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项链
夜晚的喧闹逐渐淡去,办公室里,段豪收拾东西下班了。毕业后,段豪的工作换了好几个,现在过着早八晚十的生活。
“下班了?”“这么快?”
“啊对,我先走了。”办公室内还有几个人在奋战,段豪道别后,一边等着电梯一边想着晚上宵夜吃什么。
“嗡...嗡...”
“喂?老妈?”
“真的啊!那太好了!”
“但是最近没空啊,辞职?”
段豪走出公司,宵夜的事情抛在脑后。他已经好多年没回家了,没想到妹妹考上了浮光学院,那是整个云阳地区最好的学校。
浮光学院在海边,离家很远。妹妹从小性格有点孤僻,不爱交朋友,母亲让段豪辞去工作,跟妹妹一起去学校,互相照应。
除了正常录取,想要获得浮光学院入学名额也有很多方法,人际关系,或者资源捐赠,段豪不清楚家里用了什么办法,但他敢肯定是巨大的代价。
老妈经营着一家小卖铺,家里还有个哥哥帮忙打理。妹妹已经这么大了,一个人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虽然他每天工作特别忙,但最近正是事业上升期,很快就能到更高职位了。他有些犹豫。
回出租屋路上,街道上很多烧烤摊,段豪正吃着羊肉串,手机又响了。
“喂,哥?”
“什么?”
“知道了。”
段豪知道自己的名额怎么来的了,哥哥偷偷告诉他,家里借了很多钱,多到他打工一辈子都拿不到。
今晚段豪没睡个好觉,第二天工作到中午,叫上了几个要好的同事简单吃了一顿,下午就辞职了。
三天后,段豪回到了家里。面对老妈的热情拥抱,段豪显得有些不自然,视线跳过,看到妹妹坐在餐桌旁拌着鸡蛋,厨房里摆着很多东西。
“妈,这是我特意带来的青鱼干,我那边很多人喜欢吃这个,来,大家都有。”
“好好,先放着,你们兄妹先聊,我厨房还有事。”老妈拍了拍段豪胳膊,回头喊道:“芸芸,你二哥回来了!”
“二哥好。”
“我哥呢?”
“他还在铺子里,等会回来。”老妈急匆匆走进了厨房。
其实段豪不经常见到妹妹,妹妹也有点不自然。段豪坐到餐桌对面,刚要开口,妹妹就站了起来,端着搅拌好的鸡蛋走进了厨房。
“妈,有什么帮忙的?我也来?”段豪喊道。
“不用了,不用了!芸芸,你也别忙了,我一个人就行,去跟你哥多聊聊!”
妹妹走到客厅,烧水泡茶,拿零食。段豪也跟了过去,他发现妹妹比自己还熟悉家里的环境,自己来了这里反而有点像外人,都是因为自己在外太久了。
“芸芸,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周。”
“有没有带什么好吃的回来?”
“喏,就是这个。”妹妹指着她刚刚拿出来的零食,是炸好的番薯。
“啊,好吃好吃。”段豪笑着咽下干巴巴的炸番薯,喝了口茶水,“浮光学院学费很贵吧?”
“我不用学费。”
“什么专业啊?”
“呃,我也不清楚叫什么,但你的专业是经济学类。”
段豪听到自己专业,一阵头疼,他最不擅长搞这些抽象的东西了。去了浮光学院,只要能保证及格,就不会退学。本想在那混一混,照顾好妹妹就行,现在看来好像自身难保了。
“二哥,你在外面平时过得怎么样?”妹妹看着段豪的眼睛问道。
呼,总算是聊开了,段豪心里松了口气。快开饭的时候,大哥回来了。
“哦!小豪,好久不见,终于回来了!”哥哥一米九的个头,有点瘦,一个拥抱就把段豪的脸蒙进了胸前。
“哇,大哥你这几年一点都没变啊!”
“哈哈!平时闲得很,不像你那么忙。”
几人围坐在餐桌旁,一个又一个好菜上桌,老妈的手艺很不错,段豪在外漂泊这么久,感觉还是家里的饭菜好吃。
“小豪多吃些,看你一年比一年瘦了!”大哥说道。
“芸芸什么时候开学?”
“再过一个星期。”
“妹妹从小不擅长跟外人交流,你这一路上得照顾好她。”
“晓得,晓得,妹妹考进的是什么专业啊?”
“哦,我们也不清楚,通知书上什么都没写,当时我们还以为是假的呢!”大哥说道。
“是假的吗?”
“不是假的,我也没有参加考试,我是特别录取的,他们说我有天赋。”妹妹说道。
“哦?不会是骗子吧?”段豪想到家里借了那么多钱,很可能都流到了骗子手里,那可就麻烦了。
“不是不是,我们确认过了。”老妈说道:“快吃!快吃!等会凉了!”
“对,先吃饭,家里的事情不用操心。”大哥说道。
“小豪你带回来的那些衣服也太旧了,等会让你哥给你扔了,再去买几套。”
“啊?我......”段豪一个人在外节约惯了,觉得有些可惜。
“没事,虽然家里借了不少钱,但买几件衣服还是有余的。”哥哥说道。
“芸芸已经买了几套了,你也买上,去学校要穿新衣服,穿些旧的会被人瞧不起......”母亲也搭话说道。
“行行行,明天就去买。”
“把妹妹也带上,你们这么久不见,都快不认识了!”
