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起那缕青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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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戏精潜质

    零九年,

    绿湖小学的环境还很差。

    校门跟一栋破旧的居民单元楼连在一起的,且进出都是一扇门,后来那栋居民单元楼被鉴定为D级危房。

    走进校门,正对主席台和斑驳围墙,围墙之外便是绿湖,放眼绿悠悠的,遍布苔藓与水葫芦,但水质还尚可。

    进校左转,矗立着一栋教学楼,共五层。刘纹畅小学一到四年级,都是在这楼里学习度过,想想挺令人怀恋。

    怀恋教室坑洼的水泥板,怀恋拐角粉烂的楼墙,怀恋木条残破的桌椅……

    进校右转,是两栋呈H状的平行教学楼,因修筑时受地形落差影响,两栋皆是第二层的高度才刚好与操场平齐。

    一栋、二栋间,有一排长长倾斜的石梯,走下去,正对8字形状的花坛与新食堂,左右两边则对应一二栋的底层。

    一栋共四层,底层是大、中、小三个幼儿班,第二层是校长办公室、放映室,三、四层是五六年级的教室。

    二栋共两层,底层是美术教室、微机室、体育器材室,第二层是整个年级的教师办公室,毗邻操场的乒乓球台。

    【“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妈妈讲那过去的……”】

    【“学习雷Feng好榜样,忠于革命忠于党,爱憎分明不忘本,立场坚定……”】

    此刻,素来热闹非凡的乒乓球台空无一人,整个校园充满欢乐歌声……

    “同学们,上课啦!”

    “起立!”,“老师好!”

    一曲终了,各班班长相继起身,带领班上同学向科任老师弯腰行礼。

    尊师重教!

    讲台一尘不染,黑板干净整洁……

    “同学们请坐!”徐辉微笑着打开数学课本,拿起粉笔和三角板,准备讲课,却突兀皱眉,数着空位道:“怎么少了两个人?陈荐轩和余寒荃到哪儿去了?”

    讲台是个神圣的位置,就因为高出那么几厘米,下方状况一目了然!

    不知坑死了多少英勇壮士……

    “报告徐老师!”刘纹畅面容古怪地站了起来,“他俩儿前天爬树掏鸟窝,被牛角蜂蛰了!至今还在家躺着……”

    “噗!哈哈哈……”话音刚落,教室炸了锅,众人哄堂大笑。

    “……”徐辉闷着头啥都没说,挥挥手示意坐下,转身在黑板写着分数乘法。

    心底却琢磨着:下课后,找李钰老师核实一下情况,绝不容许虚假旷课!

    “真的假的?天啦,牛角蜂!那得生出多大一个包!对了,到底蛰哪儿了?”

    后座的毛子低低怪叫一声儿,眼神透露出贱贱的味道,刘纹畅懒得理他。

    开啥玩笑!?

    诚实守信作为三好学生的基本品德修养,我怎么可能谎报军情?

    虽然,我并不是三好学生……

    “哎,他俩儿伤得严不严重?”

    书写完信息,舒茗慧将纸条捏成团,塞给了身边那名不胜其烦的男生。

    昨天下午,她也听到了风声儿。

    虽然很同情陈荐轩两人,也想跟着刘纹畅一块儿去探望,可毕竟是女孩子,脸皮薄,她自觉不好意思,就没去。

    “消了毒、上了药,效果不明显!一个眼皮红肿,另一个屁股胀痛……”

    满桌充斥着纸团,刘纹畅无奈地挑拣出一个,在其上如实写道。

    随即,在不少人大眼瞪小眼的怒视下,将剩余纸团扔进了桌角垃圾袋。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但熊孩子出的糗往往会被公之于众,且今后一段时间内,都会作为大人之间流传的笑料。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想将具体情况告诉给这些不怀好意的家伙……

    哎,想想陈荐轩当时嚎叫着说再也不敢掏鸟窝了,就觉得可怜又好笑……

    “报告徐老师!刘纹畅和舒茗慧……”

    正当舒茗慧揭开纸团看清内容,尴尬得小脸儿微红,教室里传出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她俩儿…上课写情书!”

    “喔吼吼……哇吼吼……噫吼吼……”

    教室里,一群吼吼怪兴风作浪,唏嘘嚷嚷,直至徐辉脸色阴沉、快步走来。

    卧槽!这谁啊这?不回你纸条,你就诽谤,还要不要脸皮!

    早知道,我连舒茗慧都不说……

    嗯?对哦,她是我同桌,就在旁边,刚刚回话,我为啥用‘写’不用‘说’……

    惯性思维,or,难以启齿?

