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虽然你母亲没有明告诉你你的与众不同，不过有暗示啊。”尉攸宁听到我提起的母亲说过的话，点了点头：“我先解释一下你一直好奇的星系之争吧。”

    “就和你们文明现在所遭受的情况一样，到了一个文明发展的后期，他们就会尝试离开已知的区域，前往未知，不同文明之间的差异过大就会产生争端，而一些小争端也许就是战争的导火索。”

    “上一次出现智慧文明，蓝星是最后的胜利者，但损失惨重，几乎所有的文明都必须从头再来。”

    “当时蓝星的领导者还是很崇尚和平的，只是当年的情势迫不得已，他知道，上一次战争的败者会引领起下一次战争，这是不可避免的复仇情绪，所以就联合当时一个中立种族创立了和平条约，非必要下不战争，而如果真的产生了战争，最后的胜利者将会得到一次免战权。”

    我忍不住追问：“等等，免战权是这样的吗？有监督者吗？”

    “有的，几乎是绝对中立的监督者。”尉攸宁捧着一杯热茶晃了晃：“大家同意的原因也很简单，这一族是世界壁垒的化身，只要世界不崩溃，他们就可以活下去，而当世界崩溃，那文明也不复存在，所以当年这一族是绝对中立的存在，他们没有发起战争的理由。”

    “您也是其中一员吗？”我恍然明白了。

    “是的，你母亲和我都是监督者。”尉攸宁微微笑道：“而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我这一族的血脉。”

    “我几乎没有从帝国听说过这个条约。”

    “知道的人基本上都已经死了，而现在还远没有到要爆发大战的时候，你们的世界也只是不幸被牵扯到了早期的争端，我们作为监督者，只会在时机到的时候才会将上一个文明发生的事告诉给下一个文明。”

    “我想你的世界应该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信息来源于你的母亲。”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我打断了她。

    尉攸宁：“请说。”

    “作为监督者的你们只要世界壁垒不破，就会不老不死，那我母亲呢？”我想到躺在病床时的母亲：“和我有关吗？”

    “……就是这样没错。”尉攸宁没有过多的犹豫：“就像人类说的，一山不容二虎，一个空间也不可能诞生两个意识，我想你的母亲大概是把那个位置留给了你，但又没和你说，以至于你没有和我们一族取得联系，也就不知道‘不可擅自越界其他文明’这一条规定而穿梭到其他世界。”

    “之前你说你们世界研究出了能够穿梭的机器，我有一个猜测，你们用来驾驶机器的能源来源于你的母亲。”

    “……你脸色不太好，但我必须要告诉你，能源是你母亲的心脏。”

    我：“！”

    “其实我们一族是没有心脏的，但我们可以自行放弃生命，化作能源结晶，也可以称之为我们的心脏，你之前所说的那些同事我想应该也是经过挑选的，能够适应我族能源波动而不死的人毕竟是少数。”

    “不过，虽然你母亲的能力能够帮助你们穿梭时空，也能庇护你们一时，但终究是有限的，你所说的那些研究人员，最后都死了吧？”尉攸宁语气淡淡的，冷静地说出了客观事实。

    一旁的宁夏川并不意外尉攸宁对生命的冷漠，作为在上一次大战就已经有了自我意识的他，已经见证了太多太多的别离，多到……已经麻木了，更别提已经活得更久的尉攸宁了。

    “……”我握紧了拳头，闭了闭眼：“有一件我很奇怪的事，不知道您能否为我解惑？”

    “呵。”尉攸宁带着微微纵容的笑容：“你说吧，对于小孩子我还是很宽容的。”

    我酝酿了一下情绪：“其实我母亲在我七岁的时候就过世了，现在我已经快要记不清她的模样，原本我也没有特别注意什么，时间隔得久远，记忆不清楚很正常，但是，大概在八岁的时候，我几乎就从来没想起过我的母亲了，除非是他人提及我才会想一下，我倒是没有主动去想过。”

    “而如果我不去想，关于她的一切，我都想不起来，她对我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

    “这些，我都不记得，这很不正常，我记忆力算是不错的，不可能忘得这么彻底，如果不是昨天我做了个梦，我根本不会想起我还有个母亲……”

    尉攸宁耐心听着：“这么看来的话，是你母亲对你的记忆做了某种程度封印，要说为什么，我倒是能理解。”

