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乔国宇部长，重重地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

    乔如楠穿着警服站在办公桌对面，面上和手臂上还有擦伤的痕迹。此时的乔如楠一脸委屈的样子，完全没有了往日女王大人的风范。

    “五个匪徒，全被他杀死，两个已经晕厥的还不放过，直接爆头，这样的人留在社会上就是一个隐患。先不论他只是个普通人，就算是刑警执行任务时也不能故意杀人！”乔国宇看着自己的女儿语重心长道。

    “所以就该让那些匪徒把我打死，如果我死了就好了，就不会害了张哲。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救我，我的亲生父亲也不管我的死活，他只是一个说要一辈子对我好的人而已，认识不到二十四小时，他却可以为我去死。”乔如楠低声泣诉着，眼泪一滴滴丢在地上。

    乔国宇被气说不出话来：“你……!”

    “我相信是因为他要离开去找我，一是担心匪徒醒过来对我们造成威胁；二是在当时，他不知道我的情况，可能已经急疯掉了，实在不想浪费时间处理匪徒才做出这样的选择。

    乔国宇看着铁了心要保张哲的女儿，有种自家养了二十几年的小白菜就要被猪拱了的念头，想死的心都有了。

    “行了，你先出去吧。”乔国宇摆摆手，语气低沉，一时间像是苍老了十几岁。

    “爸……”乔如楠有些于心不忍。

    “早干嘛去了，现在想起来我是你爸，出去！”

    乔如楠走出部长办公室，下楼出了大门，驱车去医院探望张哲。

    医院病房里，乔如楠看到了张哲，他麻醉剂的药效还没过仍在沉睡。

    “你们先出去吧。”两名武警走出病房，分左右站在病房门口。

    乔如楠拉过椅子，坐在病床前，拉着张哲右手放到自己脸上，感受着张哲的体温。

    昨天下午，张哲抱着自己傻笑的样子：“如楠，你没事就好了，没事就好了。”

    他看到自己头手擦伤就特别的紧张，在库里南上找药箱为自己清洗伤口上药。而他自己背上中了弹都不知道，上着上着药就直接晕倒了，还好部里的支援终于赶到把他送进去医院。他流了很多血，差点就醒不过来了。

    他怎么那么傻，就认定了我，不管不顾的心里只有我一个，而我……

    黑暗的空间，大量光柱在晃动，不时有士兵搬着设备跑过。

    张哲跪在岩石地板上，周围站了一圈特种兵，众人背后立着一个三四十米的圆形大门。张哲一直在诉说着什么，他想站起来却被身后的特种兵按下去。突然间，一只手拿着手枪对着张哲的脑袋连开数枪……

    “啊！”张哲醒了过来，他坐在病床上，脸上背上都是冷汗，好久没有做恶梦了。

    别人做梦，那只是梦而已，张哲做的梦却是未来会真实发生的事件，到底，还是躲不过吗？

    其实之前他已经数次梦见自己死去，在他看来这样的预见未来，更像是一种提示，所以每次醒来他都会做一些补救措施，例如梦见淹死就去学游泳，那么下次在再梦见死亡就是另外一种死法，为了改变未来，张哲学习了很多技能。再上一次是梦到在融合空间里被行尸咬死，所以他去了提升剑道，结果是他在融合空间里没有死去。

    当然他不会因为预见死在融合空间而选择不进去，这样对未来影响的结果可能更严重，未知才是最可怕的，通过合理的方法规避死亡才是正确的选择。

    但是这一次，这一次是为什么死呢，虽说自己记下了八个恶魔之门的位置和开锁符号，可是在没有实力之前自己并不打算去啊。而且现在又有了如楠，我去冒那个险干啥，说不过去啊。

    “醒啦，刚好，快喝点粥吧。”乔如楠提着保温瓶走进病房，坐在病床前倒了碗粥，拿着勺子就给张哲喂粥。

    “好吃吗？”

    “好吃。”

    “医生说，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一周后回来拆线。”

    “出院后要去部里吗？像上次那样。”

