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憾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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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大道之争在少年

    少年穿过层层禁制,终于站在代表圣皇道统的刻贤木下,他激动的用双指划过那块久经风霜和沧桑的烂木头,心心念着:“道之所在,元气花开!”

    刹那,芳华就在他的指尖绽放,那是一缕蓝色的气芒,摇曳着纤细的身姿,缓缓的点亮了枯木上的古老纹路。

    这一刻,少年的眼睛鼓圆了一团炽白色的星耀,接着更爆发出一束极致的璀璨,照耀了黄金台上下所有人眼中的那片茫茫然的黑暗苍穹!

    他感觉和所有优秀的祖辈们同列一队,共同站在了“万古神农氏”的荣耀大门之下,接受“圣皇道统”的沐浴和洗礼。

    然而,掌心处却突然扎下了一根天道的冰刺,让少年眉头大大一拧。他心中恨死了这该死的天道大统,这时候深深痛悸的灵魂,使他的意识冰凉一片!

    再仔细看时,就见五个巨大的金色符铭,与少年的目光所触,那竟是五个遒劲的判词。

    “零朵守护力!”

    更是在这个时候,被天道大统修复好的禁制,直接席卷而下,重压之力使少年的身体很佝偻。

    他即将因逆天而行,而被天道发怒强行灌顶。看着他那微微痛苦又倔强的模样,这让站在黄金台下观看这一幕的阴勤,又急又恼。

    现在,刚刚还散发着皎洁光辉的刻贤木,这一刻早已经是暗光惨淡。连同在刻贤木上,一起听到的天地脉搏,也衰竭的感觉不到跳动。

    “唉,天命不可争!姜压,适时而止吧……”发出这声叹息的,是刻贤木的守护者书契老人。

    “什么?连刻贤木的守护者书契老人都这么说了?那五德气衰,圣皇断代的预言肯定是真的了!”现在,就连最支持姜压的本族也已经沸腾喧哗。

    “呵呵,这时候你们怎么不提昆仑神界永远是嫡子当道,木族人不是从来都很神气的么!”在姜压的本族旁边,就是一直讲究“实力为天,强者为尊”的水族了。

    眼前正值昆仑神界一年一度的登黄金台,争天骄榜,开启少年们一生练气之涯的塑道盛会。

    因此聚在这里的少年们,除了已经弃祖宗“圣皇道统”的水族之外,还有金族和土族。

    听到这些话,姜压低沉的咆哮了一声,嘴角又溢出一些血沫,才仰头很坚定的说道:“天是熔炉我是钢,天不锤我怎成钢?”

    然后他攥紧右拳,弯曲的膝盖已经转变成一张蓄满力的弓,他要奋力的向头顶的黑压轰去!书契老人听到姜压的话,直摇了摇头,“真是少年虎气!难道王者幼兽这样的撕牙咧嘴,就能吓倒强大的入侵者吗?”

    姜压他人虽早已冲向半空,却仍哈哈纵笑道:“少年求道有何惧,只管勇来踏险危!身可孤来人可死,不敢丧志丢道真。”

    此时木族中支持姜压的人,听到他的这番话,顿时都喜笑颜开。只有一小撮人抱头嘟囔:“他疯了!他疯了!”

    “他确实疯了!哼,这样的你,谁跟着你还有安全感?你就算没考虑过你,但你还有家,还有你的木族,还有,还有我的阿姐!”此时一道尖细清脆的声音骤然响起,姜压感觉到这声音的方向,是从很久都空空如也的火族聚集地传来,就立即止不住心跳的感觉,赶忙转身把目光投递过去。

    “阴勤?果真是你?你什么时候到的?”姜压这时候喜悦起来,说话都是一连串的问号。

    清瘦的姑娘却一句问话也没有回答,而是还继续说道:“阿姐真是瞎了眼,这样没有安全感的人,还要特意让我过来看一看!你先顾好你自己吧,姜压!”

    “对,他这么没有安全感的人,确实不值得火族公主的厚爱!并且,他这么没有安全感,守护力为零朵的人,也不该再厚脸皮的当昆仑神界的嫡子长门。姜压,不是我说你,你们木族所占的嫡子长门一脉,早就该让位了!”

    这句话很长,也很啰嗦,但却没有一个人反对。因为说这话的是一个脚踏咆哮巨龙,身披山河纹路黄袍,头顶九天华盖的少年。他的出现,当真是威风凛凛,宝相不可亵渎。

    姜压看到阴勤的那一刻,心中就抑制不住对唐甜的思念,他本想驾起最快的风,可是还没动身就被夏御水从天而降的身姿给挡住了。

    这片刻的推迟,又使姜压意识道,当年火族离开昆仑神界,致使五族分裂的事情,已经让他和唐甜之间产生了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眼看头顶的天道威压都离他很近了,姜压却还在想着儿女情长。这或许就是昆仑神界中被安逸宠惯了的少年,从来还不知道天道的残酷。

    “但唐甜身边的影子亲随,为什么还要来看自己呢?或许两个人小时候的情谊,都在心中呢!”姜压心中掠过这样的甜蜜,每当心梦萦绕,那牵魂的悸动永远是唐甜的影子。青梅时节的情愫,永如那纷纷洒洒的落花,总在他的心间落下,让他叹息,叹息,复叹息。

