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我祖我宗,在天有灵
金碧辉煌的殿宇之内,圣气涤荡,一根根巨大的金柱若隐若现,上有神龙盘旋,栩栩如生,宛若活物。
这是座气势恢宏的神殿,亦如传说中的天宫。
一道白衣身影踏入,眉心那枚赤色道印已经说明了来者身份,制式繁杂而讲究的衣袍上,有银线绣出华贵的凤鸟纹样点缀。
姬青阳抬头,看到的并非是屋顶,而是一轮又一轮大日在飘渺云雾中沉浮,细数之下,共计三十三轮,其中三十二轮大日共同拱卫着另外一轮,云雾之间群星璀璨,似真,亦似幻。
其人脚下,同样云雾飘渺,圣气翻涌,分不清此刻究竟是立身空中,或者脚踏实地。
此处是轩辕族祖庙,亦是一族底蕴所在,三十二轮大日是历代轩辕皇留下的传承,被拱卫的那一轮更来自众人共同的先祖——轩辕黄帝。
其中承载着轩辕族传承的根源。
“殿下此来,可是要继续参悟《形坟》?”
一名须发灰白的老者出现,立于青年身后,姬青阳闻言收回目光,转身行揖礼:
“后生晚辈姬青阳见过宗伯。”
“不敢。”老者在他转身前便先行揖礼。
两者回身,青年重新看向祖庙上空的大日,轻叹道:“老头飞升天界,人间乱象欲起,暗中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族,难办啊。”
“若是殿下愿意选择起兵,天下之乱可解。”被唤作宗伯的老者出言:
“彼时先祖削姬为君,究其根本,乃为天下大公,故我族三十二代先皇皆未再争天下,但殿下与历代先皇不同……”
不待老者把话继续说下去,姬青阳说道:“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
他摇了摇头,道出了自己短期的规划与想法:
“我有信心在这乱世护下轩辕城,但,也只有轩辕城。
力量在凝聚起来才是力量,才能具备相应的威慑力,一旦分散,各路豺狼便会纷纷现身,以激烈的手段将之逐个击破。”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不适合当下。”
“固根基,揽人才,建奇功,才是我与轩辕城应该走的那条路。”
“殿下高见。”宗伯遂再未劝青年起兵争天下。
“我故意在世人面前留了一个破绽,便是为了将暗中的豺狼钓出来,请蔺天刑留下帮我,是威慑也是饵食。”
此时姬青阳展现出来的状态,与在外征战时截然不同,他重新看向老者:
“若我不在,轩辕城便要劳烦宗伯代为护守。”
“族内所有人都可以为殿下牺牲。”而老者展现出来的态度十分坚定,这不是他一人的想法,而是无数轩辕民心中共同的信念。
对轩辕族而言,姬青阳代表的意义,要远超外人的理解与想象。
姬青阳生于甲子年甲子月甲子日甲子时,四柱的天干与地支纯一不杂,彼时天有异象,乃现日月合璧,五星联珠,与轩辕黄帝登基之刻重合。
降生的婴儿不仅身负天元一气格,血脉纯度之高,更是远胜历代先皇,祖庙共鸣,赐下“姬”姓。
除了飞升的前代轩辕皇,唯有宗伯知晓,姬青阳修有完整的《形坟》,历代先皇均是以部分精要结合其余传承、典籍创造武学,《形坟》与羲皇所创《山坟》以及农皇所创《气坟》合称“三坟”。
“那并无任何意义。”青年再一次否决这句话。
在过往的百余载岁月,这句话,他听宗伯说过一百甚至九十余次。
“有些事情,即便现在的我尚未做好准备,但因为身体里流淌的血液,将来已经注定。”
“能够终结在我这一代的事,我会出手将之终结在这一代,既然总需要有人去做,那又何必为难我之儿女与后人,还是我来吧。”
“我不需要谁为我牺牲,你们愿意的话,只要一直跟在我身后就好。”
身为巫觋,姬青阳身上有他的责任,身负轩辕族祖血,注定他要做某些事,哪怕,当下的他并未完全做好准备。
老者没有询问青年要做什么,他只需要履行宗伯的职责,为其顾守后方。
“等二弟与小弟成年,来此接受传承,我便能放心去做一些事。”
随后,姬青阳躬身向顶上三十三轮昊日拜下:
“我祖,我宗,在天有灵,庇护你们的后人,看着你们的后人,我将不负你们的精神,不负你们的血,不负你们的期待。”
“列祖,列宗,还请护佑人族度过此劫。”
当然他并没有真的想先祖下界,如果什么事情都想着依赖先祖,那还要他们这些后人做什么?但人族的列祖列宗,也确实有留下手段,来应对未来的诸般劫难。
姬青阳还是翻阅典籍,加上听自家老头讲述方才明白——真神不下界,下界非真神。
秩序对文明的发展至关重要。
而且,自家老头飞升一事也不简单,天界与人间的关系并非统治与被统治,不过这些事情暂时不需要姬青阳去操心。
“那我便不打扰殿下参悟修行。”
宗伯告退,将空间留给了姬青阳,他既然前来祖庙那必定会修行一段时日。
青年盘膝而坐,神念投入最大的那一轮昊日。
《形坟》包含风形气、雨形云、水形川、土形山、阴形月、阳形日、坤形地、乾形天八部分,修至大成之后可达天人同体,包容万象,万法不侵。
其之特征主要表现在元精,有三大境界,哪怕以姬青阳的天资都还走在第一境界。
这般武学向来易学难精,然则一旦得到精髓,方知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虽然两个弟弟不太省心,但族内传承的武学就很让人放心,乱世中拳头比话语好用太多,足够强大的根基才能在这个世界立足,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必然会有豺狼咬饵。
…………
在姬青阳静修期间,轩辕城的运转并未受到任何影响,有君帝鸿这个“少君”坐镇,再加上蔺天刑帮忙处理内务,一般来说根本乱不起来。
不过,随着龙船此番回返,在轩辕城周遭游荡的妖邪较之以往有所增加。
在得知此事后,君帝鸿果断做出相应布置,他完全不用担心自己被蔺天刑架空,因为轩辕族巫觋是他之兄长,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