    “怎么，还被审问出个瘾来了，没人让你去，你自己就想去？”

    “不是有你在嘛，有你的地方就是天堂。”

    “肉麻！”乔如楠轻轻打了张哲一下：“哪都不用去，出院我们就回家。”

    “我们……回家，对对对，回家好啊，回家，现在就回家！”张哲抢过碗，三口两口就把粥吃完，下床就想走人。

    乔如楠急红了脸，笑骂道：“瞎想什么呢？就是傻！”

    病房门口站着个吃狗粮吃到石化的人，这几天病房里的小护士都说他是坏人，利丰源沉默地走进病房放下水果篮，用独有的低沉声调说道：“我不该来！”

    “但你还是来了！”

    “我来是看你死了没。”

    “哼！我来这个世界的任务就是看着你死，你都没死，我怎么会死？”

    “扑哧！”正在吃水果的乔如楠被这两个活宝笑喷了。

    “正好，丰源都过来了，如楠，你帮我问下医生看能出院吗？一直这样躺着，这筋骨都快生锈了。”张哲其实心急想出去分析预见未来的事情，做好应对的准备，不然心里没个底，睡觉也不踏实啊！

    “嗯。”乔如楠像个小媳妇的的样子，点头答应，出了病房找医生去了。

    利丰源坐下来啧啧笑道：“厉害了哥，以前我还怕你是个G，现在我就放心了。”

    “你放个哪门子心，还说我，你自己不也是一样，游戏红尘？”张哲找了个橘子掰开分了利丰源一半，扯出一瓣放入嘴里，嗯！甜。

    “我那是曾经沧海，现在是看透了，不像你，大学时候你就像套了个乌龟壳，那些校花对你都无从下手啊。”利丰源也扯了一瓣橘子放嘴里，嗯！呸！酸的，套路我！

    张哲无视利丰源的恶意凝视，嗤笑道：“曾经沧海，哪个沧海，条原尤美吗？你们不是都没开始过嘛。”

    “过分了，哥，那是我的青春啊！”利丰源仰躺在椅子上，回忆着终将逝去的青春。

    乔如楠走了进来，微笑着对张哲道：“搞定了，记得到时回来拆线就可以了。”

    利丰源帮张哲把生活用品都装好拿到车上去，张哲和乔如楠拉着手站在医院的走道，靠在窗边，乔如楠细心叮嘱：“回去后记得不要让伤口粘到水，要按时吃药，不要乱吃东西，刺激油炸的食品都不要吃，多吃点水果和蛋白质……”

    两人静静相对着，午后的微风轻轻吹拂着他们的发梢，这一刻的安静恍惚是就是永恒。过了良久，张哲抚弄着乔如楠的秀发轻轻道：“你会来找我吗？”

    “不要。”

    “那，我可以过去找你吗？”

    “医生不是说了，要静养，不要到处跑！”

    “那我每天给你发视频。”

    “随便你。”

    乔如楠站在窗户旁看着楼下的张哲一步三回头地跟自己挥手，上了车内还要按下车窗看着自己，两行热泪就不自觉地从眼角滑落。

    车子慢慢远去，乔如楠朦胧的目光渐渐变得坚定，像是决定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老大，你这样的真的让我很苦恼啊，天天这样喂狗粮，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利丰源边开车边吐糟着张哲。

    “丰源啊，你觉得这样平静的日子还能过多久？”张哲看着窗外，这个平安祥和的国度，每个人都露出幸福的笑容，这样的日子还有几天。

    “嗯，哥，你是说那个融合的事情，可是我依然不敢相信啊，这么大一个星球，它是说融合就融合的吗？”

    利丰源苦恼地抓着头发，他可以接受时不时的来个融合空间，就当下副本啰。可是整个星球改变，天天都要被怪物追着跑，没法过了啊。

    “先去你家，我想看看你画的壁画。”张哲放下座椅，半躺着不再说话。

    到了利丰源的家里，利丰源去拿饮料了，张哲无聊坐在沙发上，怎么有股女人的香水味啊，还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到处嗅嗅，最后在沙发的缝隙里找到了一条红色的蕾丝内内，很高级的货色。这时候，利丰源的脚步声传来，张哲马上随手把内内塞到口袋里。