“知道了,老妈。”
这座小城市发展缓慢,老妈经营的店铺也还是老样子。妹妹叫段芸,跟段豪同一批生产,但两人长得并不像。小时候大家都玩得很好,长大后段豪工作,段芸外地读书,大家见面交流少了,也逐渐变得有些陌生。
妹妹虽然在外人面前有点孤僻,但跟自家人还是很熟络的,经过几天相处,兄妹几人又打成一片。
到了出发这天,收拾好东西,穿上新衣服,老妈和大哥将两人送到了车站便回去了。前往浮光学院所在的城市需要乘坐一天的火车,下了火车后也要再过半天才能到。
云阳地区三面环海,浮光学院所在的城市也被称为浮光市,学院位于城市边缘的一座半岛上,包括海上几座紧邻的小岛,都属于学院范围。
火车站候车厅,段豪无意间看到妹妹戴着一个奇怪的项链,而以前妹妹从没戴过任何首饰。
“你这项链还挺好看的?什么时候买的?”
“这个?”妹妹把项链举起,说道:“这是跟录取通知书一起寄过来的,上面要求出发去学校的时候就要戴上,说是在这一刻,我的学业生涯就开始了。”
“哦?还挺有意思,我怎么就没有。”
“那就不知道了,不过二哥你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买一个。”
“哈哈,那是老妈给你的零花钱,你留着给自己用,二哥我有钱。”
这时广播响起:“前往,浮光列岛的火车即将进站,请各位乘客拿好行李......”
“走了,走了,东西都拿好了吗?”段豪背起两个打包,一手提着吃的,一手牵着妹妹。
“拿好了,拿上了。”
“嗯。”段豪回头再确认一下,确实都拿上了,恍惚间,看到妹妹的项链似乎闪了一下。
“快走啊,前面都排队了。”妹妹提醒道。
“哦!哦!”两人赶紧跑起来。候车厅也有一些人不慌不忙地收拾东西,距离段豪兄妹远一点的位置,一对兄弟从人群处收回目光。
看上去较小的那个像同伴问道:“想不到这个小地方还有学员,查到了吗?”
“哥哥,查到了,段芸,21岁,上个月才被通知入学,家里有两个哥哥,母亲自由职业者,父亲没有资料。”
“旁边那个人是她哥哥?守护者?”
“对,段芸的二哥,段豪,从资料来看是普通人。”
“就是普通人,看来又是特殊录取的学员,不用再多关注了,我们也收拾东西上车吧!”
“好的,哥哥。”
“太僵硬了,自然些,等会上车后小心些,这趟车上也许已经有其他人了。”
......
虽然刚才排队的人很多,但车厢内却不拥挤,座位没有坐满。
段豪带着妹妹找到座位,这个位置的人也许刚下车,地上和桌上都是瓜子壳和包装袋。段豪清理出一块地方先让妹妹坐下,然后把垃圾拢了拢,这才放下行李坐好。
直到火车启动了,他们这节车厢竟然只有四个人,段豪看了看,另外两人一个悠闲地看风景,一个则是在段豪站起来后瞪着他。
段豪没有理睬,坐下后打开手提袋,问段芸:“要不吃点零食,到中午了。”
“好,哥哥,我有点困。”
“行,简单吃一点?饼干还是?我去打点热水。”段芸随便拿了根即食肉肠,段豪打开水杯又发现没水了。
段豪站起身去茶水间,那个年轻人一直看着他,段豪虽然有意避开目光,可还是有些不自然。
余光闪过一抹紫色,段豪看去,一条项链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光芒,款式竟然和妹妹的一样。
段豪下意识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去打水。“也是和妹妹一样的学员?同一个专业?要不要跟他打好关系,以后妹妹在班里也有个照应?”段豪心想着。
接完热水,段豪拿着水杯走上前去:“你好?你们也是去浮光学院吗?”
这时一直盯着他的年轻人却不看他了,而是直勾勾看着前面的座椅,另外一个年轻男孩彬彬有礼地点点头:“对的,我们是浮光学院新生,我是沈自乐,这是我弟弟沈寻。”
“哦,那太巧了,我是段豪,跟我妹妹一起来,也是新生。”
“那挺好,刚好顺路,可以一起,认识一下,到学校也有个照应。”年轻男孩笑着说道。
段豪心里暗道这人也太好说话了,把他想说的都说了,一时间接不上话,他只能说对对对了。
回到位置上,妹妹已经睡着了。段豪仔细看了看段芸的项链,确认与沈自乐的项链一样。收拾收拾东西,段豪将妹妹扶到一个舒服的位置。
过了一会,段豪听到身后有人大吵大叫,回头一看,沈寻站在茶水间一声不吭,对面一个女孩对着他大喊,看样子好像是衣服被打湿了。沈自乐跟他名字一样依然悠闲看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