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静听着遗迹内响彻的声音，半晌无语。

    这真不能怪她啊！这难道不应该怪那所谓的曲林上尊造的塔太脆弱了吗！

    再说那两个无垢境也太弱了吧，没有强大的功法就算了，除了本命神通之外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神通。

    她认识的无垢境真仙可没有这么弱啊！

    嗯，其实她不一定会给陈空留下暴力女的印象，毕竟修行界以实力为尊，不会有人因为其他人实力强反而讨厌对方的。

    但问题在于，她害怕陈空讨厌自己欺骗了他。

    自己隐瞒了实力。

    但这不怪我啊！都怪老祖说为了不让我成长太快，也不为了不让我暴露开天道体，给我设下了两道封印！

    ——即使这样安慰自己，也不能稍微抚慰她不安的内心。

    她很忐忑。

    她蹲了下来，抱头，似乎是在逃避现实，但眼中却急得甚至闪过了泪光。

    一道身影自她身后浮现，然后温柔地抱住她。

    是一位仿若天仙般美丽的年轻女子。

    但不知为何，她的一举一动都带着年长者才有的那种沧桑感。

    她轻轻地抱住林清静，就像一位温柔的母亲。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位护道人陪伴林清静的时间比她的母亲还长。

    “婆婆。”

    “我在，小姐。”

    林清静躺了下来：“你觉得空他会讨厌我吗？”

    “我不觉得他会这样。比起这个，我倒更觉得小姐你应该考虑一下家主会怎么想。”

    林清静懊恼地捂脸：“谁管他怎么想！”

    “陈空实力确实不错，潜力也很可观，但小姐你知道，只是这种程度的话，上界一抓一大把。”

    “但我觉得他能和我对等一战欸！”林清静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被称为婆婆的年轻女子静静地摇了摇头，说道：“小姐，我不这样觉得。”

    “这样吧，我们打个赌！”

    “只要是小姐的要求，我必将达成，不需打赌。”

    林清静无视了她的这句话，因为她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要求她不可能会答应，哪怕她说的这么好听：“如果空打赢了我，你要帮我在父亲面前说几句他的好话。”

    女子一愣。

    说实话，她虽然是大罗强者，虽然因为作为林清静的护道人在族内的地位比其他大罗更高一些，但这种事也不是她能干涉的。以她的立场，也不该对这种事发表意见。

    她应该绝对与林清静站在一队，哪怕是和其他有可能的婚约者有所接触都堪称是禁忌。

    林清静看出来她的顾虑：“没事啦，婆婆，如果父亲问起来，你就说是我的任性要求的。更何况如果空真的有将我打败的能力，父亲也不可能拒绝这样一个婚约候补者吧？”

    林清静很清楚她不可能一下子就与陈空定下婚约，因此先以婚约候补为目标，一步步地慢慢来才是明智的选择。

    女子叹了口气：“好吧，小姐，我可以答应你，前提是你与他一战时不能放水。但是陈空不是有未婚妻吗？这方面你要怎么处理？”

    林清静情绪明显地低沉了下去：“这方面我会和他谈谈的。”

    女子点了点头：“小姐清楚就好。”

    女子接着问道：“那小姐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先去夺取印记，夺得越多越好，到时候就可以与空一战定乾坤了！”林清静握了握拳头给自己打气，“空得到这么多印记也会很高兴的！”

    “我觉得小姐的印记已经够了。”

    “这不是怕有变数嘛！对了，还有个小麻烦没处理。”林清静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一望。

    一道狼狈的身影自塔的废墟中艰难地爬出，而后哭喊着挖掘废墟，似乎是想从废墟里挖出什么的样子。

    “圣子！圣子！您可不能有事啊！”那人影一边挖动着废墟，一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着。

    不知是不是塔的余威，兽潮直接绕过了废墟，没有去冲击他。

    不多一会，他终于挖到了什么，随后欣喜若狂地清理周围的碎石。

    “圣子！圣子！您没事吧？”

    当碎石被清理得差不多得时候，他终于从其中拉出了一个血迹斑斑的肉块。

    是一块看不起面貌的上半身。

    “啊！圣子！”那人惊恐地尖叫道。

    “别……别废话……赶紧把我下半身也给挖出来……”那肉块竟然开口了，有气无力的声音却显得格外严厉。

    “啊……！是，圣子殿下！”

    林清静收回目光。

    没想到只是个连崩塌的塔都承受不住的废材。

    真亏她之前还稍微有些期待。

    ……

    ……

    陈空看着光幕，久久无语。

    “林……林姐姐这么厉害？”尹月生怯生生的声音响了起来。

    陈空点了点头：“嗯，她来自仙帝世家，而且似乎即使在那里也地位不凡，实力强大不难理解。不过说实话，我也没想到她这么强。”

