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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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一无所获

    五月初五,京城棋盘街,朝廷户部。

    颜冉将马熟练的停在了户部的拴马桩上,笑呵呵的又进了户部。

    出乎颜冉意料的是柳文先不在户部的会客厅,这位近日的常客不在,颜冉多少有些失望。不过他今日前来的目的和这位柳主事没多少关系,于是在副使赵虎的陪同下,颜冉来到了户部的资料库。

    “这里的资料少了没有?”颜冉环顾四周之后问向赵虎。

    赵虎伸出手掌沿着四周的资料库虚空一划:“资料都在这里,一件不少。”

    “嗯。”颜冉拖着下巴思索了一下,继续说道:“几间资料库都查了吗?”

    “回大人,是的,都核查过了。不过.......”

    意识到赵虎还有话要说,颜冉随即看向他,示意继续说下去。

    “核查之时发现一处资料架好像,好像被人动过。”

    “是自己人动的吗?”

    赵虎摇摇头:“下官不知。”

    突如其来的这句话让颜冉有些疑惑,他望了一眼赵虎,不知该说些什么,此人说资料架被人动过,却又不知是谁。看来此人要么知道些不得了的事情,要么神志不清。不过依目前情况来看,显然后者的可能性不大。

    颜冉给了对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示意赵虎继续说下去。

    “近日核查府库,发现一处资料架被擦拭的很干净,却又不知是何人所为,问过所有典吏,皆无此事,但是又绝非外人所为,这点我以性命担保。”

    听到这里,颜冉的第一反应是绝对相信,自从上次户部遭盗贼闯入,守卫加强不止一倍。外人绝不可能进入府库,更别说擦拭资料架。

    “带我去看看。”颜冉说道。

    赵虎作出“请”的手势,引着颜冉进入八号库房,来到那件码在墙角的资料架。颜冉只看过一眼就发现不对。

    “所有的资料库多少都有落有灰尘,可唯独这件架子,干净整洁。”赵虎还在解释说着。

    而此时的颜冉却没有听进去一个字,他在思索着另一个问题。

    户部库房每日官吏进进出出,擦拭架子却又没有被发现,这点很不正常,除非是在无人之时,而那时的库房只能是深夜,黑灯瞎火的无法看清资料内容,而且资料也未曾丢失,那此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忽然颜冉转身问道:“确定没有问出是何人所为?”

    “大人放心,进入此间库房的人我都打问过,没有人碰过这件架子。”

    颜冉拖着下巴沉思了一会,没有丢失资料,他们会认真查案吗?答案是肯定的,不会。如果是这样的话,让他们认真追查此事,也不是没有办法,甚至可以说非常简单,让他们丢失几件资料不就行了。想到这里,颜冉眼睛闪了一下,他转身面向赵虎,话锋一转:“去拿其他库房的钥匙。”

    “大人稍候,某去便回。”

    颜冉等到赵虎出了库房的大门,侧身转向另一旁的架子上,飞快的抽出几张资料,揣入怀中。又在最上层的资料上轻轻划过两道指印。接着用袖袍轻划过上面的灰尘,留下两道看似隐秘却又醒目的手印。

    不久之后,一阵叮铃铃的钥匙碰撞声传入到颜冉的耳朵里,他不漏声色的掸了掸袖袍上沾上的灰尘,将目光转向那件被擦拭过的资料架,右手托着下巴。将整个背部对向门口处。

    “大人......”还没等赵虎说完,颜冉便转过身来轻轻抬手制止。

    “副使大人。”颜冉故作神秘的说道:“你难道没有发现什么地方不对吗?”

    赵虎思索一阵之后问道:“大人何意?”

    颜冉缓缓走向赵虎,依旧托着下巴说道:“此人为什么要擦拭这件架子。”

    “定是留下什么印记,不得已而为之。”

    “那你觉得留下几个手印和这么大的一件干净架子,那个印记更明显?”

