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中有许多次第一次，不是吗？

    第一次呼吸，第一次行走，第一次说话，第一次成功，第一次失败……一切都是这么值得纪念，都值得裱在画框里，细细珍藏起来。

    一切都是那么小心翼翼，却又壮志凌云，荷尔蒙，多巴胺在脑子里分泌，正面情绪充满脑袋，让自己不顾一切的向前闯，真是酣畅淋漓。

    “哈……哈……”

    桃乐丝·凯特曼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喘着气。身上的装备不断冒着烟，嘴角也不断流出血液。

    这是她第一次失败。

    头顶发黄的灯光直直插下，让人们看不到她的脸。

    看台上的贵族们议论纷纷，对着她指手画脚，下拉着嘴角，一个劲的摇头，看得出来，他们很生气。

    他们往她身上压了不少钱，他们期望桃乐丝一天晚上能赢下30连胜，可这下，常胜将军摔下了马，因为体力不支，成为了一个阶下囚。

    她的对手正站在她面前，同样都是喘着气，相比之下，竟是他身子上的伤更加多。

    地下角斗场的常胜花败在了虾兵手里，可吓晕了不少在场的贵妇人，她们可享受不下对手送过来的鸡肉米饭。

    “前辈……咳咳……我赢了……”

    桃乐丝面前的小生淡淡的说，像一个机器人一样不带任何感情。

    角斗场上用建筑废物简单搭成的掩体几乎布满弹壳，钢筋扭曲着，像是枯了的树枝。混凝土块堆里，夹杂着失败者的遗骸。

    桃乐丝大喘着气，她已经腾不出任何力气解决掉面前这个29号奇美拉人，29场连续的胜利后，她甚至连心跳都会感觉到劳累。

    29号扭头看向台上，发现自己的金主正在开心的与同僚分发着热乎着的鸡肉饭，象征今晚的胜利。

    “前辈……”29号又看向桃乐丝，心中竟泛起了怜悯之心，他看向手中那把没了子弹的枪，嫌弃的丢在一旁。

    “哈……唔……”

    桃乐丝大喘着气，没有理会面前的小伙子。

    “29！”

    “主……主人。”他猛然回头，看向自己的金主。

    “伟大的胜利，”金主满脸油汗，嚼着口中的鸡肉饭，他举着叉子在空中画圈，说话时甚至会喷出一些掺杂酱汁的米粒，

    “你想怎么处置她？你的胜利已经是紧握在手中的。海军中士，戈兰老兵，帝王计划的艺术品，战争机器就这样被你击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随你怎么想，我都支持你。果然那个蛊师没有预言错。”

    “杀了她！杀了她！”

    刚开始，看台上这样的声音星星点点，但后来，全部人都统一了口径，台上的所有人都起哄到要29号杀了桃乐丝，其中，也包括了压桃乐丝赢的人。他们撑着本就摇摇晃晃的栅栏，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怒骂着。

    “咳咳……”

    “前辈。”

    “你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你……杀了我……你的下场也会和我一样……他们不会放过奇美拉人的。”

    “为了活命，前辈。”

    29号从腰间掏出一把银制小刀，一步步挪到桃乐丝面前，单膝跪下，他托起桃乐丝的脸看向她左脸颊的编号，是“117”，在他世界里从没有出现过的三位数编号。

    这是他第一次杀掉同胞。

    “安息吧，前辈。主会护佑你的。”

    29号将小刀刺向桃乐丝的脖子，谁承想桃乐丝一下抬起了手掌，小刀刺穿了她的手掌，挡下了这刺向动脉的致命一击。

    这一瞬，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不已。

    桃乐丝忍着疼痛，让小刀尽量刺穿自己的手掌，到最纵深时，桃乐丝握住29持刀的手，死死锁住，她另只手则一挥拳，狠狠打在了29的脸颊上。

    “啪！”

    清脆的一声，好像还有一些骨头断裂的声响。29拉动着桃乐丝向后倒去，两个奇美拉人在地上开始扭打起来。

    看台上，众人的下巴也是拉下很长，29号的金主甚至把手中的鸡肉饭掉下了看台，他愤怒的看向裁判，不是应该结束比赛了吗？而那位带着单边眼睛的西装绅士，却说他没有裁定比赛结束，一切就是没有结束。