    而吴成奇则是对仙帝世家这个词起了反应，他两眼放光，向尹月生求证了一些事之后，对着陈空纳头便拜：

    “大爷！您以后就是我的再世父母！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您让我去杀无应我绝对不会去打命尘！”

    陈空眉头一挑：“你之前不是连跟我一起出去破开兽潮都支支吾吾的？”

    “大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吴成奇今后必定以您马首是瞻！”

    开玩笑，这位不仅实力强大，日后搞不好还要成为仙帝世家的姑爷，这根大腿都不抱，以后上哪去找这么粗的大腿！

    这就是贵人呐！

    “你们刚才说的那个仙帝世家的人，是指林清静？”

    陈空回过头，发现方灵越已经结束了疗伤，站了起来，以冰冷而包含杀意的视线注视着自己。

    结合之前的对话，陈空已经大概能猜想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眯起眼睛，说道：“确实是。是林清静把你打成这样的？”

    方灵越无言地点了点头。

    若不是先前她发了道心誓言，此刻他早就杀了过去。

    “你们怎么打起来的？”

    方灵越一愣，明显没想到陈空会问这个问题，她想了一会，这才支支吾吾地说道：“和……和你的情形差不多。”

    陈空面无表情地说道：“那就不要怪人家把你打伤了。这还不是你自作自受。”

    “你知道她追了我多久吗！”方灵越突然爆发，连陈空都吓了一跳：“那就是个疯婆子！我都跑进兽潮了她还追！还追！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兽潮压根就不攻击她！这也太作弊了吧？就因为她是仙帝世家的人吗？”

    这听起来的描述，怎么感觉林清静是个战斗狂呢？

    一个战斗狂会喜欢上别人？

    陈空看着光幕上无尽奔涌的兽潮，说道：“或许不是作弊？”

    方灵越眉头一皱：“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那些兽潮被她杀的怕了呢？”

    方灵越的眉头皱得更紧，以往她只会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但在亲眼见识了林清静实力的冰山一角之后，再加上林清静的骇人战绩，这也并不是没可能。

    她深吸一口气，说道：“总之，既然你们认识，那我不可能再与你们同行了。你各自珍重吧”

    说罢，她转身就欲要离开。

    “你的意思是，我的那颗丹药就这么打水漂了？”

    方灵越转过身来：“我立下的誓言确实不能对你们出手，但那是在你们没有伤害我的前提下。”

    意思很明显，陈空要动手的话，她也不会留情。

    而且将会是火力全开。

    陈空平静地说道：“我会让林清静她不对你出手的。”

    方灵越浑身一颤，她最怕的就是离开之后会被林清静找到，到那时候她该怎么办？即使她的命源已经恢复，但短时间内连续使用动用命源的秘法，不管怎么补充，都会留下极重的隐患，甚至可能断绝她的修行之路。

    方灵越深吸一口气：“若是你是与林清静一伙的，又为何需要我这么一个战力？相比于她，我只是个累赘吧？”

    “你的刺杀之术很有用。我需要的不仅是这次遗迹，还需要你以后也跟着我，直到接下来的圣者洞府结束——你知道那座圣者洞府的事情吧？”

    “知道。”

    “那就好。总之，我的意思是，我需要你帮我防范暗杀。”

    方灵越不可思议地看着陈空：“会有人暗杀你？难道你来自哪个大势力？”

    “我只是个散修，不过与某些人结了仇。”

    方灵越脸色越发不可思议，她绕着陈空转了好几圈，细细地打量着他。

    随后，她感叹地说道：“没想到你也和那些大势力结了仇，看来我俩真是同病相怜。”

    陈空眉头一挑，但没有继续追问，现在二人说不上多信任，自然不会全盘托出。

    他防范的当然是明家。现在虽然不好说，但到了圣者洞府之行，明家或许便会对他下手。

    “好，那就成交。你帮我打发林清静，我会为你防范暗杀直到那座圣者洞府结束。但在那里，我不会将我得到的机缘交给你，我也不会帮你夺得最后的大机缘。”

    她本来就打算去那里，现在只不过是找了个顺路的而已。

    “这是自然。”

    方灵越展颜一笑，这次自与赵氏商会结下滔天之仇之后第一次展露笑颜，她本就极美，先前只是被陈空一拳把脸打得凹陷了下去才显得吓人，现在伤已经被治疗好了，这一笑自然美艳动人。

    陈空却毫无反应，只是指着地图上那座倒塌的塔，说道：

    “那我们也该行动了。都休息够了吧？”

    尹月生与吴成奇噌地站起身来：“当然！准备完毕！我们随时都可以打头阵！”

    陈空满意地点了点头。

    方灵越凑近陈空的耳朵，低声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啊？”

    “你不会想知道的。”

    陈空走出塔外，迎接漫天的兽潮。

    而后一击劈开一道血海。

    那便是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