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钟文宏情绪有些低落，想去道歉，又无从说起，只能守着烧烤炉。

    自己做人失败，做丈夫失败，做朋友也很失败，三十年的人生处处透露出无能和失败。

    貌似没有一件事儿是自己能干成的，能做好的。

    “对不起，我刚才的话有点重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夏筱月站在了旁边，脸上带着一丝歉意。

    钟文宏有些不敢对上她的视线，低声道：“该道歉的人应该是我，以后不会再这么自作聪明了。”

    心中打定主意，以后不是自己的事儿，少管。

    夏筱月没有再说话，有些出神的看着麻利烤着串的钟文宏。

    钟文宏烤烤了一堆串，和重新开始打扑克的几人说了一声，打算再下去游一圈。

    “我也去。”夏筱月喊住了他，又有点纠结，看向纪倩倩道：“倩倩，你去不去？”

    “呜~我不去，你俩去玩吧。”纪倩倩嘴里塞着肉，头也不抬的敷衍道。

    夏筱月无奈，只得拿起一对水袖追上已经走出去的钟文宏。

    “你腿没事儿了吗？”

    钟文宏做了两下伸展，向旁边的女孩问道。

    “嗯，没事儿了。”

    “那行，你在边上玩，别进去太深，我先去游一圈。”说着就要扎猛子。

    “等等，我也想游进去。”

    钟文宏一愣，看着有些跃跃欲试的女孩儿问道：“你会游泳？”

    “当然~”夏筱月得意的说道：“可能没你游的那么好，不过也没问题，而且还有水袖呢。”

    “可是你刚才腿还抽筋了，能行吗？”钟文宏担心问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没关系的，我想试试，我从来没游过那么远。”夏筱月表情坚定。

    钟文宏看着女孩儿脸上露出像要朝圣似的表情，点点头。

    “那你跟着我，慢点游。”

    “嗯，知道。”

    又做了一边热身，在女孩儿头顶已经冒出丝丝汗珠之后，俩人往深处游去。

    一开始钟文宏游的很慢，游着游着夏筱月已经到他前面去了。

    女孩儿年轻又充满活力的身体，像一条泛着白光的美人鱼，在海水里肆意游荡。两条修长的腿在海水的衬托下洁白的发光。一收一放时漏出的间隙让钟文宏有点脑袋充血，急忙移开目光。

    他虽然自认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从背后这么去看一个小女孩儿还是有很深的犯罪感。如果再大个五岁，他可能看的就毫无负担了。

    “你游慢点，蹬腿的时候别那么用力。”见女孩儿游的起劲儿钟文宏担心的提醒。

    夏筱月貌似空不出嘴回答，只是点了点头，稍微放慢了动作。

    两个人就这么慢慢的游着，不知不觉已经游出去一百多米了。钟文宏回头看了一眼岸边，有些惊讶，居然没觉得累，呼吸的节奏也很平稳。

    是大腰子起作用了？

    钟文宏暗想，没听说过羊腰子还有这功效啊，还能提升体力的？

    正在想为什么不会觉得累，周身的海水忽然变凉。钟文宏意识到这是进入深海区了，还没等他出言提醒，前面的夏筱月已经转过头，面带惊恐的对他说道：“哥，我……我好像又要抽筋了。”

    钟文宏一惊，急忙游到她身边。

    “扶着我肩膀，把腿尽量伸直！”钟文宏背对着夏筱月道：“搂着我脖子，千万别乱动！要不咱俩一块死！”

    夏筱月的脸上已经满是痛苦和惊慌，两只手紧紧的勒着钟文宏的脖子，上身紧贴着他的后背，两条腿向上弯着。

    钟文宏也彻底慌了，夏筱月这个动作直接把他带的向后仰躺，这么下去俩个人迟早溺水。

    “手松开！别勒着我！”

    钟文宏心一横，生死关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强行把夏筱月的手掰开，换成面向着她。

    刚一面对面，女孩儿的胳膊马上又缠了上来，死死地抱着他。

    “小月！冷静点！”钟文宏在女孩儿的耳旁说道：“我在这，没事儿的。”

    夏筱月稍微放松了手臂，五官痛苦地纠结在一起。

    “那条腿？”

    “左腿！左腿！”

    钟文宏努力拉开两人直接的距离，一只手握住她的左脚腕往上提，一只手按住膝盖向下压。

    “哼嗯！”本来蜷缩的腿被突然一拉直，一阵剧痛让夏筱月忍不住叫出了声，两只手胡乱的抓着钟文宏的头发。

    “放松！别抓我！你把手伸开，往后躺！”钟文宏这时体力也有点罩不住了，抓着她的左脚使劲儿的往前掰。

    夏筱月刚松开抓着他头发的手，左腿被掰的又一阵剧痛，下意识又抓住了钟文宏的胳膊，五根手指深深的嵌入了肉里。

    “怎么样？好没好点？”钟文宏呼呼的喘着粗气，他只有两条腿在踩水，这时候体力快到极限了，再不好他就要大喊了。

    “好……好点了。”忍过了一两波剧痛，夏筱月终于是恢复了点理智，听着钟文宏的话身子向后仰躺，飘在水面上，可一只手还紧紧抓着他的手臂。

    “你趴在我背上，两条腿伸直了，别有动作。”

    就这么托着背后的女孩儿，钟文宏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岸边游。终于游到了能踩到底儿的地方。

    钟文宏站定身形，狠狠的呼了两口气，幸亏今天没有大浪，要不然两个人估计就交代了。

    虽然能踩到地面，但海水还是在钟文宏的脖子上，夏筱月还够不到，身体被水流带着又贴到了钟文宏身上，两条腿自然的盘到了前面，可她又不敢乱动，只能保持这个姿势。

    “姑奶奶，差点让你害死。”钟文宏喘着粗气道。

    “对……对不起。”夏筱月把头藏在他身后，说完呜咽的低声哭了出来。

    钟文宏没再说什么，两手划着水往岸边走。

    “先……先别回去，我……我……”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就被哭声淹没。

    钟文宏本来以为这姑娘是吓的才哭，可背后的姑娘越哭越凶。

    “我……我就是想，想让自己做成一件事，可……可我真没用……什么也做不好，还总是连累别人，我……我……”

    话语再一次被哭声打断，女孩儿的哭声压抑又痛苦，搂着钟文宏的手越来越紧，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生怕他跑了。

    钟文宏听到这句话也沉默了，他停下了脚步，背过了身，他不想让岸边的人看到女孩儿哭的表情。

    “我又何尝不是呢……”钟文宏淡淡的说道。

    接着两人都沉默了，面对着无情的大海，他们仿佛两片孤舟，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