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了什么时候到吗？”纪安感到无聊了，向王安石抱怨道。

    “所以说我们一个人来吃饭这不香吗？非要叫上你的女朋友，麻烦死了，又不是出去应酬。”

    王安石有些无奈地擦了擦裤脚。

    “再等等。”

    随着他们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唠嗑，边关月终于到了。

    她走到餐桌前，道了一声抱歉，就从包里面掏出来了一个东西。

    只见边关月身前放着一叠薄薄的小册子，两边发黄，似乎有些日子了。

    她表情严肃，不像是朋友之间出来吃饭，倒像是谈生意一样的。

    气氛顿时有些剑拔弩张了起来。

    “是有什么事吗？”纪安猜测着。

    “是这样的，之前你不是说和烛九阴大大谈漫改嘛。我女朋友这里有一些奇怪的传闻。”

    王安石见气氛这么沉重，连忙解释一下，舒缓气氛。

    边关月把手从桌上移到册子前，视线也投到纪安身上。

    “你知道烛九阴以前在业界的外号是什么吗？你猜她为什么要在国外发展？”

    边关月语气平平淡淡的，却能激起人的好奇心。

    想来一般人在边关月的这一番问题中，就算不开口询问也是十分在意吧。

    这样往往能使人露出破绽，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然而对于纪安来说，各种各样的疑点反而更加具有吸引力。

    从这个角度来看，也许纪安和边关月是同一类人吧。

    比如说为什么边关月会知道烛九阴的消息？

    这是非常小众的圈子啊，一般人女生根本不会关注这种消息。

    更别说是在国外发展的漫画家了。

    总不可能是王安石告诉她的吧……

    纪安回头看了王安石一眼，有些疑惑。

    王安石一看就知道这小子误会了，他根本就没有告诉边关月这种事情。

    男女朋友之间也不是毫无隐瞒的，更何况烛九阴的漫画是全年龄向的，有些擦边也是正常的……

    “说起来我还没有告诉王安石我的副业是私家侦探吧。”边关月笑嘻嘻的说。

    王安石顿时打了一个寒颤。

    “不会她知道我写小说的事情了吧？”他想到。

    从边关月那张小笑吟吟的脸上，王安石什么信息也没有读出来。

    因此他干脆不去想了，王安石本就是一个无可救药的乐天派。

    倒是边关月看到王安石淡然的脸，有些失望。

    “他不知道我知道他写小说的事情了吗？”

    不过边关月在脸上并没有显露出来，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

    “纪安，你还是不要和烛九阴合作吧，这是为了你好。”边关月说道。

    “接下来我说的可能有些离奇，但是请相信，这都是真的。”

    纪安注视着她，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边关月的眼睛似乎有一刻变黄了，瞳孔也变窄了。

    “烛九阴，钟山之神。视为昼，瞑为夜，吹为冬，呼为夏，息为风。似乎随着祂的喜怒哀乐，万物也会随之改变。”

    “这位烛九阴漫画家也好像有种神奇的特性，每当是合作者结束合作时，总会遭遇厄运。各种各样的意外出现，不管怎么样也逃不过。”

    “外网上还有挑战和她合作还不死的挑战呢，倒不如叫做死神漫画家嘛。”

    说这些话的时候边关月的表情很严肃，但她说的那些话确实无比的荒诞。

    “怎么可能？你开玩笑的吧？”王安石忍不住吐槽着。

    “就是烛九阴用了什么下作的手段吧。在国内无法实施，只能在国外用吧。”

    纪安不愿相信这种鬼神一类的事情，尽量用自己的理解解释。

    不过说着说着他也感觉到自己解释的苍白。

    不过是一个漫画家，有什么利益和能力这么做呢。

    “你先看看这个。”边关月把他身前的小册子递给纪安。

    小册子上是一些人像，其后附有文字。大概是国际上的案件，已经有几百件了。

    纪安注意到有些奇怪的地方，一时间有些迟疑。

    上面的日期最早已经有四百年之久了，最晚就是在十年前。

    “这是什么？”纪安有些失声。

    “事实上，要是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它是什么我们现在也没有搞清楚，只能说是一个每四百年就会出现的怪物吧。”

    正当边关月还想说下去的时候，纪安终于忍不住了。

    “等一下，如果在上层社会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为什么还没有泄露？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封锁消息的才对吗？”

    “还有为什么你会这么轻易的告诉我？我又不是什么上层社会的人。”

    边关月看到纪安不以为意，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白了，这种事情本就不是人突如其来就能相信的。

    任何一个有独立三观的人都不会相信的。

    边关月的拳头就不由得握紧了。

    “以前我们就是这么做的，直到信息时代的来临，或者说人民教育水平的提高更为准确点。”

    “知识固然能使人摆脱愚昧，基本上越是发达的国度，国民越是理性。”