    “哥，你的热水。”利丰源放下一个水杯在张哲面前的桌子上，自己拿着可乐喝起来。

    张哲不动声色地翻着杂志，不经意地问：“最近还有见你的学姐吗？”

    利丰源有点紧张，呐呐道：“没有啊，人家有老公，又是大集团CEO，哪有那么多时间？”

    “你怎么知道人家没时间，约过？”

    “没有，都过去了，我也放开了，就让一切随风去好了，还纠缠什么啊，徒增烦恼。”利丰源灌了一大口可乐，闷闷道。

    “是吗？”张哲不再追问。

    “呃，我去拿壁画的草稿吧。”利丰源可能被张哲问怕了，找个藉口想避避风头。

    “先不急，我先跟你说些事。”张哲拍拍沙发示意利丰源坐下。

    “什么啊，这么认真。”利丰源有点头皮发麻，老大是对自己很好很照顾自己，但是认真起来也是很凶的有没有，小时候没少挨过他打。

    “丰源，你还记得那天的事吗？”张哲语气幽幽地问道。

    “哪天？”

    “那天，我们相遇的那天！”

    “记得，我当时是吓坏了，不记得为什么会在那个陌生的地方，爸爸妈妈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一个人很害怕，还好旁边有个小哥哥和我一起哭，后来就没那么害怕了。”利丰源说起往事，眼睛也是红红的。

    “好，我给你说说，我为什么当时会在那里。”张哲随后就把那天和乔如楠说的故事，重新说了一遍。

    利丰源听完震惊得无以复加，一口气把可乐喝完，眼神里还是散发着复杂的眼神，各种情绪都在来回爆发。

    “那我可能是被无辜涉及的？那些坏人就是想找个孩子代替零零九，混淆后来者得视线，所以把我从父母怀里抱走，丢在那个地方。

    那他们应该把我杀死烧焦掉在那里才对啊，死无对证无从追查。”利丰源空洞的眼神，说着不寒而栗的话语，仿佛所说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一样。

    “不会的，零零九的价值那么大，不可能直接杀死的，失踪是最好的解释。假如有人追踪到我们的蛛丝马迹，找到我们也会发现找错了方向，那时候零零九已经被安全地转移了。”

    张哲喝了口热水，继续说道：“现在问题是，为什么要留下我，我没有价值？他们以为我是混淆视线的无辜者？各种的可能我都考虑过。但最大的可能就是，我们一直被监视，他们一直在监视着我们的生活。”

    “我明白了，难怪哥你一直以来都是着这么小心翼翼，太夸张了吧。”利丰源终于知道了张哲一直这么小心翼翼的根源。

    “一点都不夸张，如果你见识过那帮人的很辣就不会这么认为了。”张哲摇着头说道。

    “也对，我就是这么被他们害得变成了孤儿，如果不是哥，现在都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

    利丰源唏嘘道，父母的印象一点都记不起来了，一直以来照顾自己的只有张哲。

    “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有种被窥探的感觉，从不曾间断。虽然他们没有直接派人跟踪或者窃听，但是他们的人肯定已经渗透进我们的生活，老师、同学、朋友、同事都有可能是他们的监视者。

    我们生活的点滴、性格、爱好所有的一切都会被他们装订成册汇总起来。”或许张哲说的事情太过去超出常人的理解范围，利丰源只觉得不寒而栗，浑身冒冷汗，看来无知真的是最幸福的。

    张哲最后幽幽地说出了一句：“或者，这个才是他们的张哲计划。”

    “咝！！！”利丰源心想这个反转真让人猝不及防。

    “没错！一切都是他们自导自演的！他们从来没有离开过，不然一切都不合理，无法解释！”

    张哲直盯着利丰源，继续道：“哪怕是你，丰源也可能不是无辜的，但那有怎样，我们每个人都是思想独立的个体。你是利丰源，我是张哲，我们只代表自己。

    我命由我不由天，他们要玩我们就跟着玩下去，何况我们现在有优势。”