    看台上一片寂静，只能听到角斗场上两人拳拳入肉的响声。

    初出茅庐的新手到最后也没能打过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兵，桃乐丝所获得的勋章都能压死他，扭打过后还没有几回合，29就败下阵来，他躺在地上，他提刀的手没有了力气，桃乐丝松开手，他的手就滑落到了地上，那把刀直直插在桃乐丝的掌心。

    桃乐丝坐在29身上，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左手，大喘着气。

    “桃乐丝！加油！杀了他！”

    “杀了他！杀了他！”

    看台上又响起这样的声音，与之前的情况恰恰相反，她习惯了，富人就是这样见风使舵，毕竟自己赢了可以得不少钱，她忍着疼，把插在自己左手上的刀缓缓拔出。

    “前辈……饶命……”

    29颤抖的抬起手，声音细微。

    桃乐丝顿了顿，她握着刀，直接朝他的头上刺去。

    几秒之后，挣扎的29没了响声。

    “安息吧……主会保佑你的。在这里，活着才是痛苦，何况……你是奇美拉人。”

    桃乐丝对着眼前满脸挂彩的后辈，淡淡的说，她向后躺去，她躺在地上，看着角斗场的顶灯，大喘着气。

    看台上的众多富人们一改绅士贵妇的风度，像个孩子一样欢呼雀跃，那位带着半边眼镜的绅士才从口袋里掏出一小根银制棒子，敲响在比分牌旁的三角铁，扯着公鸭般的沙哑嗓子，宣判了比赛结果，与意料中一样，桃乐丝赢下了今晚的30连胜，从0号到29号。

    贵人们分成两拨，一波难免伤心之情悻悻离场，另一波则欢呼雀跃，想着今天该去哪里消耗自己赢来的钱，但不变的是，他们都离场了。

    待到最后的关门声吱呀响起，桃乐丝才缓缓爬起，捂着自己的肚子，一步一步的扶着掩体，踩过一个个铜的，钢的子弹壳，走过一具具同胞的遗体，她扑通一声，跪倒在那份从看台上掉落的鸡肉饭前，涎水已经从嘴角流出，她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她高兴得尾巴四处摆动，但没咽下几口，她的耳朵就向后转去，有人跳下了看台。

    “中士，你……”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是她在海军陆战队的战友，芬迪。

    “你来干什么……列兵芬迪。”

    桃乐丝咽下口中的饭，反问他。她扭过头去，看向了自己的战友，还是没变，那条银色的手臂，还是生硬的接在他的身体上。

    “这些人都是你……”

    他环视着整个角斗场，发现了各式各样的残骸，想不到，中士的战斗力还是没变。

    “我不得不这么做……芬迪。”

    桃乐丝撑着自己的身体，要站起来，但身体上各处的伤却一起发力，让桃乐丝半撑着动不了。她扶着满是弹孔的墙，耳朵紧贴着头皮，尾巴也炸开了毛，浑身都在颤抖着。

    “中士……”

    芬迪见状，忙过来扶住桃乐丝。桃乐丝也没有说什么，任自己的战友搀扶着，像她在戈兰时搀扶着他们一样。

    “那些资本家混蛋，明明我们为他们卖命这么久，把他们视为己出，他们倒好，得到了他们想要的，现在却看都不看我们一眼，让功勋来打黑拳，他们抱着钱谁都不认识。”

    “咳咳……可以了芬迪，可以了。他们都是同胞……都是亚美尼亚人……我要是给你一卡车的金条，你还会认我是中士吗……”

    “中士……”

    芬迪把桃乐丝搀扶到一个铁门旁，将她缓缓放下，让她靠着墙坐下，桃乐丝无力的坐着，只是看着眼前这个陪伴了自己整个戈兰战争的好友，帮自己擦干净嘴边的米粒与脸上的血迹。

    “你来……干什么……”

    待到芬迪把桃乐丝脸上的污渍擦的差不多了，桃乐丝问芬迪，芬迪顿了顿，将手帕细心叠好，收进了口袋，

    “活着的战友们要我来，来到这里来赎你。”

    “赎……赎我？他们……”