    赵虎眼睛瞪得很大,仿佛被什么东西戳到一般。

    “还有,这么大的一个工作量,整个户部竟然没有一个人察觉,那他又是怎么做到的呢?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颜冉继续说道。他放下那只托着下巴的手,将两只手背在身后:“让我来告诉你吧,那人定是在晚间进来的,且一直没有出去过,第二天所有人都来的时候,他便随意的混入人群,谁也不会在意这位老熟人是何时出现的。他的目的呢也很简单,但是他可比你聪明的多。”说着便指了指一脸茫然的赵虎。

    “无论指印再轻,也终究会被发现,擦拭更是欲盖弥彰。反正抹不掉印记,索性就把你们往错误的方向上指引,这个架子是他的迷惑行为,东西肯定是丢了的,不过绝对不在这件架子上。”颜冉说着便踱向门口处。

    “钥匙在你手上,去查吧。”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从城西的大时雍坊回来,一路上跌跌撞撞,温良魂不守舍的回到了巡防营,转念一想,来错了地方,他又调转马头,朝锦衣卫轻羽司驶去。

    他承认现在整个脑海中都被奈雪所占据,马背上的锦缎,以及胸口藏着的带有樱花刺绣的手帕,无一不在提醒着他,那女子刚刚给他太多的温柔。

    这感觉很美妙却又很不妙,前者是对于奈雪,而后者针对的是颜冉。这点他分的很清。

    一阵清风吹过,温良下意识的抬起脸颊,让自己清醒一些,他深深地呼吸了几口,调整了自己的状态,绝对不可让颜冉看出任何破绽,他在心里暗暗的想着。

    轻羽司和往常一样,许多官吏正在忙碌着抄录和查询。温良环视了一下四周,却没有找到颜冉的身影。他有些疑惑,颜冉不是去找赵千户了吗?按理说应该早就回来了。难不成他还有其他事情。正欲出去之时,温良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司部大门处。颜冉也注意到了他,微笑着朝温良这边走了过来,接着又从温良的身边走过,迈向司部大殿,悠悠的问了句:“如何?”

    温良知道他在询问自己和奈雪游玩的如何,不过他并不想回答颜冉,只是笑了一声,紧跟着颜冉进了司部的大殿。

    颜冉似乎是有些累了,他来到自己的案桌前面,倒了一杯茶水,喝了起来。喝完一杯之后,又拿起另一个杯子,倒了一杯,看了看温良,示意他坐下喝杯茶水再说。

    “千户大人指示此案继续追查。”

    “你找到千户大人了?在什么地方?”

    “射所,今日是端阳节,他们在射柳。”

    温良恍然大悟,懊悔自己竟让将这项活动给忘了,怪不得自己怎么也找不到赵千户。

    “另外,我发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颜冉似笑非笑的的看了温良一眼,接着又抿了一口茶水。

    “袭击杨侍郎的那两名刺客那晚是躲在一间妓馆里的。”颜冉继续说着,他将先前盘问如烟姑娘的事情告诉了温良。

    温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是如何断定是那家妓馆的?”

    “看地势,那间屋子是监视杨侍郎府邸的绝佳去处。”

    “据我所知,那个位置是绝对的繁华之地,你又如何定位在一家妓馆的?”温良继续问道。

    “我知道他吃了些什么。起初我觉得那是牛肉,不过现在来看,应该是驴肉。”

    听到这里,温良微微一愣。但随即他便明白了颜冉这句话的意思。他突然想到颜冉之前去了锦衣卫的停尸房去查死尸,定是那时,颜冉剥开了那名死尸的胃。他的脑海中顿时浮现了颜冉伸出血淋淋的双手,翻看死者早已僵硬且填满残渣的胃。这种场面并不能给他带来多大的冲击,他也曾在战场上用战刀破开敌人的胸膛,不过那圆鼓鼓的胃囊是从胸膛中咕噜划出来的,还连带着状如麻绳的肚肠。他没有想过那圆滚滚的胃囊里藏着什么,也没有过破开的想法。他觉得颜冉是个奇人。从某种层面上来说,此人比自己还要阴毒。虽然他自称只是一名书生,但是温良知道,事情并不止这么简单。

    温良看了一眼茶盏,随即问道:“单从食物就能推断出出自一家妓馆?”

