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梅。”到了这会，赵六顺也知道事情无法善了了，他黑沉含怒的眼神落到陈秀梅的身上，满脸不耐烦，“你详细说出你是什么时候、在哪里、见到了姜宁和谁、做了什么事？有哪些见证人？”

    陈秀梅眼神闪躲着不敢对上他的目光：“我、我……”

    她下意识地看向姜宁。

    视线交汇，姜宁回了陈秀梅一个挑衅的眼神，似笑非笑地道：“她要是敢信口开河污蔑谁，建议像我一样追究，让她道歉和赔钱。大家绝对不能向恶毒的无赖屈服！”

    陈秀梅心里一堵，冲口而出：“我又没有答应赔二十块钱！”

    姜宁轻笑了下：“所以你承认你是造谣诬蔑我了？”

    陈秀梅脸涨得黑红，暴跳如雷：“我没有！”

    “那就拿出证据来！”姜宁冰冷的目光如同利箭一般射向她，“空口白牙说闲话谁不会？要真的不用证据想胡说就胡说，那我也能编出你给张胜东戴了百八十顶绿帽子来啊！”

    张胜东头顶还没绿，脸先绿了，感觉膝盖中了几百箭，心口更是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咳咳咳！”

    陈秀梅求助地看向了张春兰，神情逐渐开始发慌，嗫嚅着：“我……我……”

    见张春兰没有反应，她直接拽住了对方的衣袖用力晃了几下。

    张春兰把手抽回来，脸色很难看：“姜宁，要不这样吧，让秀梅就在这里给你道歉，保证以后不再说那样的话了，大喇叭和二十块就算了吧？她确实没有答应过二十块钱的事，这大家也是听到的。”

    “那二十块钱是给我的精神损失费，轮不到她选择答应不答应！”姜宁掷地有声地说。

    她一脸严肃地看向赵六顺，“大队长，要是每次造谣害人，事后都只要轻飘飘地来几句道歉就没事，往后那些心黑的岂不是想抹黑谁就抹黑谁，没个顾忌？

    “有些人脸皮比河堤还厚，根本没把道歉当一回事，这头道完歉，转头就能开始新一轮嘴贱。想要遏止这种行为，还是得真真正正的付出代价才行。只有赔钱赔到肉疼了，才能让她深刻记住这个教训，管住那张害人的嘴。”

    “那……二十块也太多了。”张家的大儿媳小声开口，“不是说拿就拿得出来。”

    陈秀梅是她妯娌，因为还没有分家，这么多钱她很是担心偏疼小叔子的婆婆会认了由公中出，那岂不是等于摊到了她头上？

    姜宁嗤声冷笑：“要的不就是轻易拿不出来？”

    “管你说多少！反正我没有钱！”陈秀梅白眼一翻干脆耍赖了。

    姜宁眼睫微垂，面色沉冷：“反正大队没办法帮我要到应得的赔偿的话，我就只能去公社或是县里求助了。顺便问问看以萧昊的身份，蓄意破坏他家庭的人用不用抓去劳改。”

    这话一说，赵六顺的脸色顿时比陈秀梅还黑，他沉声道：“眼下拿不出来，就在张家的年底分红里扣。”

    “不行！”一直冷眼旁观的张家大儿子忍不住开口了，他铁青着脸看张胜东，“小弟，这事是由你媳妇惹来的，你是她男人替她承担正常，但是没有道理让一大家子给她的嘴贱、咳咳……过失买单吧？”

    “大哥！我……”张胜东脸色涨红，困窘得恨不能现场裂开条地缝好钻进去。

    “老天没眼哎！”

    人群外突然传来哭喊声，很快，张家老母挤了进来，“姜宁你个黑心肠的，动动嘴比抢钱还狠啊！二十块钱！都抵上一千斤番薯了，那可是三口多人的口粮啊！你也敢要，就不怕吃了噎着！”

    她撒泼习惯了的，边骂边就要上前扯打姜宁，黎桂英一个箭步挡在姜宁面前使劲一把将她推开：“怎么？何春娥你个老虔婆以为阿宁是没人护着的，任由你使劲欺负？就不怕秀兰半夜去找你？！”

    姜宁被黎桂英护在身后，探出半个头去看张母，她的嘴唇微翘、脸上挂着轻浅的笑意，眼底却是一片漠然：“你家儿媳破坏别人婚姻家庭逼人去死，都不怕天打雷劈，我这个受害者有什么可怕的？这补偿我吃着不知道多心安理得。”

    张母生得矮小，一见姜宁用那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她就气急败坏，蹦起来指着她大骂：“秀梅哪里说错你了？你就是个——”

    “等等！”姜宁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打断她的话，“先说好，一码归一码，陈秀梅是陈秀梅，你是你。陈秀梅的二十块钱赔偿不包括你的辱骂在内的，你要是也无中生有的话，就是另外的价钱了。大队长，你说呢？”

    姜宁似笑非笑地看着赵六顺。

    “拿不出证据的话也算二十块钱吧！”赵六顺额角的青筋绷得突突直跳，很明显他的耐心已经所剩无几了，像农具房门口那些刚磨好的镰刀一般锋利的眼神扫视着四周，“该领粮的都领粮去！今天领不完就别领了！”

    围观的人瞬间散了一半。

    张母一时间也变得沉默了起来，甚至轻手轻脚地想悄悄离开。

    “何春娥，你不是想花钱骂人吗？”赵六顺一瞪眼，叫住了张母使劲戳她痛脚，“要骂就快一点！谁都没多余的功夫给你耽误的！骂二十块钱的够不够啊？要不要多骂点一次骂个够？我看你们家今年的分红有一百多块，放心大胆地骂吧！”

    张母：“……”

    姜宁：“……”

    她认真地打量了赵六顺好几眼。

    没想到这大队长浓眉大眼的，一爆发起来嘴还能这么损。

    “噗~”

    黎桂英没忍住先笑了，还有样学样地挑衅着张母：“何春娥，你骂不骂？骂不骂啊？”

    耳朵终于恢复自由的萧昭学舌：“骂不骂啊你？”

    阿财跟着学：“汪呜汪？汪？”

    “都是一个生产队的队员，好好的，我怎么会胡乱骂人？”张母冲着赵六顺讪笑，脸上的神情小心翼翼中带了丝讨好。

    赵六顺这才看向还呆立在一旁的陈秀梅和张胜东：“你们呢？那二十块钱是现在给？”

    陈秀梅抿着嘴不肯开口，张胜东狠狠横了她一眼，才垂头丧气地对赵六顺说：“我、我们这会身上没钱。”

    赵六顺眼睛眯起：“那你们是明天早上把钱送到大队部来？还是等到分红时在账上扣？”

    “这……”张胜东有些踌躇地看向了张母。

    张母张了张嘴，很快接收到张大哥和张大嫂在旁虎视眈眈的目光，她紧闭了嘴，匆匆错开了张胜东的眼神看向别处，拒绝与他的眼神对上。

    张胜东皱巴着脸，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苦笑：“明、明天送来吧？”

    赵六顺这才满意地点头：“让陈秀梅来，早点，她还要大喇叭一天三顿道歉呢，别赶不上趟了！”

    陈秀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