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魔
繁体版

第十六章 坐看云起时

    荣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此刻的柳尺,仿佛忘记了自己是一个修行之人,不再去苛求实力的进步,而江湖上的打打杀杀,在此刻也显得毫无意义。此地名为坠梦谷,由天语老人亲起,何为坠梦,天语老人手书中也只有只言片语,只道是有感而发,如今却是无法究其原由了。

    谷中新起了一座小木屋,在外垒起了院墙,院中多了一根葫芦藤,原是山野之物,如今也算是有了家。一张画像被郑重地挂在墙上,只是比之原象要显得粗糙得多,却能见其神韵,细节之处也极尽完美,当属于记忆中的一物,如今却是落在了实处。沐浴,更衣,祭拜,上香,无人见,却也不失礼数。

    符雪凝不远处多了一张竹席,观其绿意,便知其在不久前尚朝天而立。头靠一只白绒枕,手持一把水凝扇,轻触额,缓压腿,尚有一子沏新茶,端得是无比惬意。双眼轻闭,暖光透过枝叶在其身即兴作画,一个个可爱的小光团,在此刻也有了形状。鼾声轻起,随着微风飘荡,那些化作在此刻也仿若活了过来,不约而同地朝着背离光源的地方走去,直至完全消失在天地之间,也不知是否有人记得他们来过。

    “嘿呀…怎么天都黑了,好像很久没这么好好睡过一觉了。怎么感觉腿如此酸痛啊,脸也有些疼。好啊,敢对我动手,分不清大小王了是吧。看招。”

    柳尺看见两条通红的大小腿,还有被胡乱作画的小脸,而始作俑者却早就逃之夭夭了,但是那冥冥之中的联系,却是让它俩难逃法网,不一会便一只手提着一个,左边萎靡不振,右边垂头丧气,看样子是挨了好一顿收拾。

    “呼呼呼…”

    “看看,还是小风有眼力劲儿,你们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柳尺将两小家伙随意丢在地上,端起热茶,细细品尝起来。入口苦味浓郁,舌尖环绕处开始发涩,待到入喉,清气直冲天灵,随后苦涩味渐去,甘之即来,实在是让人回味无穷。将小白从地上捡起来,这小家伙却是比他还能睡,即使是以一个枕头的方式入睡,果然,强者从不抱怨环境。

    入夜,少阴星光弥漫,坠梦谷中却是漆黑一片,仿若这世间的光,也无法照进此地。见一人盘坐其中,身后却是一狐形虚影,却又像是盘坐的是狐,身后的是人。前方漂浮着一褪去了一些青色的青冥茧,如今由紫色代替。青冥茧,一只具备完整五行属性,以及暗属性的六属性天灵,而且其尚属于幼态,青转紫,紫转黑,便是其破茧之时。同样具备六属性的,还有地精,赤风吟,便如其名,五行之外为风,微振其翅,无物不往,无处不在。

    暗狐,黑暗的代言者,光明未触及之地,微光之处,暗为其首。明暗互立,互生,极致的黑暗,如同极致的光明,不可视物,可谓是物极必反。此刻,坠梦谷中万物皆是柳尺的化身,却又万物都不是他,这方圆数里绝光之处,算得上是柳尺的个人领域了。这其中的方寸之地,任何的风吹草动,他尽收眼底。

    柳尺悄然之间捏紧手中断剑,神色无比凝重,此地,来了高手,那种真正的高手,而小家伙们此刻也悄然之间进入了柳尺的五行空间。坠梦谷瞬间寂静无声,一刻钟,两刻钟……一个时辰过去,而柳尺没有丝毫松懈,而周围的环境却是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可寻,一滴滴冷汗从他眉间消失又出现,贴身衣物此刻尽显贴身,如另生肉皮。回头望了望,她依旧安好,却是疑惑不已。他百分比肯定,坠梦谷中来了新的客人,而且就在某处看着他们,但是没有动手。

    “前辈,还请现身一见。”

    “哦?被发现了吗?这小子,藏得真深啊!哎?”

