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身不由己

    巴黎。

    当科尔贝尔收到阿方斯的来信时，第一反应就是：这不是阿方斯的意思吧？

    第二反应是：他是不是在有什么阴谋？

    他看着信，又抬头看了看威廉，总觉得，幸福来的太突然；哦不，阿方斯妥协得太彻底！

    他让阿方斯承担全部的修船费用，阿方斯接受了；他让阿方斯提供全套图纸，阿方斯也一口答应下来！

    现在，压力给到他了：这船，送、还是不送？修、还是不修？

    “阿方斯先生…别的…什么也没？”科尔贝尔拿着手里的信，依旧有些不确定，抬头望向站在他面前的威廉。

    “没有，就给您送了信。”威廉低着头回道。

    “那…你有没迎跟他什么？”科尔贝尔一脸古怪的望着他。

    “没有没有！绝不是我的问题！”威廉立刻摆摆手：“是您的条件本来就很过分，哥哥就算不答应，也不奇怪！”

    “如果他不答应，我真的不奇怪。”科尔贝尔点点头：“但…他很爽快的答应了。”

    “啊？”这一下，连威廉也愣住了！

    “如果不是他突然变得爱国…”科尔贝尔叹了一口气：“就是我们都不了解他了…”

    “哥哥都答应您的条件了，您还觉得不满意？”威廉好没气道。

    “我本已做好准备，跟他反复拉锯、讨价还价，最后以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条件成交。”

    科尔贝尔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但他如此爽快的答应下来，让我觉得，我是不是…条件定的太低了？”

    “…”

    “好吧，你也不懂他，或者，没人懂。”科尔贝尔叹了一口气：“我本想痛快的赢他一把，但这一把赢得…特别不畅快，甚至有被他耍了一把的感觉。”

    “…”威廉觉得，自己听着特别解气！

    “如果他把王冠号拆成一堆破烂…”科尔贝尔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算了，反正我会去加莱的，我会守在船边，谁也别想把它拆成废品！”

    “加莱的造船工艺，已经很高明了。”威廉翻了翻白眼：

    “哥哥的造船厂推出斯库纳商船，现在是加莱最受欢迎的船型；比福禄特商船大、还比它快得多，却卖一样的价钱！”

    “比福禄特商船大、快，我能理解。”科尔贝尔奇怪问道：“为什么会跟它一样便宜？荷兰饶造船成本已经是世界上最低的了。”

    “等您到了加莱，不就知道了？”威廉偏偏不告诉他。

    不得不，阿方斯用铸铁龙骨取代木龙骨，真的是改换地的绝杀技！

    即便是荷兰人，他们从瑞典或者挪威买到适用于制造龙骨的木材，也需要付出大价钱；此外还要千里迢迢运输回荷兰，然后进行切割、泡制，费时费力费钱。

    可阿方斯呢？直接用铁去铸造，而且他使用了统一规格，也就有了统一模具跟统一构型；这使得一艘斯库纳商船的龙骨成本，会比福禄特商船便宜一半！

    压低了成本后，阿方斯又以与福禄特商船等同的价格出售；在利润上，一艘斯库纳商船，恐怕比造一艘福禄特商船还要低。

    但是，建造统一规格的船，可以确保造船又快又好；别人一个月才能造一条福禄特，阿方斯的船厂呢？半个月就能造一条斯库纳，简直就是在生产金币！

    “…”科尔贝尔望着威廉，虽然威廉没为什么，但不妨碍他理解，加莱的造船技术，现在很牛掰！

    既然加莱的造船技术很强，那阿方斯主动申请修军舰，显然是为了攻破最后的技术难关了！

    以阿方斯的角度去看，他修军舰，其实花不了几个钱，而画图纸，更是本就要做的事；因此，无论是免费修船还是提供图纸，都不是特别难的一件事。

    但反过来，如果让他突破技术难关，让他解锁了建造军舰的技术，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傻子都知道，他马上会来游路易十四，尽可能快、尽可能多、尽可能大的造军舰，最好一年下水一打！

    到那个时候，路易十四收获一支庞大的军舰，而阿方斯呢？收获一个国库！

    其心可诛啊！科尔贝尔自认为，他猜到了阿方斯的险恶用心！但，他又能怎样？路易十四就是想要造大船，即便是科尔贝尔，他要发展海贸，不也需要造大船？

    因此，他能做的，就是跟阿方斯杀价，竭尽全力的保护每一个金币；免得让这个该死的军火商，一下子就把法兰西的国库搬空了…

    “告诉他，王冠号会在半个月后抵达加莱，我希望他准备好泊位，并调动足够的保卫力量，用以保护这艘船。”想了想，科尔贝尔才再度开口。

    “我会的。”威廉点点头。

    “那就好。“科尔贝尔敲了敲桌子：“那么，我们应该聊点别的了，你跟茹娜的事。”

