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天覆地纪
繁体版

第十一章 驱鬼

    蝉鸣躁动,烈日炎炎似火烧,热的石猴只想躲在树荫中不露头,山林中的树木都被烤的干瘪。今日是石猴离开花果山第二个白天,昨日被送到这片山林之后,石猴漫无目的地度过了一日,今日终于决定出发,沿着干涸的河道向下游进发。

    此处山林与花果山并无太大的差异,只是没什么山峦,只有一个不算太高的山岗,和此起彼伏的丘陵,左右两边都是一望无际的山林蔓延到天边,也就是石猴习惯了森林不觉得什么,可若是常人在此怕是要担忧自己是否能走出这绿色海洋,不过山林虽大,石猴却没见什么凶狠野兽,松鼠,兔子,鹿,野鸡,山林确实是动物的天堂。

    走了许久,周围变得寂静,抬头忽然在溪水右侧高地上发现一座木屋,欣喜异常石猴三步并作两步绕到木屋正前方,木屋前用篱笆围了一大圈院子,院子当中种的都是瓜果蔬菜,当中还有一个妇人在提着木桶浇水。

    石猴想了半天不知道如何开口,最后憋出来一句口渴想讨碗水喝,这妇人闻言转身回头打量他。

    一转身倒是将石猴吓了一跳,妇人半张脸都是紫黑色的肉瘤恐怖异常,另半张脸倒是正常,虽然有半张脸正常但就是这一半正常一半异常显得更加恐怖。

    石猴甚至猜想这妇人是什么狠毒妖怪,但见这妇人只是站在原地也没有恶意自己就只能尴尬的等待。

    妇人看了石猴一会,走上前去打开了篱笆的门,请他进来:“进来吧,你好像不是山下村子中人,胆子也不是一般的大,生人第一次见我都吓得要死,不是把我当做妖怪就是把我当做恶鬼。”

    闻言,石猴只能尴尬的笑笑说自己天生大胆,进屋一看,家中当门摆着一张猎弓墙上还挂着几张晒干的皮毛,其余家具就是摞在木桌上的些许锅碗瓢盆还有自制的椅子,看起来穷苦的厉害。

    石猴接过葫芦瓢喝了一口水,和妇人攀谈起来,从这妇人口中得知自己是来自她口中二奶山,最近的村子是那边的吊钟村。这妇人自幼就跟丈夫生活在这山林中,七八年前丈夫去了,只剩下自己和儿子相依为命,几个月前儿子下山去卖了猎物,便没再回来,只剩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等他回来。

    石猴听着这妇人平静的叙述自己的悲苦经历,妇人说话时半边人脸上十分平静,仿佛叙述的那个孤苦伶仃的女人不是自己,只是当说到儿子没回来后就沉默了下来。

    “那你没找过他么?”

    “村里人说黄衣军来过,许是抓壮丁充军去了。”

    “所以你就一直在这里等他?”

    “我能去那里找他?只好在这里等他回来,他要是回来了,这里总有个家。”

    “那你一个人怎么生活啊?”

    “我家男人教过我打猎,我自己一个人种点地,也还过得去。”

    言毕气氛变得凝滞,石猴感觉十分尴尬张口道谢想要离开,这妇人也没有阻拦,只是将石猴送到门口时再三嘱咐他若是遇见了自己的儿子一定要让他回家。

    石猴听着她的请求郑重地应允下来,再看她的面容少了几分狰狞多了一些悲苦,心里叹了一声,转头离开。

    石猴朝妇人的指向在长满杂草的土路上行了数百步,发现对面有不少人吵嚷着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行进而来。

    这群人赤脚褴褛,蓬头垢面,身体被晒的黝黑还都扛着锄头,镢头之类的东西。两方一见都停住了脚步,嘈杂的交谈也戛然而止,石猴倒是不认生率先开口:“你们是?”

    “你这娃儿从哪里来?怎么之前没见过你啊?”对面为首的老者反问道。

    “我翻山越岭刚到这里你们自然是没见过我,不过你还没回答我。”

    一听是从山中的,对面这群人都显露出些许紧张,抗在肩上的东西也拿了下来攥到手中。

    领头老者干瘦,好似一根拧绳,有几分精干,灰白的头发用绳束住,穿着比起身后的农夫强了不少,粗布衣服虽然有些旧,但至少没有补丁,想来一定是德高望重之人。

    不动声色的摆了摆手,老者和善地开口解释他们的来历。对面的都是吊钟村的村民,这两年连续大旱,庄稼颗粒无收,村子无奈只好求神祭祀才知道山中有妖孽做乱,天降大旱,所以死中求活壮胆前来灭妖。

    石猴听这一番话半信半疑,什么连年大旱,刚才所见不是有溪水么,再说了这妖孽为什么要散布干旱呢,于它何益,自己是想不太明白?转头给众人指着溪流所在,只看见干裂的河床中倔强生长的几株野草。

    诡异的感觉涌上心头,石猴不明所以只是皱着眉头,老者一目了然,背手挥了挥手臂让众人放松戒备。

    “娃子怕不是见了鬼,被这妖孽迷了眼,这妖孽就盘踞在后面那破屋里。谁想到这毒妇人竟然恩将仇报不仅祸害村里进山的人,还要饿死我们这一村老小。娃子这妖孽歹毒的很,说不定暗中对你做了什么手脚,不如跟我们一起上去烧了她的破屋,也好保自己平安?”