    “优势？你是说融合。”利丰源若有所思。

    “不错，融合虽然会死很多人，但是物竞天择，或者这就是造物主故意给人类经历的磨难，未来生存下来的人类将会超越普通人类成为新人类，这个就是我们的机会。

    不过由于上次融合空间的表现把我们暴露了出来，现在我们无疑是处于非常不利位置，各个心怀叵测的势力都有可能对我们下手，”说完，张哲一脸玩味地从口袋了掏出红色内内放在利丰源面前。

    利丰源脸色刹那变得苍白，呐呐道：”怎么会？我明明都已经收拾干净了。”

    “她故意藏起来的，想让我们内斗，先不要多想，去把壁画草稿拿出来吧。”张哲摆摆手道。

    利丰源把壁画草稿摊在张哲面前，张哲看了一眼就微笑道：“算你聪明，把完整那张拿出来吧。”

    利丰源纳闷道：“哪还有完整的，这张就是完整的，画这张图简直要老命了。”

    张哲听到这话如遭雷击，追问道：“那我在壁画大厅跟你解释的八个锚点恶魔之门，要你必须记住的符号呢？”

    “哪有这些东西啊，是什么来的？”利丰源茫然道。

    张哲看着利丰源，他知道利丰源没骗自己，问题原来在自己身上，难怪未来看不到完整的壁画，为什么只有我能看见完整的壁画，为什么我是零，我到底是什么人，啊！！！

    利丰源抱住狂叫的张哲哀求道：“哥，我错了，你不要这样好吗！”

    张哲失魂落魄地坐倒在地上，从预见未来看到自己被杀开始，这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向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怎么看都像有个无形的圈套在束缚着自己，哼，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还我命由我不由天？就是个笑话。

    “丰源啊，我没事，你先放开我，我和你说几句话。”张哲拍着利丰源的肩膀，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手拍在利丰源身上都显得软肉无力。

    利丰源擦着眼泪坐起来，张哲揉揉他的头发说道：“我所有的证件都放在安全屋的保险箱里，房子公司全都卖掉，财产分成两份，你一份，如楠一份，但是我劝你们尽早变现，换成物资找个地方保存好以防万一。”

    利丰源听着这样的话已经吓傻了，哥这是在交代遗嘱吗？

    张哲不管不顾继续说道：“那个尤美，伏击我们的事件应该是她策划的。原因应该是已经获取到情报，觉得我没价值或是怕我成为他们计划的绊脚石所以就清除掉啰。

    现在他们已经获得想要的，又杀不了我，放条内内给我们下些绊子啰，说不定有天就把你争取过去了。”

    利丰源已经哭成了泪人，他悔恨啊，张哲说的一点都没错，就是他泄密给尤美，才有了伏击事件，差点害死了张哲。

    张哲摸摸利丰源头顶：“丰源，你是时候成长了，将来长成参天大树，守护一方，好吗？”

    说完，张哲站起来，不再留恋，走了出去。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张哲挂掉电话，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三天了，他把自己关在房子里，哪都没去。除了每天给乔如楠打电话，发微信视频，其他时间都在处理预见未来的资料。

    第一天，他从暗格里把笔记本拿出来，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了三遍，然后烧掉。

    第二天，他从暗格里拿出壁画，扫描进电脑后，仔细对比世界地图，确定了八个锚点的坐标后，同样烧掉。

    第三天，他把电脑硬盘全部抽出来，拿强磁扫一遍后再砸碎，固态硬盘就拿到微波炉里过一次，结果把微波炉也烧毁了。

    第四天，他给乔如楠打电话，发微信视频。

    第五天，他给乔如楠打电话，发微信视频。

    第六天晚上，张哲如常坐在客厅里，刚挂掉电话，外面下着暴雨，门突然被砰砰敲响。张哲去开门，只见乔如楠浑身湿漉漉站在门口，两人对视了两秒，同时一把抱着对方，拥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