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憾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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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选择

    “塑道丹,一枚!”

    圣帝使者傲然的语气,睥睨的目光,足以吸引广场上所有人的眼睛。青年向前挪了挪脚步,深情的望着这枚传说中的瑰宝,只能看到表面的星耀光芒闪烁。

    想不到圣帝使者此番前来,除了宣布“斗帝陨落,圣帝大统”的消息外,还给十二世家之一的姜家带来了这么一份贵重的礼物。

    “姜压,塑道丹,一枚!圣帝,亲赐!”

    青年听到喊的是他名字,微微有些惊讶,难道说圣帝认识自己?迎着众道异样的目光,姜压缓缓走出人群,踏上圣帝使者所在的高台。

    “果然,这份运气只有咱们姜家的天才可以获得!”

    “唉,什么好事儿都落在了他身上?和斗帝的女儿定过娃娃亲就算啦,现在更得到了圣帝的青睐!”

    “嘻嘻,他的荣光也是我们姜家的骄傲,我说你们嘴里怎么都吃个酸溜溜?”

    听着台下讽刺,嫉妒,同情,爱护,哀叹的声音,各种各样的声音,姜压落落大方的走到圣帝使者的面前,他脸上的七分阳刚遮住了三分阴柔,砰砰的心跳恰好藏在喜欢穿的那一身蓝袍里。

    圣帝使者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年,冷漠的面孔上忽然笑脸绽放,我听说,“你正在冲击养气境和炼气境之间的最后一道壁垒。”

    “所以,姜压刚想睡觉就有人递上枕头!哎哎,怎么没有人对我这般好?”台下酸汤沸腾,姜压眉毛有些飘起,圣帝使者打起腹语,这还真是个没有城府的小青年。

    “不过…”圣帝使者刚说出这两个字,整个广场就寂静无声,“你必须和斗帝一脉断绝关系!”

    “这…”姜压犹豫了,十二世家修炼的是礼乐碑功法,仁义礼智信一直是他们炼气的鼎炉之火。可是现在,和斗帝一脉断绝关系是无信,拒绝圣帝的美意又是对礼的不尊,一时间青年竟犯难了起来。

    面对姜压的吞吞吐吐,台下的某个小角落早散发出一阵大肆宣泄的哄笑声,“天才好,血脉好,运气好,这下全都要不好啦,哈哈……”

    圣帝使者的面色极速冷淡,“这还需要考虑吗?你这个阶段,是需要塑道丹的最佳时期,难道你要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姜压深深的吸了一口迷恋的味道,目光从心爱的塑道丹上抬起,“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我身后背负的是十二世家的脸面。”

    此时,台下的议论声也盖过了尖酸刻薄的嘻嘻笑。圣帝使者将右手往前一伸,“难道姜家就再没有人,想要这枚塑道丹!”

    随着鼓动的声音响起,已经有几个人的目光开始跃跃欲试,但最后都被姜家大族长的咳嗽声挡了回去,“此事我们需要族议,还请使者大人在姜家暂住一晚,等明日答复。可否?”

    圣帝使者脸色沉霾,却也无可奈何,只能默认。十二世家,虽不如五大帝族辉煌,但也不可小觑。

    姜压没有与人同行,即便他有他的坚持,但是对于得不到的塑道丹,心里也难免有些失落。毕竟身为青年郎,哪个不想走捷径?红花聚顶,金榜题名,笑傲世间我最狂!要知道,当年姜家的老祖,三岁进入养气境,七岁就开始冲击养气境和炼气境之间的壁垒,可是就因为没有塑道丹,竟蹉跎了七十三年,最后才迈入炼气境。

    这七十三年,幸亏老祖有大毅力,可以承受喜欢的姑娘弃他而去,也可以承受亲人疏远带来的孤独和压抑。姜压痛苦的揉了揉头发,今日拒绝了塑道丹,就意味着自己也要像老祖一样,带着委屈,断绝所有的生活情感和骄傲,心如止水一般的专心修炼。可是谁不想在乘风的年纪,轻松愉快的踏上青云之路,摇曳炫耀自己最风光的舞步。

    “唉…”姜压长长的叹了口气,又想起自己那位素未谋面的未婚妻,眼下她的处境应该是最艰难!也不知道她嫁妆中包含的那枚塑道丹,以后还有没有……

    路过姜家族议的大堂,站在外面偷听了一下里面的嘈杂之音,父亲的嗓门在里面最大,姜压才知道了十八年前姜家和斗帝联姻的内幕。

    原来是排名十二世家之首的夏侯家不愿意和斗帝联姻,姜压这才知道未婚妻比自己大三岁并不是什么抱金砖,而是斗帝和夏侯家谈判了三年无果,剩余的世家之中最后只有姜家迫于斗帝的压力选择了联姻。

    这么说来,斗帝陨落,姜家退婚也没有什么错呢!可是,等等!斗帝陨落,圣帝上位,斗帝一脉现在已经十分艰难,如果她再被自己姜家退婚,那还让她以后在星灵大陆上怎么活呢?姜压心有恻隐,抬头望起了夜空中那盏最明亮的星。