    “当然不止这些,在死者的胃里,我还发现了。。。。。。”颜冉故意说的很重。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颜冉一眼。

    “我见过那名女子,身上的确很香,让人忍不住咬上一口。”

    温良眉头微皱:“你是说刺客咬了那名姑娘?”

    颜冉微挑一下眉间,缓缓点了点头。

    温良突如其来的觉着一阵恶心,他感觉自己的胃部在翻腾,这种恶心的画面一次足矣让他将一天的饭食全部催出,且日后也可能会让他食欲不振。那刺客简直不可描述,用尽一生肮脏的词汇也难以形容。他用力攥紧拳头,将酸涩的胃液从喉间压制到胸膛。他又看了一眼颜冉,发现对方丝毫没有反应,甚至还在悠闲地喝着茶水,觉得很不可思议。

    确实,从这两点来看,凶手只能藏匿在一家妓馆内了。温良想着。

    “然后呢?”温良冷冷的问道。

    “没有然后,我也只能查到这里,那人用的是化名,而且已经死了。至于下一个线索,我决定从活人身上找。”

    温良有些失望:“那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袭击还未停止,掌握了贼人惯用的手段,也好实施下一步的计划。”

    意识到颜冉有了新的对策,温良试探性的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颜冉放下茶盏起身说道:“慢慢等着就行了。我已通知锦衣卫巡捕司和五城兵马司,让他们留意京城的大小酒楼和妓馆,及时核查可疑之人,只要活捉一个刺客我就有把握让他们开口。”颜冉说完得意的扬了一下嘴角。

    “你如何使得动他们?”温良觉得颜冉在胡说八道。先不说分布京城各地的五城兵马司,单单一个锦衣卫巡捕司足以让颜冉束手无策。巡捕司虽然仅有二百余人,但都是在江湖网罗的大侠或贾人子。这帮人软硬不吃,唯命是从,根本不会参与其他行动,尤其是巡捕司的统缇骑张一博,人称天下第一快刀,更是目中无人,绝对不是颜冉能使得动的。

    “放心,我有赵千户的手谕。”颜冉说着。虽然他什么都没做,但是他并没有说谎,只不过手谕现在还没有。但是他有赵千户盖过印章的白纸,要手谕也好,命令也罢,反正就是要什么有什么,内容自己填写就行。

    听到颜冉提到赵千户,温良缓缓地点了点头,有了赵千户手谕,行动就可以没有任何阻碍的实施了。于是他暗自盘算如何将这个消息送出去,给到木丸宏一。

    “行动已经开始,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注意到我,这帮亡命之徒肯定要置我于死地,所以从此刻开始,就劳烦温总旗护我周全。”颜冉弯腰恭敬地朝温良说道。

    顺天府武学堂,一间不大的会客厅内,汇聚了满满登登的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陆子轩一手压着椅子的扶手,像是在自言自语。目光却在地面上的青砖之间游离。

    此时的众人也都面露疑惑,可是都没有说话。派出去的武学堂学子全都回来了,其中的几个代表也来到了现场。所有的倭人住址都已密切监视,可是谁都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现象。这一点,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陆大人,有可能我们考虑的方向是错的,他们不止信服于自己人。”杨平用安慰的语气说道。

    “重新寻找线索又谈何容易。”姚禾低声说道。

    这句话让本来就不高的士气又跌落了几分,众人也纷纷投来复杂的眼光。

    一阵长时间的沉默之后,梁聪宽言道:“他们依托的人并不只是自己人,那名死去的倭人有可能只是雇来的。”

    这句话让陆子轩想到之前贾老跟他说过的那几句话:“这么做收获甚微,那人要是偷偷潜入京城的呢?在利益面前,无论是谁有可能被驱使。”难道真是自己推测错了?陆子轩心中暗暗盘算着。

    忽然陆子轩看向杨平:“杨镖头,那晚杨侍郎府上遇袭之事的详情能否再说一遍。”

