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卖羊。”阿方斯淡定回道。

    “啊？”本杰明一脸懵逼，而威廉配第更是满头大汗：“使不得，实在使不得…”

    “放心，不是真卖。”阿方斯摇摇头回道：“你们把羊运输到加莱，在加莱剃了羊毛，然后运回国内，就是买回的新羊…”

    “这可不行，这羊来来回回的折腾，很容易得病死掉。”威廉配第苦笑起来。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安眨了眨眼睛：“你们在加莱投资一个纺织工厂，把羊毛带过来出售；

    对国内就是卖了羊毛制品，还可以从欧洲购买印染的羊毛制品回去，就是纺织工厂自己制作的。”

    “…”

    “我看二位也不急，要不还是拖一拖，等过段时间，也许这漂白产品就便宜下来了？”阿方斯又出了个馊主意。

    威廉配第跟本杰明自然是不乐意的，可他们也没别的办法，也只能是这么拖着…

    “起来，威廉爵士，您上次给汀娜带来的那些纽扣，很有趣啊…”安笑眯眯的岔开话题：“这些纽扣是用羊毛线制作的吧？”

    “对对对，那是多赛特郡的特产，您喜欢？我可以给您也带一些！”威廉配第连忙点头，安的友谊，也是弥足珍贵的！

    “我自己在做成衣的生意，需要大量有趣的纽扣，我希望能大批量的采购。”安笑着道：“如果价格实惠，我愿意长期订购。”

    “当然没问题，我们会给您一个非常合适的价格！”威廉配第眼珠子一转，便迅速回道。

    “我记得，马车上…”本杰明突然开口。

    “啊！是了，有给汀娜大姐带的多赛特纽扣…非常漂亮…”威廉配第眼珠子又是滴溜溜的转，不知道应不应该去拿过来。

    “那就应该拿过来给子爵夫人看看，不是吗？您不能只靠嘴上。”本杰明再次开口，这一次威廉配第明白了：本杰明希望他离开一会儿…

    为啥需要他离开？那肯定是本杰明要背着他、跟阿方斯做什么pY交易！

    可不走也不行，他只能尬笑着起身，撒丫子就往马车的方向跑去，恨不能快去快回，免得错过了最精彩的一部分。

    “去湖边散散步？”阿方斯看向本杰明。

    “当然！请！”本杰明对着安微微一礼，便跟着阿方斯起身，绕着湖畔慢悠悠的散起步。

    …

    走了一段距离，阿方斯才缓缓开口：“这次漂白产品，对羊毛业的影响那么大？”

    本杰明沉默了一下，这才叹了一口气：“有些措手不及，我们完全没有替代产品，现在我们当然能承受，但我们担心，再往后会不断涨价。”

    “荷兰人可不都这样？一听到我高价采购大型木材，走私的价格都翻了三倍。”阿方斯淡定回道：“更糟糕的是，我真愿意给这么多，他们还不给我木材。”

    “我们也担心这样。”本杰明叹了一口气：“大部分荷兰人都愿意拿钱办事，但涉及到垄断的时候，他们会异常的疯狂。”

    本杰明的形容，一点水分也没樱

    别本杰明，连阿方斯自己，都无法理解，荷兰人这种死要钱的认真态度。

    第一次英荷战争的导火索，是荷兰为了达成对香料的垄断，屠杀了英国在东印度的驻员；第二次英荷战争能结束，也是因为英国人让出一个产香料的岛屿。

    此外，荷兰人还垄断了瑞典的铜，为了把其他对手驱逐出去，他们资助了古斯塔夫二世；每年为他提供万荷盾的贷款，而当时的瑞典，年税收不足万荷盾…

    还有对波西米亚的硫酸垄断、对意大利的大理石砖的垄断、对挪威的大型木材垄断，都是那种杀红眼的疯狂。

    但，排开这些垄断行业，他们要多卑微有多卑微，阿方斯可以欺负他们，英国人可以打劫他们，西属尼德兰都可以勒索他们…

    “如果真是这样，就更不能操之过急。”阿方斯慢吞吞回道：“你们越紧张，他们越跳的欢。”

    “但我们的缺口非常大…”本杰明摇摇头回道。

    “我记得…您并没有相关的生意，即便是桑德兰伯爵的面子，您是不是？”阿方斯嘿嘿一笑，本杰明是不是殷勤过了头？

    “实话实，现如今的海上，饭碗是越来越难端了。”本杰明深深的望了阿方斯一眼：“您朋友所考虑的，也是我考虑的。”