    “我还是不会残忍啊!”姜压狠狠的揪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离开族议的大堂,回到自己的静室,开始冲击养气境和炼气境最后一道壁垒。此时正值深夜时分,在一间静室之中,还有个勤奋的青年,他正保持着古怪的站姿,做出一套行之有效的修炼运行轨迹图。

    黑暗中,只见他身体里的丹脉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不一会儿,红色的血脉之气开始灌满金色的丹脉,迅速形成一条澎湃的大河,不断往丹田中汇聚。丹田如鼎炉般浓缩着红色的血脉之气,不断产生斗大的符铭剑光,剑光之上浮现着栩栩如生的各类图腾。紧随着,斗大的符铭剑光,在青年的脑袋上形成一朵红花聚顶,等这朵红花盛开了半个时辰,青年才高兴的“呼”出一口气。看来,用血脉之力成为外丹炼气士,不出半年则成。

    接下来,青年静默了一会,退去了一身的血脉之力。然后,他身体里的丹脉又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不一会儿,清白的神圣之气开始灌满金色的丹脉,迅速形成一条澎湃的大河,不断往丹府中汇聚。丹府亦如鼎炉般浓缩着清白的神圣之气,却是稀疏的产生小蝌蚪一般的象形剑光,剑光之上临摹着万千术法勾勒的神圣倒影。紧随着,小蝌蚪一般的象形剑光,也在青年的脑袋上形成了一朵红花聚顶,只是这朵红花,仅仅坚持了小半个时辰,就匆匆凋零。青年微微叹了口气,看来,用天赋之力成为内丹炼气士,还要三年才成。

    此时,窗外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青年收起古怪的站姿,唤了声:“父亲,进来吧!”

    “无妨!你先将外丹,内丹,真丹三种炼气法全部完成。”平淡的语气穿过窗纱,窗纱上映着一道伟岸的黑影。

    青年兴奋的退去了一身天赋之力。然后,他身体里的丹脉又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不一会儿,蓝色的真气开始灌满金色的丹脉,迅速形成一条澎湃的大河,不断往丹心中汇聚。丹心亦如鼎炉般浓缩着蓝色的真气,但是始终不见产生任何一种剑光,只有少量的蓝缕光芒,转瞬即逝,少年深深叹了口气,看来,用求索之力成为真丹炼气士,还是没有任何方向,怪不得姜家老祖花费了七十三年,才进入炼气境,却已经被当时视作举世罕见的天才。看来不到万不得已,自己确实不能修炼真丹炼气法,这种功法要求太高,见效太慢。

    此时那道伟岸的黑影已经推门而入,来者正是姜压的父亲,姜平。他此时脸色通红,好像刚和谁吵完了架,他看过姜压的表现后认真说道:“这时候你要是有那一枚塑道丹,从养气境突破到炼气境就容易多了!”

    “有了塑道丹……”青年缓缓抬起头,看着高大的父亲,问道:“就能成为真丹炼气士吗?”

    “真丹炼气士?我的小子!你不要那么不切实际好嘛!你可知道在咱们这块辽阔的星灵大陆上,上一万年,下一万年,总共才出过几位真丹炼气士?更何况现如今人皇断代,五德气衰,更是没有一个真丹炼气士了!我说的是外丹炼气士,或者内丹炼气士,你可以选一样。”

    “阿爹,为什么要这么急迫呢?我还年轻……”青年小声嘟囔出叛逆的心声。

    “别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无用功上了,你都在养气境上耗费了十年,再不踏入炼气境,你的婚事就危险了!”望着完全沉浸在修炼里的儿子,姜平实在很操心的说道。

    “婚事还有什么危险的?难道她还可以悔婚?祖母不是说我当初出生时天降祥瑞,异象万千,就连斗帝也看出我的不凡,这才逼着非要和咱们姜家定个娃娃亲。怎么了现在?”姜压俏皮的说道。

    姜平听了青年的胡扯,直接问道:“所以,这门亲事你到底愿不愿意!”

    “我愿意!”姜压似乎早就有了决定。

    “那你就听好了!如果一年之内踏入不到炼气境,你将会被正式逐出姜家,这是家族的决定。”

    姜压理解的点了点头。姜平抬手,青年的身子猛然一抖,那抬起的手忽然定在空中,忽然哈哈的笑起:“你是不是怕为父又要打你?小时候打你,是让你调皮捣蛋的时候记住疼。现在,你已经是个翩翩青年郎,父亲的巴掌可跟不了你一辈子,也代替不了你以后的决定。”

    “谢谢阿爹不操控我的人生。”姜压感动的说道。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路,磕磕绊绊才是正儿八经的青年,大多数的青年刚开始都会遇到艰难险阻的困境,所以别怕,活出个心中的坦坦荡荡!为父真怕你在这件事上想不开,早点休息吧!明天跟圣帝使者去一趟天子山,把这件事,用你自己的真实思维,向圣帝解释清楚。”姜平交待完后,洒脱的离开,留下大脑一片空白的姜压。

    青年总要远行,重担总要上肩,人生总要成长,很多人年轻的时候,也没有听过他们要保驾护航,姜压遥望明月安抚自己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