    “当晚贼人翻墙而入,一人身穿黑衣,一人身着便服,在下发觉之后,直接杀死二人,情系叔父安危,来不及多想,事后发现不对,我所顾虑的各位也都能猜得到。所以才会追随二位大人查清此事,对此,在下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绝无隐瞒。”杨平平静的说完,虽然语气平和,但是话中透露出不满的情绪,确实,他们不该这般怀疑自己。

    姚禾略有些不安,他已经敏锐的察觉出杨平的情绪波动,他看了一眼陆子轩,希望他可以安慰一下,毕竟目前他们处于同一阵营,但是对方似乎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

    “奇怪。”陆子轩依旧自言自语的说着,目光依旧在游离。

    “他们定是一个团伙无疑,可为什么没有联系,就算那倭人是雇来的,也得有雇主和联络人吧,那倭人不可能凭空出现,又受人指使。再者,有团伙就得有联系和信息传递的枢纽,案起三处不可能每次都要碰面,那他们又是靠什么联络的呢?联络之人又是谁?”陆子轩继续说道。

    “定是有隐秘的联系方式,只是我等没有察觉罢了。”一名学子代表说道。

    梁聪听罢,面色微变:“你们都没察觉到,那该有何等隐秘。”

    “罢了,罢了。”陆子轩摇头说道。他环视一下四周,挨个表示歉意:“你们做的很好,只是我太在意那二十七处倭人住址,可能一开始就是错的。”说完他冲杨平拱手施礼到:“杨镖头见谅,实属在下莽撞。”说完躬身面向众人,然后起身走开了。

    众人见状纷纷想要跟上去,姚禾抬手示意不必。他太了解陆子轩了,此时他需要足够的安静,外人最好不要打扰。

    陆子轩出了顺天府武学堂,独自一人骑着白马,沿着东直门大街一路向东,来到了新太仓旁边的一座福安寺。这是一处僻静之处,远处的大大小小的粮草垛和灰褐色的寺庙建筑交相辉映,在夕阳下拉着长长的影子。他来到一处看台上,将马拴在扶手旁。静静地看着一切。

    远处传来暮鼓的响声,沉闷幽远且沓长。随着这阵鼓声,四周变得糟乱起来,很快又恢复了安静,他明白,夜禁开始了。

    鼓声不久落尽。这时天已经黑了下来,他还是不想回家。这种感觉很让人挫败,明明胜券在握,却还落得无法控制的局面,就好像先前每次答试,他都会在结束的时候洋洋自得,却又落得不好的名次。老师称他太过得意忘形。

    如何收场,又将怎样开始。这是他一直都在考虑的问题。顺天府那边,他胸有成竹的向府尹保证,倭人二十七处住址,定能查出些关联,只需一点时间。为此,多少人都做了违心的决策。黄通判那边,虽然没有信誓旦旦的保证过自己的决心和任何的承诺,可是他明白,所有人都对他的期望太高了。刺客的行动还在继续,不知多少人还会死于非命,而自己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孤傲且自以为是,认准的事情偏要坚持到底,尽管那是错的。他也曾将这些话说给母亲听,母亲告诉他:“你这孩子从小就这样。”他含着泪走出母亲的卧房,果然,最了解自己的还是自己的母亲。

    人生最可悲的事情莫过于此,明明一事无成,却还自命不凡。

    他偷偷抹了一把眼角的泪,卧倒在看台之上,他不喜欢泪水滑落脸颊的感觉,这会让他感觉到羞愧。就这样躺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缓缓的蒸干。

    一旁的马儿哼哧了几声,也躺下了。

    不知过了多久,眼角的泪蒸发的干净,只留下一片干干的泪垢。这让他很难睁开双眼,于是他用手揉了揉,掸去眼窝里的灰。看了下灰蒙蒙的天空,一片云在天空缓缓走着,吞掉又吐出那一弯浅浅的月。该走了,他心里想着。