    阿方斯顿时笑了起来，本杰明也想换一个体面的饭碗了？不错，孺子可教，这出来混的，终究还是要混个体面才行！

    “您希望体面一些，那不知，您的选择是？”阿方斯转过头来，看着本杰明。

    “我打算争取一个区议员，做一个呢绒商。”本杰明回道：“桑德兰伯爵向我承诺，只要我解决了这个问题，他会亲自提名我加入呢绒工会，由呢绒工会支持我竞选区议员。”

    “我明白了。”阿方斯点点头：“那包税的生意，您还做吗？”

    “大大方方的生意，我都做！”本杰明显得理直气壮，又话题一转：“不过…农奴的事就…”

    “那您这些时日，可得抓紧交付我几批人手，您是不知道，我盘下了几千亩地，这人手缺的让人头疼。”阿方斯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

    从四月底开始，本杰明每十就交付他一批农奴，至今为止，才交付了五批、区区两千人口；这个人数对拜塞里昂来，只是杯水车薪，他需要至少五千个农奴，才能为他提供足以养活尼德兰军队的粮食。

    “我会尽力，阿方斯先生，只是…”本杰明认真的看着阿方斯。

    “我会想办法，在半个月内筹出两万磅的硫磺，我想，这已经足够您获得提名。”阿方斯想了想又道：“至于钾碱，我也不能给您确切的答复，不过我可以保证，我会尽力。”

    “这…好吧。”本杰明想了想，两万磅的硫磺也不是数目，十吨硫磺，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弄到手的！

    “克拉伦敦伯爵，又是什么情况？”阿方斯眉头一皱：“我似乎没有得罪他？”

    “必须让您知道，他是约克公爵殿下的岳丈。”本杰明无奈道。

    “也就是，约克公爵殿下这口气出不来，就找了公爵夫人，公爵夫人又去找他父亲…”阿方斯点点头：“而我们的伯爵大人，就把气撒我身上？”

    “也不能这么，他并不赞同殿下此次去非洲的行程。”本杰明摇摇头：“他提出这样的建议，本意上，是为了证明您是我们的朋友，而不是敌人。”

    “那替我谢谢伯爵大人，只是…友谊这种东西，从一方怀疑另一方的时候，就已经破灭了。”阿方斯淡定回道。

    本杰明皱了皱眉头，想了想，还是回道：“我依旧会尽力争取包税合同。”

    “等一下，您的克拉伦敦伯爵，是推出《骑士法典》的克拉伦敦伯爵？”阿方斯猛的眉头一皱！

    本杰明脸色一变，随即，无奈的点点头。

    《骑士法典》，正名为《克拉伦敦法典》，是克拉伦敦伯爵推出的四项法案：

    市镇机关法︰没有在堂区教堂行过圣餐礼的人，不得担任市政工作。

    遵奉国教法︰上述一类人也不得担任教会职务。

    ***法︰为信奉他教而***属于非法。

    五英里法︰非国教教士不得在离城五英里以内的地方居住或出入。

    这个法案以立法的形式歧视所有非圣公会教徒，而歧视的对象，又以苏格兰长老派及主教为主！

    “我明白了。”阿方斯直接点点头：“因为我是主教徒，所以我需要证明，我是英国的朋友。”

    本杰明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不能是，又很难不是。

    “我会想办法，再给您筹备两万磅硫磺，祝愿您早日成为区议员。”阿方斯想了想，向本杰明伸出手来。

    这句话，这个动作，让本杰明脸色一变！

    阿方斯为什么，祝他早日成为区议员？

    很显然，阿方斯在告诉他，没事就别来加莱了。

    那…为什么别来？因为屁用没有！

    这也就意味着，他这次回去后，阿方斯就要改变对英国的态度了，有包税合同就干，没有包税合同就拉倒！

    没错，阿方斯会前后再交付四万磅的硫磺给本杰明，但这是他跟本杰明的私交；或者，这是阿方斯本着自己的良心，对本杰明提供的、最后的帮助！

    在此之后，阿方斯不欠本杰明半点人情，他也就不会再卖本杰明面子，谁来找他，都趁早滚远一些…

    本杰明望着阿方斯的手，这么握下去，他当然是阿方斯的朋友，但在此之后，他就不能厚着脸皮来卖脸了。

    不过，他还是坚定的、握住阿方斯的手：“非常感谢您，我会永远珍视您的这份友谊，只要您有需要，我时刻乐意为您效劳！”

    “祝我们的友谊，长地久！”阿方斯笑眯眯的点点头，本杰明悟了就行！

    事实上，他做出这样的决定，并不是为了跟英国人撕破脸皮；恰恰相反，他敢打赌，英国人很快就得巴巴的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