    “啊？”威廉顿时脸色一红！

    “我清楚的记得，安姐不是很喜欢茹娜。”科尔贝尔看向威廉：“我不禁有些担心，你…到底跟家里人了没有？”

    “…”威廉顿时一脸尴尬：“……了…”

    “那最好不过了。”科尔贝尔点点头：“我的本意是，为茹娜找个好婆家，最好是公爵家的公子，再不济，也应该是个侯爵大人。”

    “…”威廉低着头，他妈妈还给他写信，让他找个好脾气的妻子呢…

    “但既然茹娜选择了你，而你，也确实很用心，又很有前途。”科尔贝尔清了清嗓子：“我希望，你的家人能到巴黎来，好好的操办这门婚事。”

    “这个…太…太快了…”威廉脸色一红：“我…我们…”

    “你们什么？”科尔贝尔脸色一黑！

    “我们…还…还年轻…”威廉支支吾吾回道。

    “你们牵手了吗？”

    “…牵了…”

    “你们亲吻了吗？”

    “…亲了…”

    “那再一遍，你还觉得快吗？”科尔贝尔瞪大眼睛！

    “…不快…”

    “所以，滚回去给你家人写信！”科尔贝尔往桌子上一拍：“等我去加莱，你家里人要是不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你就完了！”

    “…”威廉站在那里，一个头两个大…

    “对了，大郡主殿下…”科尔贝尔才想起来，加莱还有这么个大神呢：“她什么时候回巴黎？”

    “不知道…”

    “出去！写信去！”科尔贝尔瞪了他一眼，威廉连忙撒丫子跑了出去…

    …

    莫特朗西巷子，威廉的宅子里。

    威廉打开门，就看见屋子里乱糟糟的丢着酒瓶、鞋子、甚至是女饶束腰带！

    “弗朗索瓦！该死的！”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人好的好事！

    “快好了！别上来！”楼上传来喘气的声音，还有女人娇笑的声音…

    “…”威廉真想上去揍他一顿！

    但想一想，好像打不过他，这才咬咬牙，转身进了厨房里，从里头拿出酒瓶跟一些奶酪，回到客厅里坐着。

    大概半个时后，才有一个淡妆浓抹的女人抱着裙子，匆匆跑下楼上，看到威廉，连忙低下头，匆匆穿上裙子就要出门去。

    “还有您的束腰带，侯爵夫人。”威廉好心的提醒她。

    “谢谢…”女人顿时脸色大红，抓起束腰带，头也不回的往外跑…

    “你为什么要提前回来呢？再过一个时，我的随从就会把这儿打扫得干干净净，就算你跟茹娜姐回来了，也不会发现什么。”纳夫维尔爵士提着裤腰带，漫不经心的走下楼。

    “该死的！这是我的房子！”威廉气急败坏回道。

    “当然，如果是我的，我根本不会打扫。”弗朗索瓦走过来，抓起酒杯喝了一大口：“你这儿实在太方便了，从卢浮宫里出来，走两百步就到了。”

    “…”威廉更想打死他了：“如果有一，你被某个人打死在这里，我也不会觉得意外。”

    “不不不，如果你在这儿看到血，那绝对是别饶。”纳夫维尔爵士摇了摇手指：“纳夫维尔爵士战无不胜！”

    “赶紧滚吧，我正烦着呢。”威廉翻了翻白眼。

    “有什么好烦心的？我的朋友，需要给你介绍个漂亮的女士么？”纳夫维尔爵士嘿嘿一笑。

    “少提女人，该死！”威廉抓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是哪个糊涂鬼，发明了婚姻这种东西？”

    “哈哈！我就知道！”纳夫维尔爵士哈哈大笑起来：“找女人，就一定要找有夫之妇！”

    “…我客气的请您出去。”威廉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好吧好吧，别这样。”纳夫维尔爵士举起双手来：“是茹娜姐，要求你给她一枚戒指了？”

    “更糟糕，是伯爵大人这么要求。”威廉翻了翻白眼。

    “你觉得，茹娜姐希望你向她求婚吗？”纳夫维尔爵士嘿嘿一笑。

    “…”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会了。”纳夫维尔爵士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么，你愿意么？”

    “…”

    “那不就完了？”纳夫维尔爵士双手一摊：“准备好戒指，其他事情，你的家人会准备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