    虚空之中,一人滞空于此,暗中观察着下方的奇异之地,那是他肉眼都不能看穿的地方。这少阴星光在此,竟被完全吸收,不见任何光亮,端是无比神奇。浓郁的黑暗法则,不像是人为能够修炼出来的,好似与生俱来,驻足之间便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却发现此处多了一个不速之客。而下方之人也在那时开始严阵以待,直至现在也没有松懈。听到那句话,他还以为他暴露了,只不过看到那小子看过去的那个方向,却是不是自己这里。

    “莫非是我弄错了,其实是我自己在疑神疑鬼?不,决计不能,且再看看吧。”

    柳尺不由心想是不是自己多虑了,却又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不过却也不像起初那般草木皆兵。平静走到小圆竹桌,借着先天火气开始烧水沏茶,同时在桌上摆上了两个茶杯,茶满七分,静候。一人忽现,却已是对坐而饮,着一身黑衣,面无遮掩,却也无法观其貌,仿若人人皆他,又像是人人皆不是他。对方未言,柳尺亦不敢语,只是就这么静静地坐着。这人,起码有与道一师爷比肩的实力。柳尺控制着自己的心神,让其趋于平静,深吸一口气,若是……那也只有坦然赴死。

    “喝茶可以,那点小心思就收起来吧。”

    柳尺心神一宁,却见身后又多了一人,柳尺急忙站起身来。那人却也并未客气,就这么坐在了那把还有些许温度的椅子上,端起茶杯,细细品了品茶。待到茶尽之时,两个茶杯又回到了茶桌上,而且处在的位置,与之前不差分毫。柳尺此时心已大定,见状,便又添了新茶,只是对坐的两人却未再动,柳尺识相地回到了那人身后。

    “跑这么远,就是来喝茶的?”

    “有何不可?”

    “能给楼主大人端茶送水,那倒是我这弟子的福分。”

    “你应该知道……”

    “知道一点。”

    “我要杀,你拦不住。”

    “我拦得住。”

    “确实,你拦得住,那我不打扰你们师徒了。”

    “见面礼,别小气。”

    “哼!”

    简单的对话之后,一人离去,一人未动,只是手中多了一物。端起茶杯,又喝了一杯,却见天边多了一抹亮光,却也到了天明之时。那人突然想到了什么,便站起身来,朝着柳尺的小木屋走去,柳尺也并未询问。只是将茶具与茶桌收拾一番,却在伸手触碰之间,茶桌与茶碗顷刻间化作粉末,就这么堆积在了地上。柳尺不由看了看那个祖师爷画像面前的男子,却是不知这般风平浪静之下竟如此的波涛汹涌。这是两个人的对峙,却也是两大势力暗地里的比拼,胜败心里也有了数,不由腰身都挺直了些。

    “宗门有点事需要你的帮助,当然你可以拒绝,因为我也觉得那没什么意义。”

    “徒孙必将全力以赴,只是……”

    “这有何难?我可以替你在此等候,甚至是将这里的一切带回宗门。”

    “真的可以?”

    “给你个机会,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劳烦师爷带我们一起回宗门。”

    “你小子,瞧好了。”

    只见一柄长剑应声而起,沿着坠梦谷周游一圈,随后没入大地,瞬间坠梦谷方圆百米之地拔地而起,却是未曾听闻声响。随后,这方圆锥似土地肉眼可见的缩小,不时便消失在柳尺的视野中。然后一只手提起他的后颈,仅几个呼吸,他们两人便出现在了云起峰前,将坠梦谷安置在此,这个可算得上是道一宗最安全的几个地方之一了。柳尺看到了那个他盘坐三年之地,那里多了一个身影,也如他当年一般。

    “如此,可算满意了?”

