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孕了。”

    黎黎还没从自己的凌乱中缓和过来，一见面，林雨就直接投了枚炸弹在她耳边。她一脸惊愕，或者可以说是惊恐，整个人呆若木鸡。

    林雨看着黎黎，又重复了一遍，她怀孕了。

    黎黎疯掉了，这个月，难道送子观音冲业绩吗？

    反观舒朗就镇静多了，因为他只是被雇佣的第三方，他冷静得体地，保持着自己的专业素养。他问林雨，孩子是谁的？身份合法吗？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林雨说，是她丈夫的，但在此之前，她并不知道，他早在国外就有合法的婚姻关系。

    每个人，都有年少懵懂的时候。

    林雨入行早，少女时代，如果只是肯花钱，还不足以打动她。偏偏这个人和谁都不一样，他教她怎么识人，教她怎么挑剧本，怎么应付媒体，怎么在圈子里活下去。

    后来，他又带着林雨认识导演，接触不同的资源，从籍籍无名到功成名就。

    就算是人生至暗的时刻，林雨一直是风暴中心，他也没有疏远她，依然陪着她。

    林雨不是没怀疑过，事业如此成功，他怎么会喜欢一个小丫头，怎么会没有固定伴侣。

    说起来，也不知道是幸福使人盲目，还是对手演技太好。或许，太爱一个人，连她自己也会为所有不合理找借口，直到心里完全相信。

    总之，他们的关系是整个圈子的秘密。所以，也不难解释，为什么出道多年，林雨从来没有绯闻。她好像拿着大女主的剧本，一路专心修炼，晋升上神，不动凡心。

    “那你什么时候发现他有妻子的？”舒朗继续问道。

    “其实这个圈子，夫妻之间，能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林雨调整了一下坐姿，她没什么神色的变化，就好像应对媒体专访一样从容。

    “我先是发现了，他可能又有了其他人。公司新签的小姑娘，很有活力，很漂亮，才20岁吧，可能。”

    这时候，林雨才有一点点眼眸的闪动，她目之所及没有焦点。也许回忆里，她自己刚入行的样子，被言语间形容的人唤醒了。

    最近，林雨正巧和新人在同一组拍戏，也许是疏离早就有迹可循，女人的直觉，让她对丈夫的殷勤，心存犹疑。

    当猜测有了萌芽，人就会不停地收集证据，抽丝剥茧，直到找到答案。

    结果，很难每次都让人开心，林雨心中关于出轨的论点，在论据充分那刻，被宣布成立。

    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也拍过许许多多都市剧。真相血淋淋地被摊开，她开始关注丈夫名下的公司，关注股东法人的动向。这次，另外一个女人又被带入她的视野。

    “总归是用了点人脉，才发现正宫被三儿的戏码，变成了小三抓小四。”

    林雨自嘲地笑笑，又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能怪谁，说她只是被三儿了多年，估计也没人相信。

    黎黎问她结婚多久了，林雨想了想，可能2.3年吧。

    没有确切的时间，是因为丈夫说林雨在上升期，在国内登记，容易被心怀不轨的人曝光，等她以后不那么忙了，可以一起去国外登记，顺便度蜜月。

    稀里糊涂地，就同意了隐婚，林雨都觉得自己蠢到家了。

    舒朗问林雨准备怎么办，林雨说一拍两散呗，死缠烂打没意思。他们只是事实婚姻，说起来比床伴高贵，实际上，别人看来都差不多。

    今天，她本来是去预约手术的，她没敢告诉经纪人，觉得自己一个人，目标没那么明显，结果好像到了医院就被狗仔盯上了。

    “我经纪人在来的路上，如果是狗仔，拍到了肯定会先开价。”林雨的表情开始放松，但很快又变得凝重。

    “如果是冲着我来的，就没那么简单了。”

    舒朗先要去处理其他工作，临走之前，告诉黎黎陪着林雨就好。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多说无益，有事给他打电话。

    房间只剩下黎黎和林雨，客房服务送了红酒过来，林雨问黎黎，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你还怀孕呢。”黎黎皱着眉头说。

    “我又没打算要。”

    林雨递了一杯给她，黎黎轻抿一口，眉毛眼睛都拧到一起去了。林雨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问她是不是在想，这么贵的东西，居然难以下咽。

    贵不一定好，不一定适合，但是可以彰显身份，可以象征地位。就像葡萄汁再好喝，也没有会认为喝果汁的是土豪。红酒就不同，就算大家不懂，甚至不喜欢，还是有人趋之若鹜。

    林雨说，这就是商品的悲哀，没人关注它，到底是什么，来自哪里，经历过什么，但是却在意它是什么品牌，什么定位，什么调性。

    黎黎觉得她醉了，但又说得字字珠玑，句句在理。

    林雨继续说，她这个视后，看起来无限风光，也就是瓶高端红酒。所有人敬她，赞她，就是因为她能保持住品牌调性，一遭掉下神坛，可能还不如街边的葡萄汁，更能让人酣畅淋漓。

    林雨说够了，就闷头喝酒，黎黎在旁边尽力坚持陪她。红酒入口又苦又涩，还真不如葡萄汁甜蜜解渴。

    慢慢地，两个人居然喝完了一瓶，在房间里东倒西歪，经纪人在外面拍门拍到震天响也没人理。

    舒朗处理完工作回来，看见林雨的经纪人站在外面，脸色阴沉地打电话，无奈地摇头。他下楼去跟酒店经理交涉，情况紧急，希望对方帮忙开门。

    进门之后，经纪人看见林雨，恨不得踢她一脚，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种糊涂蛋。但她更恨，为什么偏偏是自己公司的小姑娘，不好好工作，搞什么雌竞。

    人总要过了一定年龄，有了一定阅历，才会懂，年轻是资本，但不是捷径。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舒朗帮忙抬林雨躺下，又自己抱起黎黎放林雨旁边。他看了一眼地上的酒瓶，只能感叹视后有钱，倒也真的浪费，这个酒是这么喝的？

    舒朗问林雨的经纪人，有没有什么他能帮忙的。

    经纪人说，暂时，情况还不是特别复杂，新人怕林雨不舍得放手，找了个小狗仔跟拍林雨。

    说完，她又开始叹气，虽说都是名不经传的小人物，但是他们疯起来才可怕。林雨不能硬刚，她拥有的东西太多，输不起，相关的人和事，都输不起。

    现在，只能静待事情发展，最好到此为止，各自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