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顾嘉宁没好气道，夹住的奶香包也应势从筷间脱落。

    “不是什么大事，耽搁几日也是你过于忙累，怕你多想。”宋知星面不改色，从容道。

    他将白瓷装盛的鲈鱼汤朝顾嘉宁跟前挪动，继续道：“他在京都待不了几日，不日就赶往临川，无人敢阻他。”

    “可京都现局势不妙，鲁阳王府已是众矢之的，他怎能脱身？”

    “你兄长带了个男人回家。”宋知星说。

    这句话的重头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不教人深思，如果对象是顾明修来说，足以搅动京都城内的乱叙纷纭。

    一句话有了含量，将顾嘉宁噎得说不出话。

    他们二人目光相接，都都知晓对方回忆得是哪段记忆。

    鲁阳王府之前可是有世子的，就是称之为将军的顾明修，“将军”之称也只是保留他最后的尊严。

    堂堂世子，不喜女子，好龙阳，背德悖论，违了祖宗礼制，怎敢受百姓尊敬。

    世子之位废黜的那年，也是顾明修前往淮州的那一年。

    “你知道那人是何来历？”顾嘉宁表面询问道，其实这话的背后暗藏着试探的玄机。

    “怎么，想知道啊，这可是我废了好些时日得来的消息，不能白给啊！”宋知星双手抱臂，语气上扬，得意道。

    “那我不白给，你要什么？奇怪了，你宋三什么稀奇罕见的东西没有。你又在打什么主意？”顾嘉宁扭头嗤笑。

    “我缺的东西很多，可能只有你能给我。”宋知星故作玄虚。

    “什么东西——”顾嘉宁还没说完，就看见突现咫尺间的俊脸。光亮而又深邃的琥珀眼眸绝对扣人心弦，顾嘉宁不觉脸红，不再直视可陷沉沦的双眸。

    宋知星察觉面前人的小动作，撤了身，向后退去，轻咳一声。

    阿源和阿香站得近，强忍笑意，但还是可见弯了嘴角。离得远些的路自恒一脸茫然，样子呆傻。

    还是宋知星开了口：“他名叫柳不言，淮州城内一家书坊的管事，因身子不爽，大多一门不出二门不迈。至于他怎么和你兄长相识，我属实不知。”

    他说完，回坐原位，喝了杯凉茶。

    阿香意识到不妥，退出房内，去煮新茶。

    ……

    “顾兄，我还从未看见过这样气派巍峨的城楼高塔，那是一座寺庙？”柳不言歪坐在马上，身后有顾明修支撑着。

    “的确如此，那是城郊的普济寺，若是我们从官道进京都，你你就能仔细看上一会儿。”顾明修说道。

    “寺内供奉的神明灵验吗？”柳不言饶有兴趣，继续提到。

    “我不知，到是听临府阿姊说姻缘算得准。”顾明修直言道，说完才惊觉不对，无形给自己打了一巴掌。

    “哦，姻缘啊，罢了，我就不强求了。”柳不言苦笑。

    “为何？”顾明修心中触动。

    “我命中带灾，生来就是一个药罐子，未及加冠，又克死了爹娘，若我是娶了妻，那她不成寡妇了。罢了罢了，我还是别耽误姑娘芳华了。”柳不言语气平淡，身后的顾明修看不见他的表情。

    “女子陪在身侧也没什么意思，我家中妹妹都不与我亲近。若他日天下太平永定，你我一处，我们游遍山川，览尽人生百态，也不枉来人世一遭。”顾明修低沉道，声音小如细蚊。

    “你还是我初见你时那般狂妄，穹宇之大，百态人生，怎会在一本书里，怎会在相比短如朝暮的岁月中阅尽领悟呢。”柳不言笑言道，他笑得畅然，笑得狠便肚子疼。

    狂妄是顾明修，顾明修也是狂妄。

    对于柳不言来说，那一日的光景，历历在目。一位玄衣玉带的贵公子打扮的顾明修在一家没什么名头的书坊赊一本描绘万里河山的江山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