    “谢谢师爷,徒孙无以为报。”

    “若是有一天,宗门有难,而你也有能力,我希望你能保住宗门的根,这是我们历代宗主的使命。”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是我的宗门,也是我的家。”

    “如此,足矣。回去吧,三天后的这个时刻,来此地寻我。”

    “师爷,我……”

    “无碍,心中有牵挂,那才好呢,去吧,好好地去见见那些想见的人,好好会面,也好好告别。”

    一道身影从天边闪过,此时树叶仿若滞空,河水忘了流动,一双有神的双眼望着那离去的身影,不时眨一眨眼。又好像是出现了错觉,树叶狠狠扑倒在地,河水依旧互相追逐,只是天边的身影早已消散,却也为那驻足之人,传来一缕微风。

    “这小子到底藏拙了多少,这次的丹谷之行,有意思了,搞得我都想去看看了。但是我答应过那小子,怎么办呢?找个人替我不就可以了,我可是宗主啊,不愧是我。”

    ……

    道一城,符家。

    柳尺一念便将符家尽收眼底,却是定格在了那看到的一幕幕。符家白绫随风而动,素色灯笼长明,府邸上空却笼罩着经久不散的灰色,见之压抑。真正让柳尺不敢踏出一步的,是那垒起的皱纹,枯瘦的身躯,以及那如雪发丝,突然就鼻子酸酸的。恍惚间似看到了那个废墟上独自驻守的身影,那双手还在轻轻抚摸着那片土地……

    来往的行人不时对着那跪地的身影指指点点,心里也开始不停的猜测,这是何人?为何于此地长跪?也有人认出他来,却是没向前去询问。白天走得很安静,带走了过往的行人,也带来了惨白的星光。

    “吱呀…”

    那紧闭的大门被人从里打开,点亮了那一个个白色的灯笼,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什么,“归家”,“看路”……黑夜是柳尺最好的伙伴,所以夜幕降临的时候,柳尺总会在不自觉间便融入到黑暗中,以至于那个跪倒的身形,并未被来点亮回家灯光的那人所看见。再接着“吱呀”一声,大门缓缓关上,将外界的一切都隔绝在一墙之外,包括那个老爷子以为归不了家的柳尺。

    以往柳尺刚踏入道一城,老爷子便已经知晓,随即开始亲自下厨,做的也尽是柳尺喜欢的吃食。到了他们这个境界,本可以辟谷,却是未曾如此,而吃下去的,也不仅是食物,还有关爱,回忆,人情味……太多太多,那也是家的味道。而今已到半日,除却那点灯人,却未曾有人出门,更是无人探查过这符府周围,是否有可疑之人,仿佛这一时刻都变成了普通人。柳尺不知的是,这道一城本就是道一宗众弟子长老的世俗大本营,那些不开眼的都安详地离开了。

    “不进去看看吗?”

    “(⊙﹏⊙)……见过师爷。”

    “活着就好,走吧,我陪你进去。”

    “师爷,我……”

    “你若是不愿起来,我只有搀扶符老头来请你了。”

    “不是不愿,是我不知……”

    “走吧,就说:你想吃他做的饭了。”

    柳尺肩上被人轻拍了一下,看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此刻的道德,身躯血气弥漫,那随身携带的肃杀之气让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不少,不断上下起伏的胸口,道袍上还新鲜的血渍,以及那双轻松不在,而锐气长存的眸子,无一不再说明,这一行,他并不轻松。缓缓站起那早已僵硬的身躯,却是差点没能站起来,还好一只手掺住了他,这次,他以肉体凡躯,来表述他那忐忑的内心。站好的身躯在停留了片刻后,又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响头。

    “师爷,徒孙让你费心了。”

    “师爷我啊,就你这么一个徒孙。再见到你,我很高兴。起来吧!”

    他受得起这个礼,他诸多的不安,也该有一个说法,而不仅仅是杀几个人,沾几滴血。而一墙之隔的院里,独坐一人,静静望着天空,过去如沉海大石,不会在掀起波澜。深深的眼窝,见骨的手掌,不再具有行动能力的下半身……活着不见生气,被埋葬的也不是躯体。

    “符老头,好久不见了,快些做点好酒好菜,咱们两好好喝一个。”

    “……”

    “那,如果是他想吃呢?”