    “狗屁的情书,胡说八道!徐老师,您别听他乱说,不信你看!”

    刘纹畅愤愤不平,将纸团夺过来展开,交给了那道已来到近前的身影。

    徐辉审视浏览,旋即面色古怪:“你俩儿各挨两个手板,好好听讲,等会儿说不准要抽你们……,回答问题!”

    “呼!吓死了,还以为要抽脸呢!”

    两人松了一口气,自觉伸手挨了两戒尺,虽不痛不痒,可心里感觉不舒服!

    数学公式在黑板罗列……

    舒茗慧嘟嘴看了小手边的红痕一眼,生气地握笔做笔记,而刘纹畅毫不自知,以为是在气那个乱嚼舌根的。

    “黎刻松!又是你这混蛋!”

    刘纹畅气得牙根儿痒,穿着破衣烂裤的男生,不仅不以为然,反而挑衅地抠着污秽鼻孔:“过来咬我啊!”

    “呕…受不了!”算了、算了,不跟这种龌龊之辈斤斤计较,我自认倒霉!

    刘纹畅背过身去,但矮个子男生却还在挤眉弄眼,仿佛再说:我就喜欢你看不惯、干不掉我的样子!

    上午第二节下课……

    ““眼保健操,现在开始……

    第一节:揉天应穴……

    第二节:挤按睛明穴……

    第三节:揉四白穴……

    第四节:按太阳穴、轮刮眼眶……””

    广播响起,进入八拍循环报数,大多数人都闭眼认真做眼保健操。

    可仍有极少数人全程走心,花样百出,宛如八仙过海般显露真容……

    有挤出一条狭长眼缝的‘诡笑狐狸’;有翻起一对粉红眼皮的‘尖嘴鸡王’;还有拱着猪猪鼻摇头晃脑的‘抠鼻神棍’……

    “还是舒茗慧这丫头,做得正经啊!”

    收回视线,偷偷瞥向左边。

    齐刘海女生双手弯曲,大拇指按着太阳穴,食指刮着眼眶。

    一缕青丝映照着暖暖阳光,桌面倒影随着微风轻轻摇曳,撩拨着某人心间柔软:她恬静的样子,真令人……

    “嘻嘻!畅畅,你看人家,是不是可爱得像一朵娇艳的格桑花儿?”

    忽然,坐前面的高挑女生捧着脸蛋儿转身,大眼睛扑闪扑闪地泛光。

    “倩倩班长,请您注意形象!我不喜欢吃瓜子儿,更不喜欢向日葵……”

    思绪被打断,刘纹畅整张脸都垮了下来,没好气的回应,惹得刘倩倩不高兴冷哼:“你行!你给我记着!”

    “唉,倩倩别生气啊,我开玩笑的!”

    急切拍着前座的后背,对方却气鼓鼓地抖肩、趴桌上不理不睬。

    刘纹畅懊悔不已,自己干嘛跟她逞口舌之力啊?这学期又要遭殃了!

    作为班长,刘倩倩各科成绩均为优良,从没偏过科,权力也挺大,跟副班长余尾鳍一起堪称李钰的左膀右臂。

    上学期背诵课文,刘纹畅就无缘无故地被她刁难疯了,错一个字儿都得重新来过,虽然愤慨,但又拿她没办法!

    当时全班五十六个人,刚好七排八列,以列为小组,挑选八个小组长,然后在其中选出两名大组长。

    组员找小组长背书,小组长找大组长背书,大组长直接找老师背书。

    背书过不过,衡量标准不好说。有些组长宽厚仁慈,只要你与之无仇怨,又能背出个马马虎虎,也就过了。

    可某些大组长,比如刘倩倩,本就严过于师,若再有仇怨……呵呵!

    “哼,瞧把你吓得!本仙女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有那么不近人情吗?”

    刘纹畅正为自己身为小组长的未来担忧,高挑女生却歪着脑袋回眸一笑。

    哪儿还有半点儿生气的样子!

    “呃…???”旋即,刘纹畅眼神复杂:她许是今天没吃药,又发了烧吧?

    ……

    ““眼保健操,完!””

    从始至终,舒茗慧都没被外界因素干扰。

    直到广播都结束了,她还沉浸于最后那个动作,且口中低语喃喃:“小兔子,不哭……小兔子,不哭……”

    “……”刘纹畅靠近十厘米,仔细聆听清楚后,再次结合她的动作一看,顿时哭笑不得:敢情都是戏精啊!

    呜呼哀哉——

    眼保健操做是做了,至于做得对不对、近不近视的就随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