    “当然也不能说是唯物主义错误了，所谓烛九阴，绝不是什么神，充其量只是一个奇怪的生物罢了。”

    “网上不是有句很有名的话吗：“互联网本事可以让一些井底之蛙看看外面的世界，可是有些井底之蛙竟以为他所看到的世界就是世界的全部。”

    “这就是所谓信息茧房。”

    边关月不再去想那些糟心事，给纪安解释道。

    “所以如今信息泄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吗？因为根本没有人会相信。”

    纪安说道。他感到他的声音有点颤抖。

    他突然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类似初中时代看到克苏鲁神话的那种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感。

    “那假设你说的都是真的，你又是怎么知道这种秘密的？别告诉我你是某某高官或企业老总的后代啊。”

    边关月万年不变的似笑非笑的表情终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尴尬的神情。

    “那个，我说是你会相信吗？”

    纪安：“？？？”

    他挠了挠后脑勺，有些头疼。

    王安石：“所以说我的女朋友富婆？！求包养…”

    随即假装摆出一副狗腿的样子。

    “……你的心还能再大一点吗？”边关月无奈地说道。

    她有些担忧地看向纪安，神情有些犹豫。

    “接下来可能有人找你，你不要怕。”

    “毕竟是我和你说的，他们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我也是因为我们是朋友的原因才和你说的。”

    “没带怕的。”

    纪安刚想开口补充些什么。

    突兀的一声脆响，伴随着门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纪安的话就咽了下去。

    一个服务员缓缓走了过来。

    三人的心中皆是舒缓下来，那些鬼神之事让人仿佛脱离了凡尘。

    但却并不美好，那里不是人应该待的地方。

    红尘的烟火气让他们感到活着的感觉，纪安从没有哪个时刻更觉得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匆匆吃过了饭，话题不知道扯到哪里去了，三人都刻意的都不提到刚才的事情。

    这就像是日常生活中一首短短的小插曲。

    纪安家。

    纪安从抽屉里去拿了一包咖啡，不一会儿，办公室里就如往常一样飘起香气。

    他征征地望着腾起的白雾，好似是他的思绪一样在空中扭曲、蒸腾。

    “本以为我在那天之后就会陷入迷茫，生活就会发生改变。”

    “结果，还是低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了吗？说白了，如果没有那件事，这对我的生活本就没有任何牵扯。”

    喝完了一杯咖啡，纪安从房间里走出，决定去街上买包烟。

    他不喜欢抽烟，除了工作上无可推脱的烟，还有学生时代因为好奇的原因抽过一阵子。

    纪安几乎没怎么抽过烟，但是今天不知道是怎么的，突然涌起了一股想抽烟的欲望。

    他住的地方，离商店很近，因此他决定步行。

    不经意间，回头看看隔壁的门，纪安顿时思绪连篇。

    想着这扇门里有发生过怎样的故事，会和烛九阴有关吗？

    “果然是我神经质了么，真是的。不过写进小说里倒是一个不错的想法，看来今天的剧情有了。”

    他顿时心情大好，因为烛九阴的事情而阴郁的心灵仿佛干净了不少。

    纪安没有发现，在隔壁的窗户边，窗帘缓缓拉开一道缝隙……

    “一包薄荷糖，一包烟，谢谢。”

    纪安缓缓掏出手机，对着漂亮女收银员面前的二维码扫码。

    “慢走哦。”女收银员说道。

    “她的声音也很清脆呢，而且长的好好看。”纪安发自内心的赞美道。

    走出店门，纪安有些茫然若失，不知想要到哪里去。

    他难得晚上出门，自然不想那么早回去。

    “果然，出来一趟心情比宅在家里好多了。”纪安心想。

    这个点街上也没有什么人，纪安索性坐在路旁边的椅子上，打开包装就开始抽烟。

    本想学着以前那样吐出个烟圈，可惜因为好久不抽了，却是狼狈的被呛到了。

    女收银员看到纪安看起来黯然神伤的样子。（实际上是纪安对自己抽烟被呛到的恼羞成怒。）而且这么猛吸这么一大口。

    思索片刻，做出了然于心的表情。

    她看看了时间，快下班了。

    换上自己的衣服走到纪安面前。

    “刚分手吧。”她掏出一根烟递给纪安。

    “不用，谢谢。我买烟了，而且我不是刚分手。”

    纪安有些不知所措，他本就不太擅长社交。

    “不愿说也没事，一起去喝杯酒吗？”女收银员说道。

    “看你这样子，还是抽点容易入口的烟吧。”

