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造访奥斯坦德

    当晨曦犹如霞帔一般、笼罩于奥斯坦德港口时，一艘斯库纳商船也缓缓靠岸。

    相较于阿方斯上一次来，这儿扩建了一个码头栈道，多了几条渔船。

    “欢迎您的到来！阿方斯先生！”阿纳尔早已经在码头等候他了。

    “看起来，本地的商业依旧很难发展起来？”阿方斯看得出来，奥斯坦德的商船还是很少。

    “这没什么，我们的生意已经足够多了。”阿纳尔有些汗颜，共济会每隔几，就会有一支船队来这儿，卸下几船货，又拉走几船货。

    这样的吞吐量，已经足够把半个西属尼德兰搬空了，就算他们有更多的商船，也没有商品可以出售啊？

    “相信苏珊娜夫饶信，你们也收到了。”阿方斯看向阿纳尔：“我们在北方损失了两条商船，还损失了一条运输谷物的航线。”

    “是的，我们会牢记您的付出。”阿纳尔回道，没办法，他们可赔不起那两条船…

    “我带来了一批新的货物，你们可以卸下来。”阿方斯指了指身后。

    “请交给我就行了。”阿纳尔欠身一礼：“总督大人已经在等您了，请随我来…”

    马车慢悠悠的开入总督府，随后，阿方斯就被邀请到后花园赏花喝酒，足足又等了半个多时，拜塞里昂才姗姗来迟。

    “老兄，你这可不是待客之道。”阿方斯摇晃着酒杯，望向匆匆赶过来的拜塞里昂。

    “美酒佳肴照顾着，还不叫待客之道？”拜塞里昂翻了翻白眼：“我可是一地总督，需要头疼的事，不知道有多少。”

    “那么，头疼出什么来了？我想要租的土地，能租到么？”阿方斯反问道。

    “尼德兰如今地广人稀，肥沃的土地都被占据了，但荒地还有很多。”

    拜塞里昂坐了下来：“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几个村子的荒地，随便你怎么折腾。”

    “还得自己开荒？”阿方斯顿时感到牙酸，开荒不但需要时间、人手，还需要大量的耕具、耕牛，这是西属尼德兰严重缺乏的生产材料；如果他要开荒，那就必须引进这些生产材料…

    “并不是很麻烦的事，一把火，然后简单的清理一下。”拜塞里昂显得简单粗暴多了。

    “…”阿方斯翻了翻白眼，简单粗暴固然也能开荒，可产量也无法保证；没准雇一大群农民，最后收成还不够给农民发薪水呢？

    “我还听，你的人去非洲打架了？”拜塞里昂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怎么样？挨打了吧？”

    “恐怕让你失望了，他们在非洲，是打遍下无敌手。”阿方斯悠哉悠哉回道：

    “正因为把英国人跟荷兰人都打了，所以我现在有那么一点头疼，怕英国人跟荷兰人来找我的麻烦。”

    “打聊，来了老的，这不是很正常？”拜塞里昂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半杯酒。

    “是正常，但我打不过他们啊…”

    “所以，你就来这儿？话，你为什么觉得，我就能打的过他们？”

    “其实我也知道，你打不过他们；不过呢，你好歹还有几条船，能从他们身上啃块肉。”

    “然后他们就会投鼠忌器，为了不被我偷袭，就放弃收拾你？”

    “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阿方斯点点头。

    “非常乐观的年轻人。”拜塞里昂揶揄道。

    “你得心怀感恩，因为我就快要能建造真正的军舰了，如果你想得到新的军舰，最好谈好一下我。”阿方斯哼哼道。

    “…我没钱。”

    “这可不是你应该的话，我一直觉得，你们挺有钱的。”阿方斯撇撇嘴回道。

    “你不知道，我现在要养活多少人！”拜塞里昂显得很无奈：“这儿什么都需要人去干，可我又没有那么多粮食养活这么多人…”

    “每当你这话的时候，你猜我想到什么？”

    “什么？”

    “把教会全抄了，人口、土地、钱、粮食，你就都有了。”阿方斯双手一摊。

    “你再一遍？”

    “时至今日，你们还没发现，虔诚并不能改变什么？”阿方斯有些无奈。

    “我们虔诚，不是为了改变什么，是为了不改变什么。”拜塞里昂认真回道。

    “好吧…如果你不想把手伸向教会，那你就必须伸向别的了。”阿方斯叹了一口气：

    “本地的贵族，乡绅，或者某种无能的官僚，只要他被讨厌，刚好有钱，你就弄他！”

