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也差不多该清醒一点了。”路不凡从浴室里洗完澡出来，洛杨靠在阳台的栏杆上吹着风。

    洛杨没有说话，只是一口一口的喝着酒。

    “你也还是不要再喝酒了比较好，你喝完酒根本就没有办法像正常人一样思考。”路不凡穿着浴袍也来到阳台上。

    “要你管。”洛杨再次仰头喝了一口。

    从地上捡起一罐啤酒打开，路不凡跟他碰了碰杯。

    “你不是不喝酒的吗？”

    “平常是不喝酒，但是我判断现在的状况有必要喝上一杯。被拜托了做这种事，还遇上你这种状况，我也觉得压力有些大了。在下活了二十年，像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道歉真的是第一次。对我来说真是有些超纲了啊…”路不凡叹着气，虽然平常自己就喜欢叹气，但是今天的状况明显更甚一些。从满心欢喜的来到上清，到搞砸一切在这里吹风喝酒，仅仅用了不到十二个小时而已。

    再次叹了口气，路不凡仰起脖子喝了一口。

    “抱歉……”洛杨低下了头。

    “你会道歉真是不可想象。”路不凡苦笑到，“没事，反正已经是这种状况了，而且反正最丢人的不是我。”

    “我为宴会上的不理智言论向你道歉。”洛杨顿了顿，“但是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路不凡喝了一口酒，“我理解你喜欢夜姐的心情，但是在那种场合说出那种话，你不仅仅是在给夏夜添麻烦，更是在给局长添麻烦。想想吧，你无端地出来指责两个人不是因为真爱结婚，又对夏家的主人甚至是第三监察局的总局长说了那种话。你这种行为根本就是自私的行为，一点都没有考虑过夏夜的感受。亏你还比我早来那么久，怎么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我家也是普普通通的条件，甚至比起其他人更有些不足，但是他们至少教会了我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该做什么事。你在宴会上说的那些话就算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罢，都不应该成为你当众指责他人的借口。”

    洛杨沉默了好一会，将自己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我跟夜姐是六年前认识的。”又打开一罐，洛杨开始缓缓讲述自己的过往。

    “那年我刚刚从警校毕业，是个什么也不懂的毛头小子。从小时候开始我就一直有这种能力。”洛杨指指自己的眼睛，“我能看到谁对我说谎，谁对我真诚。从小到大，我见到的谎言远比你想象的更多。我小时候总是靠这种作弊的能力揭穿别人的谎言，我以为别人会喜欢我，觉得我很厉害，但是久而久之大家都不愿意跟我一起玩了。”

    “听起来你从小到大都没变过啊。”

    洛杨白了他一眼，接着说到：“但是夜姐不一样，我见到她的第一眼就看的出来她是那种真诚的人，她的灵魂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更澄澈。这一点上就连烨子也不如她。”

    “咦？你这个评价是什么标准。”

    “烨子是个好女孩，但是好女孩也有自己的秘密。如果你能看到我见到的世界，就能够理解我所说的澄澈是什么意思了。”

    “烨子也有秘密吗……”

    “不是坏的那种，只能说她也有不想被我们知道的过去罢了。你不要叉开话题。”

    “明明是你先提起来的。”

    “……”洛杨无语。

    “说回夜姐，从我见到她的第一眼我就被她身上那种气质吸引了。那是我第一次体会到心动的感觉。夜姐表面上看起来十分冷漠，但是我知道其实她只是因为不太会与人交流所以才变成那个样子的。”

    “我一直觉得她是那种人生赢家一样的女孩子，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一面啊。”

    “太过于优秀也是会被人排挤的，不管是走到哪里都一样。可能这也是优秀的人的烦恼？”

    “听你说起这句话还真是觉得有些难以理解。”

    “你到底能不能好好听我讲完？”洛阳有些不悦，但是路不凡说的没错，这句话由自己

    来说真是听起来像大型打脸现场。

    耸了耸肩，路不凡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继续。

    “夜姐比我早两年来局里。我在局里工作了六年，也就跟了她六年，六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六年来我一直都喜欢她，甚至一天比一天更喜欢。”