    石猴越听越不对劲,见他们一脸不信任,自衬无事也不愿意趟这浑水,就让出身子放他们过去了,这老头本来也是随口一说,见石猴没兴趣就领头离开。

    石猴继续走了几步,忽然余光瞥见山林中的那妇人的身影,石猴运动真气到双眼当中,眼中天地变色那妇人变成一团涌动黑灰的雾气。盯着那妇人所在,正要向前走没想到那团雾气飘荡过来,雾气涌动幻化成刚才的夫人模样,鬼魂磕头下跪凄惨的哭诉,求石猴救救自己。

    原来这妇人已经死了十几年,只不过心中一直挂念着儿子这才盘踞在此,期盼儿子能够回家,按她所说自己从未害过他人只是夜夜在此处现形维持存在,所谓干旱自己更是无辜,那所谓土地山神只是个老鼠成精蒙骗这些村民而已,求石猴阻止他们烧了自己的尸骨。

    石猴一听她的解释明白了一些,点了点头问到:“那你为何先前白日现形,邀我进屋?”

    “娃儿你身上灵气四溢,于我如同当空皓月,气息安稳和善,我想你与众不同或许能帮到我,所以现身求你帮我找回儿子。”

    说着说着又掩面哭泣起来,忧愁凄苦,听的猴子身上毛发直竖,再看她情真意切不似作伪,便答应保下她的尸骨。

    石猴运气大步流星地赶回木屋所在,此时吊钟村的众人正要围在一破屋前,准备生火点了这荒草丛生的鬼屋。

    石猴大声制止,但众人充耳不闻还要点火,没奈何一个飞身踹掉了为首的汉子手中的火把。不待那老者开口,几个脾气火爆的汉子就骂骂咧咧的直接动手,手中草叉锄头就往石猴身上招呼,石猴也不废话,横手就击飞农户们手中简陋的农具,还一脚踢开两个想偷袭的年轻人。

    对面的一群人瞬间没了声音,还是那老者从人群中站了出来,郑重的向石猴行了一礼问他:“好汉,为何阻拦我们烧了这鬼屋?”

    “那女鬼自辩无辜,求我救她。”

    一听这话人群瞬间炸了锅,无不惊恐万分,就连这老者脸色也一下子变得刷白。

    “好汉,真有鬼?还向您求情?就算真有鬼,那鬼话怎能听啊。”老者颤颤巍巍的说完就希冀的看向石猴,希望这好汉能不要插手。

    一听这话时候觉得挺有道理,但这时候有点骑虎难下的意思,刚才脑子一热听信了那女鬼的话,现在人家来反问,他自己心里却没底了。想了半天也只有让女鬼现身跟这群人对质才行,若是为非作歹自己也要递根柴烧了她,若是真的无辜也不能让这群人欺负无辜的鬼,随即张口就呼喊让这女鬼现身。

    村民们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憨货,这憨货是真的不怕鬼啊,那神汉都说了此处有妖孽作怪,这棒槌真见了鬼不来帮忙就算了,还信了鬼话来捣乱,现在甚至还叫魂见鬼,这都不是憨傻是蠢笨。

    老头立马上前制止,求他别捣乱了:“好汉,我知道你急公好义是个善人,比起那恶鬼我这一村人命不值钱么?你可曾到我吊钟村看过,树皮野草快吃完了,村中已经饿死好几个人了,老头子在这里给您跪下来,求求您放过我们吧。”话音刚落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几个领头点火的汉子急了,要上前去跟石猴搏命,老头在地上大声呵斥拦住几人,被小辈搀扶也不起来,只是直勾勾的望着石猴。

    石猴顿时不知所措,只能上前扶起这老头口中连声道歉,请他起来,老头被石猴搀扶起来,正想说话却听见石猴背后传来幽幽的声音。

    “这大旱波及千里,岂是我一个小小的鬼魂能做的出来,再说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当初你们虽然不待见我们一家多是嘴碎但也不来惹事,而且又过着这么多年,我为何要害你们。”

    女鬼现身吓退众人,若非石猴手臂用力那老头一个颤身就要瘫在地上,众人鸦雀无声,噤若寒蝉,那老头硬着头皮出声辩解道:“那大柱,李铁他们不都是被你害了……虽然你生前未作恶害人,可毕竟是死了,这鬼怪之事谁说得清……你说呢。”

    “我若是恶鬼就直接杀到吊钟村里杀了那些嚼舌头的妇人,再把全村人都杀了给我陪葬。”说着女鬼冷冽的目光环视一圈,被注视的人身子一僵,都紧绷着不敢动,平日里就常听的山野鬼怪现在竟出现在眼前还要吃了自己,怎能不紧张害怕。

    “当年你爬到村里,我们也给了你吃食的,求你念念旧情吧。”

    “对啊对啊,那李铁他们肯定是被野兽给吃了,进山打猎哪能没个闪失。”

    “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我爸他待你不薄,我们马上就走……”

    人群中各种声音渐起,女鬼听的不耐烦了就面露凶相,黑气缭绕,龇牙咧嘴让他们滚,此话一出,众人顿做鸟兽散,也就这老头年纪大刚才又被吓到了动不了没跑,剩下几个心善的躲在远处等他其他人就都没了踪影。

    “娃儿,谢谢你。”

    一直旁观的石猴又被整的不知所措,自己没怎么帮到这女鬼还被道谢,感觉有一点怪,只是这被人感激的感觉很不错,他很喜欢,现在他可以确信这个女鬼不坏。

    女鬼道完谢就消失不见,从女鬼出现在就一直有的阴冷也消失了,虽然知道女鬼不见了,石猴还是大声说自己不忘她的嘱托,然后搀扶着老头走回吊钟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