    道德身后走出一人,见到老爷子的那一刻,便已是双膝跪地,时间定格在了这一刻。老爷子双手突然握紧了扶手,想要站起身来,试了几次,却都未能做到。柳尺跪走着向他而去,沉闷的声音在此地响起,直至其手可触碰。两眼相望,却是无语凝噎,情绪卡住了喉咙,泪滴作话语代为表达。相拥的初春与晚秋,安静到院里的虫草也不愿打扰,就这样直到地老天荒,也很不错吧。

    “地下凉,快起来吧!小柳儿饿了吧,爷爷去给你做饭。”

    “孙儿不孝。”

    “这段时间,吃了不少苦吧,若是不喜这种生活,便不要外出了,再不济也该让爷爷走在你的面前啊。”

    “我也想要保护爷爷,还有雪雪,师弟,叔婶,师爷,道一宗……太多太多,我想在你们老去的时候,成长到足以撑起你们撑的那片天。”

    “我更希望,你去做你自己,去做你喜欢的事,这世间一趟,我希望你不虚此行。至于生死,由天而定,人力微贱啊。”

    尚未等到柳尺回答,便拍了拍柳尺的肩膀,示意他起身来。柳尺站起身后,老爷子便借着扶手站了起来,歪歪扭扭的身体似乎有了自己的想法,柳尺连忙上前搀扶,却是老爷子拒绝了。颤巍的双腿,一步步想着厨房迈去,每先前一步,便稳健一分,数步踏出,再不见其颓势,身躯逐渐高大挺拔,如若参天巨树,后渐如迷雾,让人看不真切,却又真实存在。柳尺不解地看向师爷,妄图获悉些什么。

    “你觉得,何为残废?”

    “请师爷解惑。”

    “肢体上的残缺,只能算作是后天上的不足,而心里上的残缺,即使是肢体健全,也可作残废。修行之人,单腿可行,单手可执,胸怀信念,便是强者,单手可屠万千邪祟。而一旦心死,便是,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心中遮蔽了阴云,这世间便无了意义,行无意,食无意,睡无意,便成了真正的残废。修行,便是修心,前路坎坷,当慎行。”

    “爷爷这般,便是拨开云雾见青天。心中无结,身便无缺,大落大起,大彻大悟。而那虚迷之感,是破境?”

    “孺子可教啊。真是令人羡慕,以后不与这老鬼打架了,不过欺负一下你们这些小辈,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欺负你,也是绰绰有余的。”

    “师爷(师兄)。”

    “符兄,在下有礼了,不请自来,还请不要见怪,路途遥远,现在是又饿又渴,不介意我再顺便蹭点吃喝吧?”

    “道兄光临,寒舍蓬荜生辉,且先落座,酒菜马上就到。”

    柳尺叫出小风为师爷们煮些茶水,然后去帮厨房帮拿酒菜,不一会儿便摆满了桌子。老爷子在上位,道一师爷在右,道德师爷在左,柳尺在下。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餐桌上倒也还算自在。柳尺作为小辈,却大多时候都是他在说,而其余三人做倾听者。由入五行秘境,再到遇险,最后出境,都尽量在轻描淡写。只是那五五五行之物,却是让三人都羡慕不已,同时又有一种与有荣焉之感。随后五物齐出,五色汇聚,三人震撼之色无以言表,传说中的东西,竟在此刻映入眼帘。

    “之前我观你将周围的亮光吞噬,让自己的周围漆黑不可见物,那是你领悟的还是它们领悟的。当然,这是你的秘密,你可以拒绝回答,我只是比较好奇。”

    “这也不没什么好隐瞒的,除五五五行之外,青冥茧还具有第六种属性,黑暗属性。小青,过来给师爷们展示一下。”