    “真长情啊。”路不凡听着他说话，想起了自己的状况，在自己心里也有一个人，从以前一直到现在。想到这些，路不凡的脸上竟然浮现出笑容。

    “我有无数次跟她说过我喜欢她，次数多到连我自己都数不清了……但是她一直当我是那个刚毕业的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每次都笑笑就过去了，就好像我一直都长不大一样。”

    “你有跟她好好聊过吗？就是稍微的认真一点，看着她的眼睛跟她说‘我喜欢你’这样的。”

    “怎么没有，我俩以前每次执行完任务，都会找地方吃饭喝酒。有时候也会一起在晚上跑到无人的小亭子里喝酒赏月来着。”

    “不不不，这完全是两回事。你没有看过书吗？有一本书主角也姓路，是个衰仔，里面说追女孩子的三要素：鲜花、音乐和漂亮的表白词。你都没有，你甚至都没有看着她的眼睛不是吗？”

    路不凡想起自己以前高中一边趴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看书一边偷偷抹眼泪的时候，那个时候他甚至还为了红发小巫女的死怒发了好几条微博来表达自己悲伤的心情。

    “夜姐那么好看，要是盯着眼睛的话我会害羞的。”

    “我不信你会害羞。”路不凡很坚决摇了摇头，“你不是会害羞的那种人。”

    “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给了你这种错觉。”

    “是在今天宴会上不知羞耻的跑出来指责别人的时候。”

    洛杨把空酒罐扔向路不凡，铝罐打在他身上又摔在地上发出了叮叮咣咣的声音。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路不凡接着说，“大概是因为你总是被拒绝但是又厚着脸皮一直说喜欢她吧。每次这种时候我就在想你这个人是不是不知道脸是什么东西。”

    “为了喜欢的女孩子是可以不要脸的，我就是这种男人没错。”

    “嚯？那么说今天的事也是……”

    “滚滚滚！怎么跟你就没法好好聊天呢。”洛杨伸出中指。

    “嘿嘿。”路不凡笑笑，原来恶作剧是这么好玩的事，“说实话，我其实挺羡慕你这样子的。要是我也……像你这样就好了。”后半句的声音细若游蚊，只有路不凡自己能听见。

    “反正这些事都没关系了。”洛杨趴在栏杆上，“今天我跟夜……夏夜的关系已经结束了，我也该放下了。想想自己六年来一直都喜欢她就觉得有些可笑。明明一直都知道她有婚约的…”洛杨脸上的表情带着些许的嘲笑。

    路不凡喝光了手里的啤酒，将罐子扔到地上，也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然后与洛杨一样，趴在栏杆上看着月亮。

    今天的月亮并不是盈月，半弯的月亮有气无力的挂在天上，又揪一点云彩盖住自己，像极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人。

    “我明天会直接回青屿去，他们的订婚仪式我就不去了。”

    “把烂摊子丢给我然后自己跑了吗？”

    “抱歉，不过你就算想让我去，估计夏良平也不会答应吧。”

    言之有理，路不凡没有说话。

    “那么，这边的烂摊子也辛苦你收拾了。”洛杨指指地上的酒瓶，然后甩下一句“我要去洗澡了”之后转身走进浴室。

    “真是的…根本没有一点前辈的样子。”路不凡又在阳台上站了一会，稍微的吹了吹风。然后就开始收拾起来。

    几个瓶子不算难事，难的是明天要面对的压力。

    今天发生的事让路不凡感到有些压力，他趴到床上，犹豫着要不要给苏烨子发消息，聊天窗口的“在吗”两个字删了又打打了又删。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半夜11点多了，或许她早就休息了吧。虽然这样想着，但是路不凡还是按下了发送键。

    意外的回复很快，苏烨子没有睡。

    “才一天不见就开始想我了吗？”苏烨子发来了这样的消息。

    隔着屏幕都想象到苏烨子捂着嘴巴偷笑的样子，路不凡微微有些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