    “嗯。”芬迪站起来，环顾整个角斗场，血腥味，火药味弥漫四周，形成的白雾刺鼻无比，

    “因为你是我们的战友，是戈兰的战争女神，而不是随用随弃的垃圾。在这打决斗，是对人的价值的玷污。也是对你自己身体的践踏，士兵可不是用来打自己人的。”

    “去他妈的戈兰女神……你不要忘了……我们在那做了什么。”桃乐丝咳嗽着，扶着墙勉勉强强站起来，“在这打比赛……来钱可比你想的快，而且……吉姆尼还没饱饭吃呢，那小子听说饿了很久了，联邦的补助款久日不到。”

    “可你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富裕。”芬迪说，“还有，吉姆尼已经死了，他死于感染病，还有营养不良。”

    “该死，你们不会拿钱先资助他吗？他还是个孩子，为什么要来赎我，我还能再打两个回合……”

    “很抱歉……赎你的钱里有他的一小份力，这也是他的意思。”

    “……”

    桃乐丝一下没了话说，她第一次这样无助，她笑了两声，说是像笑，但实际上，也像抽泣。芬迪叹了一口气，从口袋掏出来一根烟，点燃后，他把烟放在了地板上，一抹白烟缓缓升起，散发着特殊的香味，

    “是谁的主意？”桃乐丝转过头反问芬迪。

    “他们收走了你的全部收益，作为你自由的资本，在我们支付他们保释金后，他们与我打了个赌，说你打30场会不会死掉。但你的实力让你得到了自由，你该感谢谁。”

    “最终是谁赢了……”

    “你几乎光着身子出去，但你获得了自由，他们获得了流水的资产，但是失去了赚钱的机器。”

    “哼……感谢上帝……”

    “走吧，我带你出去，去伊甸园，那里有医护，有食物，有平等，有尊重，有人告诉我这些，你会在那活出你的价值，”芬迪过去搀扶着桃乐丝，一步步地带着她走向那个那个不大的门，桃乐丝被搀扶着，却依旧一瘸一拐，之前受过伤的身子痛感在一起涌了上来，芬迪放慢了点步子，与桃乐丝说，

    “把你送到伊甸园，我们兄弟就可以安心了，我时候还要去见见福克斯塔，他可是媒体人，他很喜欢说假话，好坏不分，我得去劝劝他，不然，亚美尼亚迟早得完……”

    “唔……”

    还没等芬迪说完，桃乐丝一下瘫软过去，摔在地上，芬迪叹了一口气，决定背着她出去，这的老板每一秒都有反悔的可能，所以要尽快出去，离开这里，他把桃乐丝身上损坏的装备全部卸了下来，只剩下一层T恤和短裤，他把桃乐丝背起，向门外走去。

    桃乐丝趴在芬迪的背上，静静地睡着了。

    芬迪叹了一口气，他已经决定好了自己的结局。

    街道上的井盖不断喷出怪味的水汽，对新港的人们来说，已经习惯了，几百年都如此，新港的巡逻警也在午夜整点时将臂章和帽饰换成了代表伊甸园的四芒星标，臂章的改动并不大，只是生硬的在原来的标识上加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四芒星而已。

    这也象征着伊甸园全面接管新港的公共安保。

    没睡的新港人们在街头互相探着头，觉得新鲜，他们有的没事人也去街头开始调侃换了装的警察，与警察对饮，但有人甚至有与警察大喊，

    “额，奇美拉人的走狗，你是人啊，亚美尼亚人，做了奴隶的奴隶，给我滚出新港！”

    “我凭什么走，我一样缴税，一样缴纳住房贷款，我凭什么要走？话说你，你是从哪里偷渡来的？我在这个街区怎么没见过你？”

    那人不说话了，自打无趣的离开，警察先生也对天长笑，大喊着，

    “西亚美尼亚万岁！奇美拉人万岁！”

    在场看戏的都以为他疯了，于是纷纷躲开他自寻凉快地。这样的小事可不少，变了天，总是会有人不适应。

    城市的霓虹不间断的亮着，时间就在不经意间溜走，城市也在太阳升起时沉睡下去，阳光照射在城市上，灰色的建筑外构没有霓虹灯光的掩护就暴露出自己丑陋的样子。

    “啊！”

