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上梁大吉
凌有仁和二弟凌有义,在农业社的时候靠打土块挣工分,有的是土工的基础,现在虽然农业社散了,但也有一段很长的时间,他们靠打土块养家糊口。两人配合默契,一个用铁锹铲土入模子(模具,长方形,一头开口,可关可合),另一个拿着杵子站在母子边上打,配合的越紧凑,速度也越快。后来他们只有自家用土块的时候才把工具拿出来,用多少,打多少。凌有仁这次要修房子,哥俩这本事就又合作在一起了。
修房子的准备工作凌有仁一点一点的凑齐了,他想在六七月麦忙之前把几间房子修好,麦子熟了的时候,就没有时间和精力了。
没有请什么风水大师,也没有找专业的泥瓦匠,凌家几兄弟就靠平时闲下来的时间,帮着大哥凌有仁一起修房子。
房子动工之后,除了远一点的亲戚,在镇上的亲朋好友都会过来帮把手,妯娌之间每天轮换着给干活的人做饭,兄弟之间,各显本事,和泥、砌墙、抹腻子,连他们自己在休息的时候都把自己佩服的不行,都自嘲式的笑自己是个全能选手。
老房子拆掉以后,在院子里搭一个简易的棚子,就是工期期间的临时住所,一大家子都来帮忙,分工明确。人多力量大,几间房子的活,没多久的功夫,房子修的差不多了,用不了多久就可以上梁封顶了。
凌风最喜欢家里人多热闹的氛围了,大人们干活修真房子,他就在旁边用泥巴自己盖假房子玩,玩得不亦乐乎。
也就十天左右的时间,房子的大概已经起来了,马上就该上梁封顶了。上梁是修新房中最具礼仪的环节,礼仪越周到,房屋越坚固、家庭越和睦、子孙能满堂。家里没有崭新的红被面,凌有仁把唯一一床红色被面的被子拆了,棉花搭在院子里晒着,被面等着上梁的时候挂红,再穷,该有的讲究还是要有,凌有仁虽然对这些事情没有热衷到面面俱到的地步。对于这样的大日子,大人们都很重视,也很谨慎,日子也是早早就请人看过的吉日,时辰也是良辰。
两间房,因为大梁不够,原则上需要两根大梁,最后凌有仁决定用一根半就行了,这样导致最终盖起来的一个房子大,一个房子小,够用了,绝对够用了,凌有仁还是非常的乐观。上大梁的前一天,凌有仁家异常忙碌。厨房里,婶婶们、妈妈们都忙着准备师傅们和前来搭手人的饭菜,滚菜必不可少,粉条、豆腐、胡萝卜、洋芋等等,适合人多的大场面,出锅的速度赶得上吃饭的速度。这场面绝对不亚于逢年过节的氛围。
凌有信在弟兄五人当中书念的稍微多点,见识也多,拿着老黄历选了个中午的吉时,全家人都高兴地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中午良辰将到,院子里的一根半大梁已经改装换面了。每根上面都贴了大红色的对子。都是些吉言吉语,“财丁富贵双双旺,世世代代有功名”、“千年梁来万年基,子孙满堂好福气”、“人和大梁正,世盛家业兴”等等。凌风帮着大人给大梁贴对子,啥也不懂的他还傻乎乎地问凌有仁是不是对子一贴就可以过年了,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上梁是个技术活,院子里的男人们先把大梁用绳子系好,然后顺着梯子爬上墙顶;底下准备抬梁的及兄弟们往手上轻唾一口,双手一擦,铆足了劲准备出力了。良辰一到,就吩咐下面的人把绳头扔给墙上的他们。上面的人用力拉,下面的人往上举,吆喝声整齐有力度,大梁缓缓的升向它的归宿,站在墙上的师傅们在两头不断询问下面的人:“正了吗?”、“南面的左一点”,大家群策群力,突然一声:“好,落”!鞭炮噼里啪啦的响起来。一梁到位,接下来的速度就快的多了,别看就四、五根大梁,作用可是大的很啊,上梁不正下梁就容易歪,一歪,房子就容易倒。
接近尾声的时候,院子里依然特别热闹,街坊领居、亲朋好友,能过来的都过来了,一是看看有没有帮忙的地方,二是也来图个热闹吉祥。简易的厨房那里,锅里已经开始热气腾腾。所有忙活上梁的人,在院子里空地端着碗,边聊边吃着。新房除了屋顶的没有盖上,一切已经成型。上梁的鞭炮声、欢笑声、吆喝声,把左邻右舍这一片的氛围带了起来,一家上梁,周围的人都欢呼雀跃,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有欣慰的、也有喜悦的。
屋梁就好比人的脊梁,也是一家人奋斗和美好生活的见证,俗话有:“一家不可无主,一屋不可无梁”,所以上梁再怎么隆重也不为过。现在早已少见这样的场面,留下的印象也逐渐淡去,那些曾经因上梁风光一时的老房子,坐落在周围水泥钢筋的楼板房中早已逊色不堪,伴随着上梁落下帷幕的,还有那些因时代进步而逐渐被遗忘的传统。这点道理,凌有仁还是懂的,上梁大吉,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
一切都很顺利,上完梁大家帮着凌有仁“工地”收拾干净,所有人看着自己参与制作的杰作,个个心里舒坦得很。
主体结构现在好了,屋子要能住人,凌有仁还有很多活要干。镇上大河对岸的一个山沟里,里面的土是白色的,和成的泥糊墙,屋子里会很亮堂,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镇上人家谁家要是想粉刷,都会去那里挖土。
眼睛看着那条山沟只隔着一条河,走起来远得很,凌有仁只要有点闲工夫,就骑着自行车带着凌风去沟里挖点土带回来,往返很多次,两间房子的土涂料差不多够了。
刷了白土的房子一下子就亮堂了,新房子也越来越干净整洁了。
凌有仁在给凌雨的一封信中说他要修这两间房,就是希望凌雨以后找上媳妇了,有个容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