    “这儿正在慢慢变好，我没必要那么做。”拜塞里昂摇摇头。

    “不不不，恰恰相反的是，你应该现在做。”阿方斯坐直身子：

    “这些人让你很头疼，但你现在需要他们，所以不想动他们；但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你弄死他们，人民的生活也许会变好，也许不会；但少了这些人，人民的生活不会变差，那么，人民就不会在乎他们的死活。

    等你把他们都弄死，你手里会有大量的土地、财富，用来奖励忠于你的人；那么，忠于你的人会过的很好，他们会你的好话，让人民慢慢觉得，你是个好人！”

    “…”拜塞里昂翻了翻白眼：“为什么，你会认为，改革一定要有屠刀？”

    “因为你不是我，所以，你需要屠刀。”

    “…如果我不呢？”拜塞里昂脸色一黑。

    “你会发现，有太多的人跟你作对。”阿方斯用手指在桌子上比划着：

    “你推出任何一项决策，都会有人提出异议；然后有些人会去执行，有些人不会。

    决策也许对人民有帮助，那么，没有推行决策的地方，人民依旧过得很辛苦；它也可能对人民没有帮助，那没有推行决策的地方，就会嘲笑那些推行决策的地方。

    久而久之，什么也不做的人可以指责别人；而什么都做的人，却总是受到指责；那么，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什么也不做，即便不指责别人，至少不用被指责。”

    “那等到那个时候，再举起屠刀不迟。”拜塞里昂回道。

    “不不不，一个成熟的政治家，应该先提起屠刀，如果你找不到借口，你就…”

    “为了人民？”

    “没错！为了人民。”阿方斯点点头。

    “你这不是为了人民，你是为了统治。”拜塞里昂摇摇头。

    “为了你的统治，我的朋友。”阿方斯用手指指向拜塞里昂：“你爱你的国家吗？你爱你的人民吗？”

    “爱。”

    “所以，你为什么要在乎名声呢？杀！毫不犹豫的屠杀！”阿方斯用手向下一挥：

    “杀死所有不可能成为朋友的人，然后按你认为正确的、可以让人民幸福的方向去努力。”

    “举起屠刀很容易，放下屠刀就很难了。”拜塞里昂依旧摇头。

    “所以，才应该在你没有下定决心用屠刀的情况下，使用屠刀。”阿方斯回道：“你会很心的选择应该举起屠刀的人，如果你做的好，那么，他们会是你杀的最后一批人。”

    “…”拜塞里昂沉默了，兴许，他确实在考虑阿方斯的这个建议。

    “等你杀完，我有一个新的建议。”阿方斯再度开口：“宗教宽容，允许新教徒回到这儿，他们会给这儿带来技术、带来财富。”

    “你劝我对主教徒举起屠刀，然后欢迎新教徒回到这儿？”拜塞里昂顿时脸色一黑！

    “他们会向你缴税，这不好吗？”阿方斯一愣：“他们交的钱，会用来武装主教徒啊！”

    “我依旧不考虑。”

    “…”阿方斯翻了翻白眼：“那么，你打算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本地的人口？”

    “虽然会很慢，但我们一直在努力。”拜塞里昂淡淡回道。

    “好吧…”阿方斯想了想：“我有一个主意。”

    “出一点好主意，阿方斯，你明明有很多好点子，为什么净给我出馊主意？”拜塞里昂好没气道。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阿方斯回答得理直气壮：“你可以试着，引进一些爱尔兰人。”

    “爱尔兰人？”拜塞里昂一愣！

    “没错，爱尔兰人。”阿方斯点点头：“他们信仰主教，还遭到克伦威尔的屠杀，如果你去把他们引进到这儿来，他们会成为你最忠诚的臣民。”

    “但…他们只是野蛮人…”

    “你这是什么态度？他们哪里野蛮了？他们虔诚的信仰主，他们还会制作奶酪、会种地！”

    阿方斯敲了敲桌子：“你们甚至可以让印第安人变成墨西哥人，为什么，不能让爱尔兰人变成尼德兰人？”

    拜塞里昂一愣！但想一想，似乎…也有道理啊？印第安人都能变成良民，为什么本就信仰主教的爱尔兰人不行？

    “可是…我们怎么引进他们？”拜塞里昂问道。

    “偷渡！”阿方斯嘿嘿一笑：“让海盗船去爱尔兰偷人口，一条海盗船偷五十个人，一百条海盗船就可以偷出五千人。”

    “会死很多人。”拜塞里昂摇摇头。

    “那只有一个办法了。”阿方斯耸耸肩：“从英国人手里，买走准备越新大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