    他还是没有骑上那匹白马,只是牵着缰绳缓缓地走着。一路安静的很,深草从中有几处蟋蟀的叫声,由远及近,又消失不见。下一处亦是如此。

    忽然,他的意识模糊了一下,昏沉的感觉突如其来,险些让他跌倒在地。那匹马也是一愣,紧接着随着他的步伐也停了下来。

    他看到一旁的胡同深处,有一剪模糊的身影,似乎有些熟悉。他停下来静静地看着那里,直到看清一个瘦弱的身影向他缓缓走来。

    那是一名老者,披着陈旧的披风。披风很长,拖沓到地,盖住了老者的双脚。不紧不慢,仿佛踩着烟雾飘来的一般。

    “贾老。”陆子轩微笑着打着招呼。

    那匹马儿一惊,退却了一步。不安的踱着碎步。

    “如何呀,我是说那些名单,查到了些什么?”说话间,贾老已经来到陆子轩的身旁。

    “没有发现什么,早该听您的。”陆子轩自嘲的笑了笑。

    “我又没说什么计策,听我的做什么。”贾老说着扯了一下即将滑落的披风。

    说话间二人已经并肩前行。那匹马也恢复了正常的步伐。

    “名单上的住址都已经核查过了,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可能我真的错了。”陆子轩说道。

    “你怎么还是不明白呀,没查到不代表没有。”贾老意味深长的说道。

    “我在考虑他们传递信息的方式和枢纽之人。”

    “嗯。”老者点头表示默许。

    听到贾老这么说,陆子轩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于是便问道:“您之前所说我做这些收获甚微,先生可有什么更好的计策?”

    老者面露微微怒色:“你早该把后路全部断掉的,我没有什么计策。”

    陆子轩很快明白贾老的用意,便不再说话。

    “是不是觉得很难?”老者幽幽的问道。

    陆子轩没有答话。

    “其实也不难,他们的联络方式很隐秘却又不隐秘。”贾老笑着说道,那笑声中夹杂着一些诡异。

    陆子轩疑惑地看了贾老一眼,他实在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且很矛盾。

    “你不妨想想看,他们的信息传递方式需要快速且实用,太隐秘的方式反而很难施行,只是你们看起来很隐秘罢了。”

    “好好想想吧。”老者继续说着,突然从陆子轩的左侧闪到其右侧,就像凭空消失又突然出现一样,只是陆子轩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

    贾老继续说道:“所有的线索就像一团乱麻交汇糅杂在一起,而真相就藏在其中。你需要找出其中的线头,然后一一排除,记住,所有的可能性都要考虑,排除那些不可能的情况,剩下的不管有多么不可思议,那都是真相。”

    老者说完就就闪走了,不过这次却没有再闪出。

    陆子轩晃了一下昏沉的脑袋,下意识的找寻四周贾老的身影,发现他早已经离开了。他揉了揉脑袋,继续向前走着,习以为常的忘记了这件事,仿佛它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北居贤坊,那是他的家所在之处。临近家门之时,他抬头望了一眼夜空,却判断不出现在是什么时辰。不过相比较前几日,这次回来的应该算是早的了吧,他这样想着。

    月亮只是浅浅的一弯,定格在了夜空,那两颗点缀的繁星也和其相距的刚刚好,仿佛一张人脸在冲着他微笑。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终于到家了,他将缰绳换到左手中,轻轻地扣了三下门环。院内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门就被开启,两张微笑的脸相互对望,越来越近。四目相对之时,双眸内尽是柔情。

    陆子轩将乌纱帽摘下,露出那几张裹着桃木的黄色五毒符。只是早已被闷热的汗水蒸汽打湿的瘫软下来。

    李月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温柔的看向丈夫。伸手将那些湿漉漉的黄色纸符一一取下。

    “我可是一天都没取下来过。”陆子轩微笑着说。

    “真乖。”

    说着陆子轩扯了一下马的缰绳,二人一同进入到院内。陆子轩一递缰绳,李月瑶熟练地接过。

    接着陆子轩转身看了一眼门外,确定没有人跟进来之后,又将大门锁上了。

    陆子轩左手执缰,右手挽着李月瑶,一同朝后院的马厩走去,一路无话,静谧而又温馨。

    月亮依旧定格在那个位置,只是一颗星突然变得闪亮,将原本点缀的一颗星的光芒掩盖,而此时的两颗星与那弯月牙构成的微笑的人脸,也变得有些说不出来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