    柳尺唤青冥茧作小青,听闻此言的小青瞬间跳入虚空之中,随后整个符府陷入一片黑暗,影响最大的便是这其中修士的灵觉,让其行动变得迟缓,而青冥茧却如鱼得水。而那一下恍惚,在你死我活的斗争中,往往就是谁能活到最后的关键。当然,对于桌边的三人,这对他们的影响微乎其微,但是对于同境界的修士,大概可以宣判他们的死期了。而且对于柳尺来说,生死之战,那就是群殴,还有各种各样的属性加成,真实实力未知。

    “同境界之下,几乎可以算是立于不败之地了。就算是遇到那种打不过的或者是克制这黑暗属性的,那逃也是很容易的。你道玄师爷将《行道决》给你了吧,好好研究研究,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找他,当然找我也是可以的。这样打不过也跑得过,生存能力那绝对是数一数二的。还有这事过后,我将另一本给你,待你尽皆熟悉之后,我也放心你去行走江湖了。”

    “你找小柳儿,是为何事?危险与否?是否有随行之人?”

    “就是让他上擂台去打两场,输赢无所谓。”

    “丹谷的擂台?”

    “啊哈,师弟,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我封印了修为,所以我看不见。”

    “你明知丹谷是为比武招亲才搭起的擂台,你还让小柳儿去,万一被丹谷的小公主看上了,那我家雪雪怎么办?何况雪凝那丫头如今尚未苏醒过来,若是她醒来之后,看到小柳儿已经有了道侣,那指不定又会怎么样呢?”

    “你这属实是多虑了,而且他们俩不是两兄妹吗?何况,丹青那丫头一项眼高于顶,她未必看得上我徒孙,何况这种事不得两情相悦嘛。”

    “他凭什么看不上小柳儿,这道阳天,这年纪能有这实力,这身份的,并且天赋如此之强的,绝对不超过五指之数,她凭什么看不上?”

    “那你是希望他看得上呢?还是看不上呢?”

    “道一宗这么多弟子,非他不可?”

    “三代弟子,只有他和容裔那小子,圆满了第四境。丹谷有一物,只有这些小辈,才有可能拿得到,此物对于宗门而言,至关重要。而他的能力,你我有目共睹?何况能取得那物,仅指甲盖大小,便能去了你这满头白发,若是再借此与丹谷交好,那以后的好处不言而喻。当然,我当着你们的面保证,我不会逼迫他去做这件事,一切由他。”

    “我愿意去。”

    “孩子,青丝还是白发,对于我而言,已无太多意义。既是争夺,伤亡在所难免,爷爷不希望你为此而受到伤害。而此物不管是对道一宗多么重要,能不能拿到还尚且未知,何况一人生死和一宗存亡,皆由天定,并不会因为你去与否而改变什么。所以你去是因为你想去,而不是你的宗主,或是谁,希望你去,你懂我的意思吗?”

    “你爷爷说得对,正如我那天与你说的,去或与否,都在你。”

    “我愿意去,也想去看看,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我想自行前往丹谷?”

    “为何?”

    “我所读书,虽无万卷,却也有上千之多,许多道理或是其它的,都尽数映入心神。而这五行秘境一行,我发现书中的世界,较之真实的世界要冠冕堂皇得多,我想自己去看看,去感悟一下,真实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模样的。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好。”

    这一次,三个长辈出奇地达成了一致,都尽皆应允,脸上还充满了赞赏之色。待到次日卯初,柳尺留下一纸书信,便离去了。此去一行,凭借他的脚力,世间不紧不慢,只是未能陪老爷子再吃上几顿饭,这也是老爷子的想法。他悄然离去,不想徒增别离,却是不知,三双眼睛,正看着他渐行渐远。

    “看尽了这世间,他的道,就成了。”

    早间的白云一改往日苍白病态,今日脸颊布满红晕,不知是天边的红日,勘破了她的内心,还是有那么一个人,等了她一宿,只为:坐看云起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