    林一下子惊醒，他从松软的床上爬起，环视着这个房间，自己显然没有习惯这个高档的环境，一些摆放的扭来扭去的艺术品对他来说甚至有点渗人。

    强迫自己习惯吧，那些皇后区的，特别是那个话痨，可没有能力享受到这些。

    回过神来才发现，福尔马林给的手环正闪着红光。他猛的想起来，福尔马林给的是临时协议，需要自己去办公室填写信息才能转正。

    福尔马林说的是12小时，看这破环闪动着红光，应该是协议过期了，自己竟然睡了12多个小时？

    真该死，他起身下床，走到了这总统套房的客厅，为自己接了一杯威士忌，一杯下肚，确实是清醒了许多。

    他抬头看向客厅墙上的全息投影钟，发现是晚上7点了。这根本就是另一个半球的作息。

    他转身走向门口，却发现开不了门了。

    “未识别协议，无效操作，请联系工作人员确认。”

    “去你的，福尔马林！”林踹了一脚门，大声呼唤着福尔马林，他抬头，发现一个投影仪不紧不慢从天花板伸下，哔的一声后，福尔马林的投影就出现在林的面前，只不过福尔马林夹着记录本，甚至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实在滑稽

    “总督你好，请问你的睡眠质量怎么样？”

    “好得不得了……第一次睡得这么久。不对，我没办法出门了。”

    “嗯……我想是协议过期了。”福尔马林将记录本收起来，“我刚刚在整理简历，人事部开始上工了，一下子收拾到了许许多多的简历，有很多令人惊喜的简历，也有很多垃圾，我想你一定想看看的。”

    林一下怂拉下脸，明明他现在有大问题，福尔马林却还在自顾自的说着不明所以的话。

    福尔马林一摆手，林房间的门禁一下解开，门吱呀着被推开，林转身看向门那，看向那个半躲在门后的影子。

    “安娜？安娜·卡尔萨斯？”

    “林……唔！”

    这位名叫安娜的奇美拉人跑开了，只留下半掩着的门，林吃惊的看向福尔马林，福尔马林如同看笑话般微笑着。

    “为什么安娜会在这？安娜·卡尔萨斯毕业了不是去做律师了吗？”

    “没有。但在这看到老友你竟然没有一丝惊讶，要是肖恩在这可能更不了得，不瞒你说，这也是肖恩的意思。不如说，是安娜自己的想法。她现在是伊甸园快机队的S级干员呢。”

    林一摆手，表示不理解，福尔马林也收起自己的眼镜，缓步走到林面前，半跪下去，用自己的手抚摸了林的手环，手环一下便褪去了红光，在绿色的光环绕过一遍手环后，手环上弹出一个像素块组成的笑脸，代表手环恢复使用。

    “好了，总督，欢迎回家，现在请去办公室完成您的表格吧，之后还有很多事情要您的参与。”

    “啧……”

    林一转身，走出了房间，去自己的那间办公室，一路上，不断应和着其他人的招呼。在一声声的总督中，他回想起了刚刚见到的帝国理工大学的另一位好友，安娜·卡尔萨斯。

    她的父亲朔尔茨·卡尔萨斯是德意志的著名商人，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被她父亲丢来了亚美尼亚学习，说是在这会比在德意志更有机会，但她却想去昌南，那的机会更加多，而且对奇美拉人也会更加平等，那儿的文化历史似乎对一个女孩子更具有吸引力。

    她是犬支奇美拉人，像一只小狗一样可爱，亲近人，而她父亲却不是奇美拉人，是人类，这很奇怪。

    她和她的家人闹翻了，她很多次在与林和肖恩的小聚会中聊到这里，觉得自己命不至此，但能遇见林和肖恩，确实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林的脑子里浮现出她的笑脸。纯真，可爱。

    “哼……”林轻叹一口气，这也许也是为什么肖恩会把她拉来的原因吧。

    林推开办公室的门，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桌，操作起电脑，开始填写自己的档案，要是不上传到档案库，估计之后哪里都去不了了。

    “年龄……学历……唔……毕业院校……”

