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腊鸭已经晾晒上阳台了。

    “你的画完工了？”王榭这些日子有些忙，没太留意自家租客的“工作”进度。何玖刚离开，收走了四十斤不到的蒲公英。

    “差不多了。”

    “那要去买腊鸭吗？”

    “嗯？”许晚宋觉得纳闷，50只腊鸭才腌好晾晒，怎么还要去买？

    许晚宋可没有忘记小宋同学身上现在“挂着”自己两个任务，“之前不是答应了要给你煮腊鸭吃的吗？今天正好是我们这里一个乡镇的赶集日，要出去看看吗？”

    来小岚村这几天，许晚宋都是在王榭家周围活动。听房东这么说，决定给自己放风一天，整天在山坡上涂涂画画也很累，于是答应下来。正好她也可以深入市井，观察下这边的风土人情。

    今天是7号也是农历廿五，王榭一家三口跟租客小宋要去“趁”东林镇的墟。王安和周娣骑着摩托车，王榭则是骑着电动车载着许晚宋。

    周娣跟王安是要去墟市上挑个好的腊鸭真的要好好犒劳下自家的房客，上次答应人家的没有兑现，别人后来还又帮忙挖了一次蒲公英，周娣觉得过意不去。正好儿子刚孝敬了新鲜火辣的七百多块钱，这回要赶紧花掉。

    “叔叔阿姨都看不见了。”

    “小心点，别探头。”王榭觉得有些摇晃，提醒坐在后面的小宋注意安全：“我这电单车怎么能跟摩托车比。你坐好，很快就到啦。”

    “话说你们小岚村的人要买东西还是要等到赶集吗？”许晚宋发现小岚村并不是一个闭塞的村子，相反，小岚村都可以算麓县的近郊了，商场车站都在半小时生活圈内（王榭家除外），可是村民们一到周边乡镇赶集都还很热衷。

    这一路上许晚宋就发现王榭都跟不下五波人打招呼了。都是摩托车“哔”一声从旁超车，“趁墟啊？”“是啊。”“女朋友啊？”“不是……”再多的对话就没有了，因为对方的车快。

    一连发生类似情况好几次，让许晚宋一开始有些脸红尴尬到后面笑得不停拍打王榭肩膀，实在太好笑了。

    “你注意点啊，现在是在大马路上。”王榭相当无奈，决定等赚到钱了，自己要买辆小车，嗯，何玖他们开来的那种皮卡就不错！

    也有个别特意停下来跟他聊的村民，都是比较年轻的。这段小岚村经常有车进进出出，特别是柴朵那辆揽胜，那天她慢慢悠悠地开进村子往山里去，相当招摇。不少村民都好奇地跟王安、周娣打听，想要知道他们家是不是发达了。在路上见到了王榭，他们要热情地跟他寒暄起来。

    到地方了。

    “哇，好热闹！还有人直播。”

    许晚宋蹦下车后，发现王榭一家子说的东林墟并不是她想象的一个市集，就是一条街道，村民摊贩在路边随意摆放着他们要出售的货物。也是因为街道狭窄，所以才让人挤人，显得有摩肩接踵的喧闹。

    “叔叔阿姨有说在哪集合吗？”跟在王榭身后，不时举着手机拍照的许晚宋问道，王榭没回头：“他们先去看腊味了。我带你逛逛这墟市，找一些买吃食的摊。”

    然后两人就只往做糍粑、米糕、酱饼等小吃的摊位边上靠，许晚宋此刻的状态更符合王榭对大学生活泼的想象，不像平常画画时淑雅温婉的姿态。

    “房东，他们这是干嘛？”

    许晚宋发现前面有个摊位围坐了不少老人家，围着的是个大妈和一个火盆，她身边还放了一盘盘的鸡蛋。围坐着的人们几乎每个人都在剥鸡蛋，然后吃。

    许晚宋好奇地挤进去，爷爷奶奶见来个这么好看的女娃，咧着没多少牙的嘴对她笑了笑。中间的大妈一手戴着厚厚的手套握着三个鸡蛋，一手拿把剪刀在鸡蛋上比画着，嘴里念着吉祥话：“财源滚滚四方来，家庭幸福代代满”，然后交给一旁在等着大婶，那大婶也不顾着刚从炭火堆里扒出来的鸡蛋烫，三两下就将烧裂了蛋壳剥开，将焦黄喷香的鸡蛋塞进嘴里。

    “哇好香，我……”

    王榭赶紧将她拉走，“诶诶，怎么啦？烧鸡蛋好香啊。”许晚宋被拉走还频频回头。

    “那是算命驱邪的。”王榭其实也不太清楚，他小时候第一次看的时候也是跟许晚宋一样想要吃个，然后周娣就用直白的“语言”给他解释一番，就是打。

    “就是有人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或被惊吓到了，就会来吃这种烧鸡蛋，让师傅把魂喊回来。”

    “烧蛋招魂？”许晚宋反而觉得更有趣了，不过因为一时的解嘴馋去参与这种仪式，那倒不至于，好奇地观察一会，最后还是敬谢不敏地离开了。

    “不仅招魂，也还有接祈福的。不过我觉得这些老人家是把这当个聚会的场所吧。”

    走一会，逛一摊，许晚宋看见啥都觉得颇有新鲜感。这会儿手里还拿着个切开几瓣的烤土豆，里面塞满了调料，有些委屈的看着王榭说道：“房东，我好像吃撑了。”

    王榭哈哈笑着，决定带她去跟周娣他们会合了。打电话确定好地方后，便在墟市上穿行。

    路过之前王榭买小鸡小鸭的那一带，许晚宋瞧着见着这么多小动物也觉得好玩，甚至还蹲在一个猪笼前，想用自己吃不下的烤土豆喂人要卖的梅花猪崽子。

    好家伙，你是这么接地气的女大吗？

    王榭赶紧将她拉起来，跟人家大叔道歉。估计大叔看她长得漂亮，也就没说啥了。

    “买到了吗？”

    来到地方，王榭见老妈子正从一个小妹手上接过一个袋子。

    周娣打开袋子给他瞧瞧，腊味独特的香味瀑布而来，里面是两只色泽油光的腊鸭。

    “好东西呀。”

    “我看看。”许晚宋也凑过去，不过她也不知道怎么分辨好坏，闻着便流口水。

    “当然是好东西啊！我这儿的只只都好靓的。”旁边的那小妹也不管对方是不是一家人，卖力地推销着：“帅哥，要不要再来一只呀！”

    许晚宋还真有意自己买一个寄回家里。不过王榭看了眼这家摊上挂着的其他腊鸭，很大，多肥，看来老妈子是从中挑了最好的两个。

    “你干脆等家里的晾晒好了，寄一个你自己做的呗。”

    “诶，也行。”许晚宋想也是，自己做的更有意义。“回去吧，中午能吃腊鸭吗？糯米饭？”闻着若有若无的油香，她明明都已经吃撑了，却又想吃腊鸭了。

    “要怎么吃？蒸？腊鸭香菇饭？还是腊鸭粥？”厨艺每天都有进步的王榭现在有底气让人相对随意地点菜了。

    “要么粥吧。”许晚宋侧过身，悄悄地揉了揉胀胀的肚子，虽然对其他吃法也很期待，但这会在墟市上实在是吃太多了。

    “那就腊鸭菜干粥吧，可以解秋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