    “我可以抽的。”纪安感到他的脸有些发烫。

    他不信邪，又想在女生面前展示一下，随即又抽了一大口。

    果不其然，又被呛到了。

    “还真是小处男呢，不过还是很可爱的。”女收银员在心里嘀咕着。

    如果让纪安知道了她的想法，他一定会一阵黑脸。

    自从小学的时候被同学说是长得像女生后，他从来就不喜欢别人说他可爱。

    而且，他也已经是有一年工作经验的社会人了。

    “这是…是因为我好久没抽了。”纪安越说声音越小。

    他知道自己说的话没有说服力，就算是他自己听到也会不信的吧。

    果然，在纪安说完之后，她就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让纪安更加尴尬了。

    “不过话说回来我为什么要大晚上不睡觉陪这个社牛聊天来着？似乎是因为她想来安慰看起来难过的我来着？！”纪安想到。

    “我真的不是刚分手啊，而且我不是什么学生（虽然看起来像），我已经工作一年了。”

    纪安非常男人地抽了一大口。

    这次运气不错，没有被呛到。

    “哎？真的吗？看不出来啊。不过既然你已经成年了，去酒吧也是可以的吧？”

    她再说这些话的时候，脸盯着纪安的眼睛，越靠越近。

    纪安感到心脏跳动的频率加快了，似乎脸变得更烫了，不过他已经来不及感受了。

    “她不会就这么亲上来吧？当然她这么好看我肯定不不建议啊。”（其实他挺兴奋的……）

    “这还是我的初吻呢，就这么没了是不是有点可惜？”纪安想道。

    正当他的思绪浮想联翩的时候，女收银员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还有一股气流吹动的感觉。

    “你不会以为我要亲你吧。”

    纪安“……”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这么想。”

    虽然有些刻意，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但纪安也不管了，道貌岸然地说。

    突兀的，一股湿漉漉的，温润的触感从他的唇瓣拂过，同时纪安的眼睛被一只手掩住了。

    “她在亲我吗？亲吻是这种感觉吗？”

    纪安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想着电视剧里面接吻的样子，随即把眼睛闭上。

    “电视剧上接吻不都是闭上眼睛的吗？”他想。

    正当纪安在考虑要不要舌吻的时候，一记脑瓜崩把他的思绪打乱了。

    纪安睁开双眼，之间她正拿着一跟手指放在纪安的嘴唇前，似笑非笑的看着纪安。

    酒吧里。

    “不是吧，你还真带我来酒吧了。”

    纪安看着这种灯红酒绿的环境，空气里弥漫的酒味。

    一时竟是有些醉了，眼神迷离起来。

    “来，陪我干一杯。人生在世，总是郁郁寡欢怎么行？”

    “你不是第一个我邀请的人，有时候，我会就会和那些深夜来我店里买东西的人，一起去喝酒。”

    “你很难理解对吧。”她说。

    纪安看着她，早已没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心里只剩下了疑惑。

    “我的店？你一个收银员这么说？再怎么说也是你老板的店吧。”

    “我说我是老板你信吗？”她微抿了一口威士忌，清醒而冷静地看着纪安。

    纪安：“……怎么最近都是这种有钱假装没钱的人？我真的是醉了。”

    “哎？还有和我一样的人吗？和你熟吗？我想和她认识认识。”

    “怎么说呢？算是熟吧，不过人家是二代，和你还是不太一样的。”

    “所以说你为什么要给自己打工啊？”纪安不解的问道。

    “只是因为有兴趣吧，人生在世，哪有那么多理由？”

    “我小时候的梦想还是开一家故事咖啡厅呢。”

    “所谓故事咖啡厅嘛，就是来的客人分享的自己的经历故事。”

    “我觉得足够动人，就给他免单。”她满不在乎的说。

    “真是一个奢侈的梦想呢。”纪安说道。

    一杯接着一杯，纪安的脸渐渐的开始蔓上红晕，女收银员的脸上却是什么也看不出。

    “为什么你酒量这么好？”

    “酒量不好怎么敢叫不认识的人来喝酒啊。”

    她摇晃了一下酒杯，又干了一杯。

    “在这里喝醉了可就很危险了，不会吧我绑了去噶腰子吧？最近有不少新闻是这个。”

    纪安感到有点不对劲，他有些害怕了。

    于是在喝醉之前他借口上厕所脱身，不得不说真是个老套又不错的借口呢。

    走廊的灯光照映在光滑的地板上，整个世界仿佛都变得澄澈一片。

    一步又一步，纪安走向出口，步伐变得摇摇晃晃。

    “见鬼，这酒怎么后劲这么大。”纪安说道。

    “这酒是千日醉啊。不过虽然说是千日醉，并不能让人醉上千日就是了。”一道女声传来。

    就在纪安走出楼梯口的一刹那，脖颈处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意识就已经不清醒了，视线模糊，随即慢慢倒下。

    “对了，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呢。姚笠。女兆姚，竹立笠。”

    纪安什么也听不清，只能听到一些模糊的声响。

    意识仿佛在海洋里游荡，一阵大浪袭来，不停地往下掉。

    不知道是什么力量让他没有昏迷过去，又是什么力量让他听清了。

    “姚笠？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挣扎地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终于失去意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