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发难
目送赵怀英消失,
张斗然回过身来,见驾驶龙撵的车夫没有动作,他轻声说:“好了,走吧。”
然而,
车夫像是没听到般,不为所动。
侍女夏荷一个人被留下,本来就心有怨气,此时见车夫磨唧,更是气不打一处出:“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启程!”
“慢着!”
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响起。
张斗然和夏荷一同朝声音处看去,结果发现,说话的是刚赶来的老太监——高公公。
张斗然半眯着眼睛,审视着高公公,隐隐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夏荷正愁一肚子气没处发呢,直接骂道:“你个老东西什么意思?”
她是皇上亲随,自然有这底气。
“小人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皇后虽然身份尊贵,但只身乘坐龙撵,终究是僭越,所以小人给皇后准备了另外一付车撵。”
高公公身形谦卑,言语却没有半点敬意,说着他还示意身后小太监,拉来一辆华丽的马车。
那马车看着虽然华丽,不过就皇后的身份而言,显然过于寒酸。
“你个老东西,乘座龙撵是皇上允许的,怎么就僭越了?今天我们还就要乘龙撵,我看谁敢不让!”
夏荷一股泼辣劲儿,冲着高公公就是一顿吼,吼完还一个劲催车夫启程。
车夫当做没听见,丝毫动作也无。
老太监任夏荷怒吼,也不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张斗然,态度很是嚣张。
事情到现在,张斗然算是明白过来,这应该是太后那边有意安排,只等将赵怀英引开,这些人就对他发难。
只是她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
就以眼下的阵仗而言,张斗然觉得,太后她们的谋划应该不小。
太后会对他发难,张斗然是有心理准备的。其实自打见到太后第一眼,张斗然就知道,以他的性格,肯定和太后尿不到一个壶里去,两人“婆媳”关系不可能和谐。
只是没想到,太后会这么急。
这结婚才几天呢!
不过,
有一点张斗然可以肯定:太后不可能现在就弄死他。
有了这层保底,张斗然倒也不是很担心,他反倒想看看,高公公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他叫住还在发飙的夏荷:“好了,乘坐龙撵确实僭越,换辆车撵也好,免得落人口舌,让皇上为难。”
“可是……他们也太欺负人了!”夏荷一脸凶狠又委屈巴巴的神色。
看她一副这样表情,张斗然觉得,这小丫头还挺可爱。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在这宫门口争吵的越激烈越久,就越会引来人的围观,到时丢脸的也是他,当下也只能厉声喝止:“好了,没什么可是的!”
说着,当先下了龙撵,平静淡然朝另一辆马车走去。
“你……”
夏荷恨恨一跺脚,心里很是瞧不起张斗然这幅懦弱模样,但她终究只是个随从,赵怀英留下她,用意只是叫她保护张斗然。
眼下,张斗然既然做了决定,她只能心不甘情不愿跟上。
高公公有些愣神。
他还以为张斗然会为了面子,在这里跟他耗上很久呢,没想到对方这么容易就屈服了。
“不过也好,这样省事。”
他赶紧遣散威严华丽的仪仗队,追上张斗然。
宝马香车加美女,顷刻间就变成一辆破车;威武华丽的开路仪仗,转眼间也变成了七八个小太监尾随监视。
张斗然今天出宫,本来还想看看大康的风土民情,然而如今这种情况,他也没了那心情。
眼下太后既然有所动作,那他也得抓紧时间,在后宫里站稳脚跟才行。
张斗然可不是个矫情的人,
可不会觉得,穿越重来一世,就该放平心态,活的轻松自在。他深知,不管在什么时代,手中没权、兜里没钱,就只能被人拿捏。
特别是他现在这个身份,若是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扣个青青大草原在头上。
马车里,
张斗然闭目沉思,思索着能在后宫里快速掌权的办法。驾车的太监有意为难,故意将马车驾驶得颠簸异常。
张斗然眉头微皱,然而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关键是他觉得,说也没用。
大概用了一个来时辰,张斗然总算在颠簸中到达了国丈府。
眼前的国丈府,在之前是用来调教张斗然的府邸。只不过,张斗然入宫后,这座府邸便被太后赏赐给了张斗然的父母,就连府门上那块“国丈府”的牌匾,也是近几日才挂上去的。
知道张斗然今天要回来,府内早早就安排好了管家、下人在府门口等待迎接。看到张斗然的车驾到来,下人们一阵鸡飞狗跳。
管家一面安排人回府禀告;一面赶紧上前,想要接张斗然下车。
“嗯哼……”
却听高公公干咳一声,立马就有太监上前,挡住管家的去路。
张斗然见此,警惕起来。心中暗想:“这老剦人莫不是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果然,刚一跳下马车,他就听到旁边有喊叫声传来。
“博远兄!博远兄!”
循声看去,发现叫喊的,是个蓬头垢面乞丐一样的男子。
男子一身破烂衣裳,蹲在国丈府的一处墙角,看到张斗然出现,男子立马激动起来,起身,三两步越过几个小太监,朝张斗然冲来,边冲还边喊:“博远兄,总算是等到你了,求求你,放过子成兄吧。”
张斗然只觉莫名其妙。
他看看四周的太监,却见太监们一脸懵逼,一个个愣在原地,像是没反应过来。
只有夏荷,一个箭步挡在张斗然身前,在那男子即将靠近的时候,一脚踹出,将男子踢倒在一丈开外。
张斗然吃惊,看夏荷这丫头细胳膊细腿的,没想到是个暴力女。
男子吃痛,跪在地上,捂着肚子,剧烈干咳起来。
直到这时,太监们才从懵逼中反应过来,扑过去,将男子控制住。
不过即使这样,男子仍旧挣扎着朝张斗然叫喊:“博远兄,求求你放过子成兄吧。”
见张斗然依旧一脸疑惑,他又喊道:“博远兄,难道你不记得了?我是程平啊!程平,程坦之。”
“程平?程坦之?”
张斗然凝眉思索,好一会儿才从原主的记忆中回想起来。
程平,字坦之,是今年进京赶考的学子。
与原主一样,他也是寒门学子。
为了节约银两盘缠,会试期间,他与原主合租了一个客房,一同合租的还有一人,叫许冠杰,字子成。三人中,许冠杰最大,三十来岁;程平最小,只有十六岁。
会试前,三人相约一起,高中之后相互照拂,然而等放榜出来,只有原主中了个三甲末流,许冠杰和程平则是没能上榜。
“原来是坦之老弟呀!”
得知是原身的同窗,张斗然放心下来,绕过挡在身前的夏荷,走到程平面前,对几个正抓着呈平的太监道:“行了,都放开他吧。”
几个太监不为所动,而是将目光投向高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