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尽千山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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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海

    空洞的灵魂本在远处漫无目的地飘荡,猛然回神。宋初晔移开定住在手上的毛笔,看了看本子上那一滴浓浓的墨水,吹了吹,跳开,继续往下跟上夫子的进度做着笔记。有时笔记做得未必是将知识写在本上进入到脑子里,而只是一种消磨时间的,看似认真的走神姿态。宋初晔极少会在课上这样,除非真的如《大学》这样无聊且生硬的授课,脑子就会进入放空状态。其余的课,她可不敢这样。修生习性是所有进入宗派的学生第一年的主要功课。这类课繁多分支但是却也容易记诵、理解。

    灵符课由副掌门阋道师尊传授。阋道师尊人如其称,性格暴烈,让人在课上课不敢稍微分神有稍微的小动作。学生们对他更是毕恭毕敬。确实也因为灵符的一笔一划都要严遵顺序,任何的勾画都不是随便的一笔,稍不留意就可能变成了别的符咒。有些符咒笔画复杂繁冗,但他们暂时并没有这画符的烦恼。现在的烦恼只是怕每日频繁练习的笔画还没有达到阋道师尊的要求而被惩罚重抄百遍。

    乐学作为重中之一,要学的事物也多。鉴于刚入门缺乏基础的缘故,由多位夫子掌教不同的乐器。其中最小的埙和和最大的光灵编钟是最快掌握的,而光是箫、笛的发声他们都练了许久才吹出断续的几个音,位置的难寻,手指的长度也限制了他们。箜篌、古琴、瑟更是让一众子弟连连叫痛,手指按弦练到长茧子。虽然如此,但是宋初晔却对乐学有着非寻常人所有的毅力,是一种油然而生的有种敬畏与喜好。因为他们的乐性未定,所以成均生都需熟习任何一种乐器,当全部乐器都能掌控的时候,他们才会精修一种乐器,作为他们的武器。当宋初晔第一眼看到琵琶,她就知道此生她非乐中的琵琶不可,也许这就是她的归宿。

    夫子说,乐是守,符是攻,两者缺一不可。如今多年的和平,除了洺葙山上的玄灵派子弟和宗派长老对符更为深修,玄灵派都多以守为主,而攻为辅。

    日子转眼就是几个月。秋冬之际,天气开始转寒,唯一不变的就是每日卯时从大殿钟塔上传来的钟声,还有萧桂容的温柔呼唤:“雪落,莫要贪睡了,快洗漱一下,要去食堂吃早饭了。”

    “嗯……知道了望兰,就一会就会……”宋初晔睡眼惺忪。果然还是她在洺葙山过得太好,平日里都是食时才被师娘在被窝里叫起来。这昨夜在案台前反反复复背诵今天要夫子考的史学,只听外面的钟声幽幽地敲了十二下,才知道是子时,于是进了被窝倒头就睡。实在是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加上这初冬寒气,离开被窝真是一件难事。

    “你呀……”真是个小懒虫,萧桂容宠溺得摇摇头。

    依旧迷迷糊糊的宋初晔半闭着眼睛被萧桂容拉着从寝屋走下食堂。这是萧望兰俶地拽了拽宋初晔,不知所以的宋初晔睁开眼睛刚想问个所以然,原来是想告诉她,对面有人在和她打招呼。宋初晔尴尬地以微笑点头回应了对面的俩女子,又继续闭上了眼睛。对面的俩人也是和她一道从洺葙山到遴选大会的人。每年洺葙山都会下山到人间领养一些颇有资质的孩子,这些孩子和她一样,都是孤儿。虽然她比他们幸运被师娘养在殿中,日常很少见到,因为一道下来又拜在玄灵派,也算是有点头之交和故人的感觉。

    一干子弟胡乱喝了几口热粥,吃了个馒头和面饼,就又赶往大殿广场开始了晨练,场面熙熙攘攘,人群可谓是赶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