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听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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醋瓶子倒了

    天空飘移几朵乌云,恰好遮住太阳,天色暗淡。

    齐绢玉一直在默默的流着眼泪。

    甄真嘴角微动想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

    黑云报团来袭,浓密乌黑压低天幕,甄真开口说到“我们回家吧,要下雨了。”

    “俺不想回家”土家堡就是齐绢玉整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齐绢玉觉得自己欠下两条人命。她不想回到土家堡。

    “还想寻死吗?”甄真直爽的又说到“如果在意别人的看法,那你这辈子都活在别人眼里,你没有一天是完美的。”

    “俺能不在乎吗?俺不想回去。”不想在体会村里人的异样眼光,不想在去被别人说三道四,不想听克夫不详人这样的标签。办法只有一个,离开这里去另外一个世界,那里没有尖刀一样刺痛自己心脏的语言。

    “那你要去哪,进狼的肚子里吗?什么克夫什么不详人,都是他们胡乱编排,你跟他们结婚了吗,婚都没结那里来的夫,是他们自己命薄早死,要我说他们才克妻呢,他们死了一死百了,让你被别人指指点点受尽折磨。”

    齐绢玉收了眼泪,怔怔的看着甄真。这样的想法自己也曾在脑海转过。

    “越是这样越要好好的活,说不定老天爷最后给你找一个帅气多金的夫婿呢。”甄真像个小孩子天真的说到。

    “老天爷很忙的”齐绢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回到。

    “老天爷忙,那就自己找,天底下这么多男人,你看那个人行不行。”甄真顺手指着正在用路边的马莲草编笼子的二良,又说到“你们不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吗?”

    “二良哥”齐绢玉望着成熟细心稳重健康熟悉的背影,那是亲如哥哥的人,她从为想过要嫁给他。

    甄真后悔了,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从小熟悉的两个人未必有爱情,他们不合适。

    “不过他比你大,他不爱说话,他不能结婚。”甄真又想了想对齐绢玉说到。“他一点情趣都没有,不好相处人,不细心,他也不是最佳人选。”

    “二良哥很好相处的,人也很细心体贴的。”齐绢玉反驳到,又回忆说到“小时候二良哥带俺骑马,俺胆子小还很笨,二良总是耐心的教俺。”

    甄真心里的醋瓶子摇晃起来“骑马,他们一起骑过马!”

    “俺跟着二良哥抓野鸡时,崴了脚还是二良哥背着俺回家。”一提到二良哥,齐绢玉就是一脸的崇拜。

    甄真心里的醋瓶子在猛烈的摇晃“他们一起抓野鸡,二良还背她回家。”

    “抓鱼时俺被蚂蝗钻附在皮肤里,是二良哥及时用盐水救了俺。”

    甄真翻了一个白眼还有这样的桥段“他们一起抓过鱼,二良还是她的救命恩人!”

    “俺觉得二良哥是一个细心体贴的人”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救命恩人,你们正好吗!”甄真心里的醋瓶子彻底翻倒了,醋意肆意挥发到每一处血液毛孔。

    “……”齐绢玉看着甄真不明白什么正好。

    “等他过来我问问他”甄真想知道二良对这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人是什么想法。

    “问他啥”齐绢玉不安的问到。

    “问他愿不愿意娶你呀!”二良应该不会喜欢她,如果郎有情妾有意早就在一起了。

    “别!别问他。姐,我们…”怎么就把话题扯到这呢?

    齐绢玉害羞的低下头。

    “别叫我姐,叫我名字,我叫甄真。”姐这个字听的好老。

    “甄真”齐绢玉喊了一遍甄真的名字。

    “他回来了”甄真站了起来。

    “甄真”齐绢玉欲言又止,腼腆的又说到“别跟二良哥说”

    “为什么”

    “俺不想害了他”

    “怎么就害了他呢?”

    “三小死了,韩家上门来闹了一场,也不怪他们。俺三岁那年,哥哥为了背俺过河差一点淹死,七岁那年上树摘桃子,踩断树枝,爹为了接俺被树枝刮瞎一只眼。十岁那年定的娃娃亲死了,现在俺十七,跟俺订婚的三小也死了。俺就是个不详人。”齐绢玉脸上有一抹苦涩,在苦色中勾起嘴角,孤度寂寞泛起。

    “陈年的名字,八年的糠。这些就证明你是不详人,真可笑。”

    “可笑吧!俺不知道俺要该怎么活。”齐绢玉歪着脑袋看黑压压的云,自己的人生就似这空中黑云,浓重的压在心尖,遮挡了本该无忧的生活。

    甄真意识到在这样的年代,思想禁锢让你无法逃脱。

    甄真听这话害怕齐绢玉在有轻生念头。说到“当然可笑,你为什么不能活?你要美美的活着,你要告诉所有人,你和你身边的人都能活的很好,你如果死了,你的父母怎么办。他们会永远被别人说他们的女儿是不详人,害死了谁谁谁。”

    “爹娘”不能再让爹娘为自己受人话柄。齐绢玉眨着动摇的挑花眼问“俺要怎么活,俺还能怎么活。”

    “抬起头来自由自在的活,活自己想活的样子。风雨过后见彩虹。”甄真脱口而出。

    “别人的言语眼光只是一场电闪雷鸣,一切过去后就是七彩霞光。”甄真又解释到。

    这些心灵鸡汤不知道对齐绢玉管不管用,甄真只想现在打消齐绢玉一死百了的心,只要活着以后总有一天她会想明白的。

    甄真又搜肠刮肚的说到“谁的一生都不是一番风顺的,有逆境就有顺境,只是早晚前后不一。”

    “没有经历过痛苦的人,不会强大。没有流过泪水的人,不会坚强。强大坚强后的自己不惧任何风雨。”

    “人活在世上,总有防不胜防的坎坷泥泞,总有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枷锁。不要抱怨,努力前行,一切总会迎刃而解。前方有你想要的生活。”

    “苦涩与甘甜,都是人生经历。自己的人生自己活,活出幸福的自己,才是对自己最好的交代。”甄真把肚子里适合齐绢玉的心灵鸡汤基本都用上了。

    “俺能吗?”齐绢玉知道甄真是在开导自己,但是自己对自己的自卑不堪的人生有太多犹豫。

    “能”甄真清晰肯定的回答到。

    齐绢玉望着甄真,有一瞬间内心强大起来。

    齐绢玉不是一个懦弱的女孩子,但她在乎别人的看法,在乎父母脸上的哀愁。更在乎自己的未来。

    齐绢玉一面怪自己害死了与自己定婚的曹信和三小,一面矛盾的不愿承认自己是不详人。

    齐绢玉想活着,可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村里人的异样眼光。她害怕,无助,自卑。

    甄真又对齐绢玉说到“我是二良捡来的你知道吗?”

    “知道”齐绢玉点了点头,村里人都知道。

    “我失忆了,记不得回家的路了,可我是多么的想回家,想我的家人。哎!我不得不在这里生活,但我从来没有想过死,我要好好的活着,健健康康的活着,我要回家,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回家的。”甄真假装黯然伤神的憋出两滴眼泪在脸上闪烁。

    “……”她回不了家,俺是不想回家,没想到她也是如此悲惨。

    齐绢玉找到了一种力量,一种支持自己坚强下去的力量。

    齐绢玉选择活下去,为了父母更为了自己。

    二良抓到了几个蛐蛐,放进了编好的笼子里。

    三个人一路小跑的赶回家。

    雨没有下,月亮躲在云层后面露出半个身子,星星只有寥寥几颗在跳动。

    齐绢玉心里还是在乎别人的看法,但她选择了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