    空调呼呼的吐着冷气，吹动着衣架上的衣服。

    林一字一句的打完简历，登记到服务器后，把自己的简历上传到档案库，刚刚上传，自己的手环又散发着蓝光，在蓝光转了几圈后，变成了金光。

    “权限更新，已从职员权限更新至最高权限，感谢您的配合，林恩·艾里逊先生。”

    手环上照例出现一个笑脸，但这次，还出现了几个用像素格组成的烟花，喜感十足。

    “嘀嘀，咔。”

    办公室的大门被解开，是珂莉安来了，她嘴上叼着一个炸鸡腿，左手上端着一盘各种颜色的甜甜圈，右手揣着一瓶子可乐。她将可乐和甜甜圈码放在林的办公桌上，自己则悠哉悠哉地去茶几那拿啃起了炸鸡腿。

    “这是什么，为什么突然要拿这些东西进来。”

    珂莉安明显被这个问题一下敲蒙了，她叼着炸鸡腿，呆呆的看着林。

    “你难道不饿吗？这是你的早餐，虽然现在是晚上。但我记得你之前就没有吃过东西。特意端过来给你吃的。”

    桌上的甜甜圈冒着热气，热气上飘形成一片甜味的云，可乐深色的液体里气泡四溢，散发出一股清新的味道，可林实在没有什么胃口吃下这些，虽然他很想吃，但他的胃里还残留着一些纸纤维面包。

    吃不吃随你，珂莉安耸耸肩，将炸鸡腿整个塞进了嘴里，像猫一样咀嚼着骨头和肉，咔吱咔吱的响。

    林无奈地转头看着电脑，发现电脑上又发来了几封邮件，里面是伊甸园的枪械协议，以及一份密件。

    林点开了那份密件，发现是一份简历，是桃乐丝·凯特曼的简历。

    发件人是肖恩，肖恩甚至在结尾写了一句问候语，要林去训练场亲自检验干员。

    “林，林，林……”安娜推门走进来，她红着脸，弱弱的说，“有……有人找你哟，在训练场，她说要你亲自到场。”

    安娜注意到了林桌子上的甜甜圈，双眼直放光。

    “安娜……要叫总督哟。”珂莉安抹掉嘴边的渣子，“直呼上司的名字可不是一件值得表扬的事。还有，别忘了你不能吃可可脂。”

    珂莉安走过林恩的桌旁，从众多口味中的甜甜圈中选择了一个浆果味的，递给了安娜。

    安娜接过甜甜圈，小口小口地吃起来，看起来很矜持，但她的尾巴一直甩动着，看起来很满意这份甜甜圈。

    “我不在乎你们称呼我为什么，走吧。”林站起身子，走过衣架子旁披上了那件上衣，这件衣服比林想象的更加沉重。

    “我们有新朋友了。”

    林咽了一口口水，这是自己第一次要见到戈兰战争女神，亚美尼亚的神话。奇美拉人桃乐丝·凯特曼。自己已经不知道听过多少次她在戈兰创下的神话。

    训练场，灯火通明的训练场。

    相对于这段时间一直火爆的人事部来说，这很冷清，只有寥寥几人在布置着这个来之不易，并且以后要相伴甚久的训练场。说是训练场，只不过是庞大的地下车库中的冰山一角。

    这里是快速机动组的活动场地，因为人手不够，所以他们要抽出身子来着干活，安排着训练场的一切。

    “这……”

    卡尔什尼科夫看着同伴立在远处的人形靶子，尴尬的说不出声，半透明的泛黄胶体内含着红紫内脏的假体看着十分专业，但是这也算是某种快速消费品，在他看来完全没有什么必要，几块钢板靶子已经很能办上事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但这种东西是第一次离他这么近。

    “组长，你看看这些距离够了吗？”

    肩上扛着假体的人在远处朝卡尔什尼科夫招手，他探起身子左右看着，觉得差不多了，就点点头，示意他放下。

    “老毛子，新标靶安装好了，你不去试用一下下？试试你那个老掉牙的47型步枪。”

    一个代号底特律的人调侃般问卡尔什尼科夫，他走到卡尔什尼科夫旁边，将他的那把老枪递了上去，

    “机会难得，福尔马林那笨蛋AI也默许这么干。现在公司有的是钱，西亚美尼亚可罩着我们。”

