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花间有佳人
繁体版

10 阴谋

    梁子宁一头雾水跟着梁季孟和杨德祖二人来到了前堂。

    梁季孟屏退仆人,和杨德祖对视一眼,这才缓缓说道:“宁儿,有件事为父早就想跟你说了,今日索性也就不瞒着你了,李知昶父子当年弑主自立,我等前吴臣臣子忍辱负重十余年,如今时机成熟,我等将联手推翻逆贼李氏,迎立前吴太子,重建大吴国。”

    “什么?!”梁子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的亲老子原来是个深藏不露的叛贼,他被惊讶的半天没说出话来。

    梁子宁的表现在梁季孟预见之中,他说道:“宁儿,此番不让你随军出征,便是担心为父起兵之后,他们会对你不利,不管如何,为父是不会让你出去的。”

    梁子宁这会也回过神来了,他实在难以接受此事,于是质问道:“父亲您曾教育孩儿要忠君爱国,但现在您却这样做,这算是哪门子忠君爱国?!”

    “放肆!”梁季孟面色不悦,为自己辩解道:“为父自然是忠君爱国的,为父忠的君是前吴国主,不是他李氏逆贼!”

    但不管怎么辩解,梁子宁始终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他开口劝道:“父亲,就此收手吧,国主对您信赖有加,您做出这样的事对得起国主的信任吗?”

    “李氏逆贼残暴不仁,何来信任之说?为父又岂会因他一些小恩小惠便被收买!”梁季孟现在已经是上弦的箭,哪会轻易听从梁子宁的劝,就算他想收手,整个组织的其他人也不会同意的。

    梁子宁还是摇头:“父亲您非要如此,那就先杀了孩儿,否则孩儿绝不会支持您。”

    “你!”梁季孟大怒,直接想要动手打梁子宁,却被杨德祖拦住:“梁兄不可,有些事说明白便是,动什么手呢?”

    “唉!”梁季孟长叹一声,说道:“也罢,还有一事今日也说与你听吧,你可知你母亲是如何死的?”

    梁子宁一愣,自打记事起他就没见过自己的亲生母亲,长大后问过梁季孟,梁季孟只是说得了恶疾去世的,如今这关键时刻突然提起此事,莫非是另有隐情?!

    “怎么死的?”梁子宁感觉心脏在狂跳,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当年逆贼李知昶篡位,朝中大臣多有反对者,你外公当时任钦天监监正,李贼问你外公登基吉时,你外公说‘行不忠不义之事者,无有吉!’李贼听完当场杀了你外公,随后又派人到你外公家灭门,你母亲当日正好回去省亲,一起被李贼所杀!”

    梁子宁恍然,难怪自己不仅未见过自己的母亲,也没见过母亲家的亲戚,原来事情是这样子的。

    “咱们梁家与李氏逆贼有国仇家恨,为父隐忍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手刃李氏逆贼!为父不奢求你助我父一臂之力,只希望你老实留在家中,待消灭李氏逆贼之后,你想干什么为父都不拦着你。”梁季孟只想保住梁子宁的性命,对于反叛之事,他还是不希望梁子宁卷入其中。

    梁子宁感觉脑袋有点混乱,今天发生的事对他打击太大了,他现在也不知该帮父亲还是该帮君王。

    梁季孟看出了梁子宁的迷茫,于是说道:“你先去休息吧,我和你杨伯父还有些事情要商量。”

    梁子宁机械地点点头,随后木讷地离开了前堂,返回了自己的卧室。

    “子宁没事吧?”杨德祖问这话两层意思,一是关心,二是担心,他担心梁子宁会不会大义灭亲。

    梁季孟明白杨德祖话里有话,回道:“没事,我会派人好好照看他的。”

    杨德祖笑着点点头,接着说道:“此次起兵,除了泗州、楚州、宣州三地的军队,还有水师吴大珩部一千八百余人,总兵力有四万多。而李贼那边待北军出征以后,整个金陵城剩下不到两万人,优势在我们这一方。”

    梁季孟则想的比较多:“不是两万,咱们还要防着杨州和润州两地的军队,李昭小儿虽然残暴不仁,但其行事小心谨慎,我怕他会在北军出征后调杨、润二地的兵马进入金陵防卫。”

    杨德祖闻言,也不再像刚才那样自信了,忙询问道:“那以梁兄之见,该如何是好?”

    梁季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在大堂内一边踱步一边思考。

    良久,梁季孟才再次回到杨德祖身边说道:“为防事情发展真如我所预料,我建议让宣州的兵马提前行动,截住杨、润二州兵马进入金陵的通道。”

    杨德祖则一脸担心:“如此的话,那宣州的兵马该以何名义离开驻地呢,总不能无故离开驻地吧,这样不就等于不打自招了吗?”

    “这就是你我要做的事了,与其让李昭那小子招杨、润二州的兵马进京,不如咱们先出面劝他将宣州的兵马调入金陵,这样的话,咱们的胜算会更大!”梁季孟的计谋算得上多出彩,但角度确实挺刁钻。

    “妙!”杨德祖对这个角度刁钻的提议也忍不住点了个赞。

    “事不宜迟,咱们抓紧行动,明日朝会咱们给李昭那小子来一出欲擒故纵。”性命攸关的事情,容不得梁季孟有半分犹豫。

    “好,那我先回去联络他们。”杨德祖也是一脸正色,谁也不想富贵没博到命却没了。

    杨德祖离开了,梁季孟心事重重地返回了后院,路过梁子宁的卧室,他想了想,上前敲响了房门。

    “谁啊?”梁子宁的声音明显充满了烦躁。

    “宁儿,是我!”梁季孟心中突然有一丝惭愧,梁子宁长这么大他很少关心过,如今还要让儿子跟自己冒这么大的风险,着实有些不地道了。

    “门没插!”梁子宁没有拒绝见梁季孟,但语气却是非常不悦。

    梁季孟推门进来,随手又插上了门。

    梁子宁和衣躺在床上,背对着梁季孟,梁季孟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道:“宁儿,为父对不起你,但事已至此为父也难以独身了,此番起事若是能成,为父就退隐田园,好好陪陪你和子衿,若是不成。。。”说到这,他突然卡了壳,沉吟良久才继续说道:“若是不成,你就带着子衿去北梁,你其实还有个舅舅在北梁雒阳城做个小官,你二人去找他,能护佑你们周全。”

    梁季孟说完,从腰间解出一块玉佩放到桌子上,再次开口道:“这块玉佩是你外公当年赠予我的,你带着他,你舅舅自然认得。”

    梁季孟说了这么多,梁子宁依旧躺在那里,一句话也没搭,梁季孟无奈地叹口气,随后独自一人走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