    尉攸宁低头看茶杯：“她应该是想让你正常的过一生，至少在你发现你不正常的寿命之前，过一下普通人的生活，对于我和宁夏川这种人来说，这是难得奢侈。”

    “如果提前告诉你，让你知道，就算你想装作不理解，但在生活的某一刻，你一定会想起来，对你的生活造成一定影响，你的母亲，一定很爱你。”

    “特别说一句，因为一些方面的原因，诞生的新生儿一定要往上汇报，你的母亲违背了这一点哦。”

    “只可惜你母亲已经死了，不然可是会被抓回总部受处罚的。”

    我沉默了一会儿，脑子一时乱哄哄的，不知道问些什么。

    “战争真的无法阻止吗？”我没头没脑地换了个话题。

    “如果数量有限的话，是有可能的，但是——”尉攸宁放下茶杯，与瓷盘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但你知道这个宇宙中到底有多少个世界，多少个文明吗？”

    “太多太多了，我们不可能管辖到每一个人，总有些地方是我们疏忽的，足以爆发战争的，我们只能尽量减少战争带来的损失。”

    “……”我：“那我所做的这些岂不是没有意义？如果能打倒现在入侵的两个文明，迟早也会有更强的文明；如果被这两个文明打败，将一些人种撤退到其他世界，但大战终将会波及到整个宇宙，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

    “不——”

    尉攸宁轻声反驳了我：“还是有的。”

    我追问：“哪里？”

    尉攸宁：“如果我将你的事情上报给上部，你应该会成为你那个世界的监督者，当然，它还有其他的名字，守望者，守望文明的意思。”

    “如果你成为守望者，在大战结束的时候，你是有资格庇佑几个人的。”

    “只有几个人吗？”我很快发现了重点。

    “小可爱，你还想要保护多少人呢？”尉攸宁笑到：“这个制度已经够不公平了，如果我们能够轻易庇护所有人，那危机就会烧到我们自己头上来了，所谓的条约，也只是笑话。”

    “为什么会有这一条条约呢？”

    “这就是我上面说的，向总部汇报每一个新生儿诞生的原因。”尉攸宁笑着，却没有笑意：“守望者是中立派，如果没有足够的资本是不可能在两方之间权宜的，但如果资本过强，反而会引起两方势力的忌惮，最终迎来联合扫除。”

    “所以，控制我们一族的数量就成了我们能够保持中立并且能够庇佑少数几个人的条件。”

    我头冒出冷汗：“如果数量超出了会怎么办？”

    “……”尉攸宁笑得冷冽：“你不会想知道的，和现在的结果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不过是我和我母亲的结局交换对吗？”我意识到了这件事，如果我母亲将我的事情上报，那么会被处理的那个人是我，但母亲隐瞒下来了，并且为了让我活下去，把意识之源的位置让给了我。

    “这也是，我们为什么对你们这些后辈如此宽容的原因。”尉攸宁笑容中带着些许苦涩：“因为你们能够活下来实在是太难了。”

    我有些紧张的喝了口水。

    尉攸宁歪了歪头：“所以，你要回归我们吗？”

    “……我……”

    这个问题我很难回答，我不知道我的世界能不能成为胜利者，如果不能，那么守望者的庇佑名额真的很有吸引力，但如果我答应，这就和我母亲的愿望背道而驰。

    “我想……”

    尉攸宁好像看出了我的疑虑：“你的母亲也知道你是逃不出这一命运的，所以也只是暂时封印了你的记忆，当你进行时空穿梭时，你的力量觉醒，你也会得到你母亲的传承，我刚才说的这些你也会知道，只不过时间早晚罢了。”

    “她一定还把你的事情告诉了你那个世界的领导者，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蓝星是上一场战争的胜利者，也就只有我们内部人才知道蓝星的坐标了，因此我对阻止你获取本世界的知识没有兴趣太大兴趣，所以你的第一个目标一定是这里。”

    “因为领导者知道你的事情，所以来到这个地方的人一定是你，穿梭时空对你来说没有副作用，这本来就是我们一族的能力。”

    “总而言之，如果你答应，也不用担心你母亲会反对的事情，她一定早就预料到了……”

    毕竟，最了解我们的也只有我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