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不归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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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人回村

    可无论结果如何,孩子是无辜的,考虑再三,赵县令终于还是让孩子回到了亲生母亲的怀抱。

    至于大郎一家,大郎被判处杖责五十,罚徭役十年,大妇则因无知被判无罪。

    大郎申请先把妻子送回家中再来遭受杖刑,赵县同意了。

    人群也自觉的给他们让路。

    虽说少不了某些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谴责大郎的人在人群中隐隐发声,但大多数百姓都选择了沉默。

    胡不归也叹了一口气。结果确实如自己所猜测那样,孩子确实是幼妇的。

    可其实大妇也认为这个孩子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并且也深深爱着他。

    胡不归不知为何胸口有些闷,于是和县衙中人道别一声,便打算出门走走。

    天空也是阴沉沉的,乌云密布云间,隐隐约约泛起几道电光,却是始终没有下雨。

    空气也十分潮湿,微呼一口气,便已经使人觉得身体十分不适了。

    胡不归心中的苦闷也更深几分。

    刘麻子早已经等候在外面了。“胡不归,莫扰之。”的嘱咐还在他的脑海里,因此刚刚即便胡不归奔上大堂去,他也没有出面。

    相信县令也能感觉到胡不归传达的想法只是出于他自己。

    只是胡不归将人血与猪血融合的法子实在诡异,于是他忍不住好奇,便询问起其中原由来。

    而心中不知为何苦闷的胡不归瞧刘麻子有关于此的疑问,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打算改日再告诉他其中原由。

    今日他实在是没了再说话的想法。

    “小e,你说,好歹是破了一个案子,为什么我这么难过呢?”

    “因为这次犯罪者的初衷并不是坏的。”

    “什么意思?”

    “所谓法律,其实不过是为了规戒人行为而产生的实际约束而已。”

    “当遵守法律时,人仅仅只是最基本的人而已。”

    “而在法律之上归戒人的是道德,人不可能完全的遵守道德。”

    “所行之事近乎完全符合道德准则的人基本都成了圣人。”

    “而能完全地按照道德所行事的人并不存在。”

    “因为道德本身并不如法律一般,至少明文规定,一成不变,它是有可变性的。”

    “每个人的心中道德皆不同,同时道德也分大义和小义。”

    “而行事只符合小义的人,我们会说这是一个善人。”

    “因为小义往往只要满足出发点是好的就可以了,不考虑具体行为会带来怎么样的后续影响。”

    “比如每天给乞丐给送吃的员外占据的就是小义。”

    “送吃的确实能满足乞丐一时的饱腹之欲,却是不能完全根治其乞讨,因此倘若真的想帮助他们,具体的行为应该是,创办相应的磨坊,雇佣他们传授技艺,使他们能自食其力地养活自己。”

    “而大义不同,出发点同样是好的,可更考虑具体行为会带来怎样的后续影响,甚至当后续影响大到一定程度时,连眼下会带来什么都可以忽略。”

    “比如为国捐躯的士兵。”

    “士兵在战场死去,他的父母失去孩子,会十分痛哭,老了没有孩子赡养也会过的很艰难,可一个个士兵的倒下,却会换来相对长久的和平,和平可以有助于千万家庭幸福而的存在。”

    “而今天的案子,大郎的初心是好的,打算等妻子的病恢复就找机会坦白。”

    “即便弟弟弟媳埋怨,毕竟是一家人,这事情也只会过去,不会对他造成什么恶劣影响。”

    “但却没有考虑过这样的行为会给弟弟弟媳带来怎么样的反馈。”

    “现实也并没有给他相应的机会。”

    “当孩子去世那一刻,他倘若选择坦白,结果还可以弥补,甚至到刚刚进入公堂之前坦白,结果也可以接受。”

    “至少不会有人遭受法律的惩罚”

    “但是当他们选择进入公堂对峙的时候,就必然会出一个结果了。”

    “我想,公子难受便是因为似乎每个人的行事动机似乎都情有可原。”

    “可法律本身保障的是百姓的基础权利。既然选择依靠法律解决问题,结果也一定会偏向于法律本身。”

    “严谨,客观,公平。”

    “因此我想今天的这个案子,一定会给您上最有意义的一堂人生课。”

    小e同样会进行采集周围信息进行语言模拟,在接触胡不归一段时间后,它便已经能自发的模拟家仆的模式了。

    如今,它通过对法律以及道德的解读,正在给胡不归上课。

    而胡不归听了小e的话,也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儿,像有所释然,胡不归回头对刘麻子说到。

    “叔,抱歉。”

    “怎的突然道歉?”刘麻子有些疑惑。

    刚刚见胡不归没有说话的兴致,刘麻子便沿路挑挑拣拣了一番,现在手头已经有一些日用品了。

    大部分是和孩童有关的。

    尽管又马上下雨了,但街上的店铺都还开张。百姓们也想趁着节日的最后一段余温多挣些钱。

    每半个月会进行赶集,但是赶集的人流量远比不上过节的时候。

    “没事,没事。”胡不归也没解释。瞧着他手上拎着些东西,便打算帮他拎些。

    “哈哈哈哈哈哈哈。”瞧见胡不归的举动,刘麻子却是笑了,这个糙汉子又联想到了自己的闺女。

    “我家的闺女啥时候才能长到像你这般高呢。”

    “我这一些东西倒是不沉,但是我就是期待以后她也能帮我拎东西是样子。”

    胡不归也笑了。

    爷俩一起回到了客栈。

    村子里的人早上就已经陆续回去了,胡不归关心杀人案的发展,于是打算等案子水落石出后才回去。

    “婶,不多待几天再回去吗?”

    刘麻子的妻子葛氏打算回家了。

    “对啊,妹妹,难得来一趟,不打算多陪陪爹娘?”葛文台听说妹妹要走,跑来送行。

    “不了不了,再不回去,地里的草就长高了。”

    “也不着急这两天啊。”

    “你看这天气,下雨是必定的,可不得早些走,不然等下了雨,路就不好走了。”

    “其次这节气,正是阴雨时节。谁知道这雨会下多久。如果下雨的时间长一些,地里的草可不就高过庄稼了嘛。”

    正聊天呢,孩子突然哭了起来。抱着孩子哄了一阵,等孩子重新进入梦乡,葛氏便打算出门。

    还有几个同村的村民也在等着。

    葛文台虽说有些势利,说话却是一眼九鼎,答应给刘家村的牲口一只不少,每个村民基本都分到了一只。

    眼瞅着妻子要回去,刘麻子也开始着急了,把刚刚购买的东西放上驴背便打算进屋收拾东西。

    “我早收拾好了,等你收拾完天都黑了。”葛氏嘴上埋怨丈夫,却并没有什么动作。

    “你要回去不?”刘麻子对胡不归说到。

    “我先不回去了。”

    ……

    胡不归站在窗户边上,看着村里人慢慢消失在人群尽头,突然觉得有些口渴。

    脑子里却是闪过了一幕。

    “你们这茶叶太烂了,狗都不喝!”

    到达客栈的当晚,胡不归见过那个死去的商人。

    他似乎对葛文台家的茶叶十分诟病!

    案子多了一丝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