至自己把床单抓破了,任自己的右腿撕心裂肺,等了一会儿,彷佛一个世纪一样漫长。他再次睁开眼,抖动着身体,颤抖的手,慢慢地依次拿出药物,木板,白布,把自己地右腿包裹好。在系上扣地最后一瞬间,他眼睛依旧看不清东西了。这次似乎是林灵儿又出现了,只不过这次林灵儿没有笑着,这次的林灵儿只是默默看着他,彷佛在慢慢的向他走来。他知道自己可以做的已经不多了,可能已经是油尽灯枯了,也许这就是这辈子最后看到的东西呢?原来这就是看到灵儿地最后一面了呀!生死由天,我已抗争,此生无悔!这一辈子,我的命我来抗争!我的伤我来抗!伍崇这么想着,于是他用出自己最后一丝力气抓起烧刀子,直接对着头就往下灌!大口喝着烧刀子这样的烈酒,疼!爽!从头顶疼入心肺,全身都是疼,疼的死去活来,疼的浑身发抖,疼的肝颤,疼的酣畅淋漓,可是他却早已不在乎了,大声笑了起来,仿佛癫狂一样,笑的声音震动整个房间:

    “真他妈爽啊!灵儿!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大声吼叫出来这几个字后,伍崇在烈酒的灼伤下,生生地疼晕了过去,在陷入昏迷地最后一刻他放下酒坛,烧刀子真是烈啊!人间的光芒渐渐离开了他的眼眶,他终究是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