    底特律嘴边的烟闪动着红光，烟直线一样上飘，看不到他墨镜下的眼神，但老毛子能感觉到，他在调侃自己。

    他嘴角上扬，接过了那把陪伴自己许久的枪，但他也没有射击，只是关上了被底特律打开的保险，然后撞他一个踉跄，向一旁的武器箱走去。在一个矮一点的武器箱上坐了下来，淡淡的说，

    “浪费，我可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华而不实，资本主义只会让人更加放纵自己的欲望，让人更加为自己的虚荣心买单，然而某些东西是完全可以平替的替代品，像是一块从被击毁的坦克上拆下来的附加装甲。”

    “噗。”

    “随你怎么看，我是这样觉得的。”

    毛子轻轻的把自己的枪架在一旁。捋了捋自己头顶上的半圆小耳朵和白色短发。没错，卡尔什尼科夫也是奇美拉人，只不过他来自罗萨，一个经历过大变革的国家，他经历过自己肩膀上标志的变换，所以更能明白一些什么。

    毛子从口袋中掏出一支发皱的香烟，底特律忙摸出打火机，帮卡尔什尼科夫点上那只烟。

    “你好。”

    卡尔什尼科夫循着声音扭过头去，发现了一个背着一个小包袱，拿着一张信纸的暗粉色卷发的奇美拉人，他觉得面容熟悉，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见到这张脸。

    “你好，请问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毛子将烟扔在脚底下踩灭，站了起来，四目对视，他一下记起来这个奇美拉人的名字，他在罗萨时不止一次在一个名叫“今日罗萨”的媒体上见到批判她的文章，

    “桃乐丝·凯特曼小姐。”

    “你认得我。”

    “谁都认识你，战争贩子。在这的所有人都认识你，整个罗萨，昌南，维多利亚，戈兰，没有人不认得你，你在戈兰的英姿没有人会忘记。特别是你在戈兰贫民面前抬起枪口的时候。”

    卡尔什尼科夫撑着腿站了起来，他略带嘲讽的说，他拍拍裤子，拍掉灰尘，将自己的右手伸了出去。

    桃乐丝看看他，又看看他的手。

    “我也不想这么干……请你不要这样说。你没有明白我经历过什么……”

    桃乐丝扭过头，直接走到一旁的物品存放处将自己的包裹轻轻放下，她生气了，因为身后的来自罗萨的那位奇美拉人用罗萨口音的维多利亚语摆明了嘲讽自己的痛苦回忆，但她不想打架，虽然她确实很生气。

    “这是肖恩·罗德里戈特的推荐信，他要我到这来，请问你是林恩·艾里逊吗？”

    桃乐丝强忍怒火，从背包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了跟上来的卡尔什尼科夫，他轻蔑般接过信，从头看到了尾。

    “我可不是什么林恩·艾里逊，但我明白他将会是我的老板，我没见过他，但他一定会在这不久的时间出现，上面可写了时间。看起来差不了多少，我也想要见见他。”

    “完美，”桃乐丝收回了自己的信，面无表情的说出了赞美的话，空气中的火药味实在很浓，

    “但你的名字是什么，罗萨的白笨熊。”

    “弗拉基米尔·卡尔什尼科夫，快速机动组组长。多多指教啦，凯特曼女士。”

    桃乐丝将信收回了自己的口袋里，见他又伸出了右手，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径直撞开他的肩膀走开了，毛子啊的一声后退了几步，他开始四处观察这个训练场。

    虽然不是很大，但这拥有针对各单位的训练点，还是不错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她走着走着，看到了毛子架在箱子旁边的47型步枪。她毫不客气的拿起枪，细细的端详着。

    “诶你！”毛子刚要破口大骂，却被在一旁吃瓜的底特律拦了下来，毛子一直再说只有自己才能用得好这把枪，现在有人要试试，何尝不看看。毛子听完，也只好做罢，

    “嘿！小姐！要试试看吗？”

    远处的小哥朝桃乐丝挥挥手，示意桃乐丝朝自己身旁的假体上来上几发。

    桃乐丝抬起枪，瞄准了假体。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枪机来回抽动着，子弹壳一发发的弹出，在地上弹跳着，子弹一颗颗冲出枪口，将假体撕成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