    阴勤完全猜想不出姜压此刻的心情。她只是见到自己飞越了万里之遥,而来探看的这位少年郎,就莫名的火起。看他!看他!你看他!从穿衣打扮,到眸光面颊,完全没有一族少主的风流!更单板的是,他从头到脚都是一身的蓝色,不绣一条金线之贵,不雕一瓣花朵之美。

    真没有他身后的夏御水帅,阴勤一面比较着,一面腹语着,她忽然暴起,化作本命图腾,一只巨大的青鸾。

    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双翅已经一张一合,离地千尺。她的双爪钩锋,紧紧抓住姜压的双肩琵琶骨,从黄金台上暴退而去。

    夏御水看到这一幕十分的嫉妒,立刻就无情的嘲讽道:“真是个只会躲在女人背后的小男人!哈哈哈……”

    恰巧天空又传来巨大的轰鸣,那是天道磨盘滚动的声音,幸亏火族的青鸾使者救助的及时,不然姜压在天道磨盘之下,必成齑粉。

    看着黄金台下仍处在胆战心惊的人群,夏御水的嘴角勾起一道痞气的笑容:“看到姜压的区区零朵守护力有什么可气馁的!不说我们五族之中就有几个先辈强者是零朵守护力,就是十年之前的火族斗帝,不也是零朵守护力吗?再说五德气衰,圣皇断代,我们又不做圣皇道统补天信仰的传承者,我们要守护力作甚!走,跟我去代表天道大统的功德碑前面,检测我们的斗战力如何?这世上,以后唯有强者方可生存!”

    说完这些话,夏御水就径直朝前一步,走向了代表天道大统的功德碑前。

    很快,四大神兽所抬的功德碑,就给人巨大的视觉冲击,让黄金台下,天骄榜前,无数准备塑道的人族少年眸光炙热了起来。

    “斗战力九十九!”

    “斗战力九百九十九!”

    “斗战力九千九百九十九!”

    随着水族中响起一道道振奋的声音,其他几族人也骚动起来。夏御水这时候更是振臂一呼:“斗战之力不满万,满万身姿则无敌!让我看看你们谁将是昆仑神界,新一代中最威风凛凛的无敌之姿!”

    就凭这一句话,水族之外的其他少年,就按耐不住了心中豪情,更是源源不断的向功德碑涌去。安静的木族之中,智永凡也开始探头探脑起来。但见无人理会,他心痒难耐又有不甘,忙拍了一下发呆的余功成,并说道:“愣子,你在作甚!”

    天生就很木木的余功成这次却头也没回的说道:“我在看姜压有事没事……”但还没等余功成继续说下去,智永凡就迫不急待的打断,更急急的说道:“愣子,我们也去功德碑下试试斗战力!”

    “我不去!”余成功果断摇了摇头,直把智永凡气的白脸顿生,他又很不甘的大骂了几声“呆愣子,憨愣子,你要你一身天生神力去撞豆腐”的话,随后又向周围问道:“你们还有谁过去的没?”

    还没有谁说话,一向喜欢游历,身体强壮的楚凤歌却走了过来。他一把抓住智永凡的衣领,像抓小鸡似的把他丢了出去。

    “木族之中,不欢迎你!”接着楚凤歌又继续说道:“看看吧!在我们头顶,镀金的苍穹下,我们抬头看不见光明,低头看不见善良。人和人之间,触手可及的是森森獠牙,他们却脸不红心不跳的对我们说,那就是我们心中最为自豪的图腾!这就是天道圣人所允许存在的世界,所以我们传承圣皇道统的人都说,那些高高在上的天道圣人,他们站在天道之上为圣人,他们站在天道之下为畜生。

    这些年,我也闯过一些三千世界,我看见过练气士衣冠里包裹的懦弱,羞耻,和黑暗之心。我也见过青丘之国,崩塌在被世界遗忘的角落。涂山之公,身死在化神强者的微笑之下。在此之前,我也不知道他们何错之有!萧萧湘君,瑟瑟秋木,早已绝迹心弦之嘹亮,这就是天道大统让我看到的滚滚红尘!你说,我怎能不守护圣皇道统?虽然我根本无法比肩圣皇前辈们,守护他们所开创的万万里福天洞地;但三寸红心热血之地,我还是要保住它的安宁!

    所以!你要背叛姜压而去就去,而我楚凤歌的忠诚,那是决不离木族之少主半步!”

    姜压此时似有感觉一般,听到了楚凤歌一时的慷慨激昂,他心窝一热,回头看向木族少年的聚集地,他用湿润的眼睛发出最灿烂的微笑,却也只能在心中默默说上一句:“以前我姜压亏欠诸位了!你们才是我们木族真正的守护者。”

    姜压此刻似乎觉醒了一种眼神交汇的能力,他感觉到了楚凤歌余功成他们同仇敌忾,彼此守望,心心相印的愿望。这都是姜压以前求也求不来的真情,他现在却能清晰的感到,他们彼此间的人元灵气,被一种莫名的情愫汇聚着。就像他得到天地之心认可的时候,天元灵气和地元灵气主动和他亲近的那种凝聚力。这一刻,他努力攥紧手心,感觉自己的力量是前所未有的充盈,他现在绝对能击出震天撼地的一拳来!

    这,或许就是他的第一种守护力!他,姜压,终于体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