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直到王明月讲完，也依旧如此。

    “你们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站着不动？”

    王明月迷惑。

    刚才讲的那些情况，在她的眼中只是很正常的事情，没什么好值得惊讶。

    “所有小孩子都有机会去上课学习，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天经地义……”

    嬴政重复着四个字，微微侧过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王明月。”

    李斯见状，老眼珠子缓缓转动，主动上前接过话题：“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强就有弱，有胜就有败，有生就有死。”

    “有羊的地方就会出现狼，有鸡的地方就会出现狐。”

    “万物相生相克，弱肉强食，都是在遵循冥冥之中的法则行事……”

    “哦哦~”

    “所以，李老头你这是在胡扯什么？”王明月歪着脑袋打断，头顶冒出数个问号。

    “我怎么一个字也没有听懂。”

    我他丫的！

    李斯瞬间语塞，不过便调整回来。

    微微吸气，本来松垂的瞳孔顿时充斥神采：“老夫的意思是，这人……”

    “是分三六九等的啊！”

    “是的，你说的没错，人的确分三六九等，我爹也这样说过。”

    王明月认真点头。

    似乎没有意思到气氛的不对，只把它当做是小孩子的游戏，悠哉道。

    “所以所有人才要去上学，才要去读书，只有等他学习完所有知识，大家才能确定他到底是哪一等的人啊~”

    “小丫头，这就是问题的关键！”

    李斯目光逐渐冰寒：“你难道不觉得能够读书本身，就是一种十分难得的权利。”。

    “哈哈！还真不觉得~”王明月打了哈哈，实话实话。

    “怎么能不觉得！”

    李斯突然暴怒，怒目圆瞪！

    他火急火燎走到了王明月的面前，直接顶在了她的额头上！

    “哎呀！”

    小丫头被撞得踉踉跄跄，但嬴政在旁就是一动不动，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

    “你知不知道商为何会建立？那是因为天命玄鸟，生而降商！”

    “你又知不知道周为何会建立？那是因为周天子承载商命，治理万民！”

    “甚至我们大秦之所以会走到如今的巅峰，领导万民，统御八方，也是因为我们大秦是殷商后裔，本身就是天命的代表！”

    “在大秦，除了军功进爵能够改变命运，其它的农民就是农民，商人就是商人！”

    “这些人的先祖是这样，后世的一代代也只能是这样！”

    “他们怎么能够读书？又怎么能够为吏！”

    李斯越说越是激动，越说越是大声。

    到最后几乎变成吼叫。

    王明月并不在意，除了捂住双耳，没有任何害怕。

    反而，纯洁的大眼之中还出现了一丝怜悯。

    “你这是在可怜我什么？”李斯见状急红了双眼。

    “算是无知吧？”

    王明月微微后退半步，笑着问道：“李丞相，我问一句，你爹也是大秦的丞相吗？”

    李斯一颤，不敢回答。

    “看来并不是了~那李丞相，你知道我爹当初建立学校的时候，说过什么话吗？”

    “什么话？”李斯再颤。

    “王侯将相……

    宁有种乎！”

    轰隆！

    少女的话语如同无声惊雷，震破了在场众人的耳膜。

    李斯刹那宛如万刀穿心，直接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嬴政身影微微颤抖。

    王贲更是不堪，当场滚倒在地，连吃了好几个地啃泥。

    他本以为这次辩论在得到陛下的默许后，李斯的胜利将会毫无悬念。

    毕竟再怎么说，李斯也是大秦的丞相。

    文治口才，

    天下无双！

    王明月之前能挖苦成功他那么多次，凭借的不过是信息差。

    等到了真刀实干的时候，肯定会一败涂地！

    他都做好准备要去安慰小丫头了。

    然而最后的结果，确是李斯惨败！

    并且还败的毫无反抗之力！

    真是好一句……

    “真是好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啊！”

    嬴政率先打破了沉默，一直无声的他，此刻漆黑的眸子之中全是复杂。

    在刚才的无言中，他突然想起自己在赵国那卑微如老鼠的过去。

    亲爹抛妻弃子，和吕不韦连夜逃亡。

    亲娘不甘寂寞，天天出去寻欢作乐，

    自己为了能讨口吃的，只能到处流窜。

    难道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自己是天生的帝皇了吗？

    虽然最后的确当上了皇帝，但凭借的是所谓天命吗？

    “哈哈！”

    嬴政笑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但就是觉得好笑。

    之前一统天下，所有人都说他是天命所归！

    他自己也逐渐认为就是如此，并且自认功劳能盖过三皇五帝，大秦也会因为自己的功绩而永世长存！

    如今，

    这个想法动摇了！

    “王明月，你和你的父亲王远，真的很了不起！”

    “难怪你爹会想要造反，是朕不如你们啊！”

    “不~才没有的事情，真正了不起的人是政哥哥您。”

    王明月被夸的感到不好意思，连连俏皮地吐了吐小舌头。

    “我们王家寨这里只是穷乡僻壤，地方太小，只能够建幼儿园，小学和初中。”

    “但我爹说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还有着更高等的学府——高中和大学。”

    “他们能够培养出学士，硕士和博士，能够教人制造太阳，掌控雷电，构建虚拟次元！”

    “我虽然没有离开过寨子，不知道我爹说的是哪里？但我相信这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就是咸阳！”

    “政哥哥，咸阳有高中和大学，无论高低贫贱，只要有能力都可以去学习，对吧？”

    说着，王明月走到嬴政面前，满脸都是小期待。

    “什么高中大学，还制造太阳？掌握雷电？你这是在发什么神……”

    李斯闻言，擦去嘴边的血迹，正要反驳挽回颜面。

    然而没等他说完，嬴政就拦住了他。

    “小明月问的是朕，让朕来回答！”

    嬴政缓缓蹲下，揉着王明月的小脑袋，对上了她眼中的期待：“对！”

    “咸阳的确有这些地方，幼儿园，小学，中学，高中，大学全都有！”

    哪怕现在没有，

    未来也肯定会有！

    这是他身为大秦之主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