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亦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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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鬼门十三针

    吃过饭菜后,周三等人扶着大胡子,沿着屋后的松林小道由北向南,一路上竹林野花遍地,蝴蝶鸟鸣,林间竹叶青翠欲滴,山石上蚁虫爬行,林间雾气缭绕。行走在林间,像是行走在一片世外桃源。众人一路无话,皆沉默前行。看着林间蜿蜒而上的小道,大胡子的心忽然宁定了下来,两个时辰后,阳光越发强烈。周三抬头,看见远处晴空下,一座矮矮的山峰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众人还是沉默着将大胡子送到山顶的一处洞穴中。老六让明有和小强看住门口,又出去叮嘱了几句,周三看到明有流着泪点点头。

    大胡子偷偷看了看门口的两人,用力握住周三和老六的手,笑着说道“我爹活着时常说,死生有命,富贵在天。我王二今生能有众位兄弟,足矣。”

    说罢转向周三,“兄弟,你尽管施为。不论成败,我们都拿你当兄弟。”

    大胡子发出恳求的目光,说道,“如果我死了,当然我是说如果,希望你能在必要的时候帮帮他们。”周三轻轻点点头。大胡子露出感激的神色,接着按照周三交代的,脱去上衣、裤子、只穿一条短裤,然后从怀中拿出一颗红色丹药服下,调匀气息后对着周三说道:“这是老六给我的安神丸,吃了后我就会沉睡。方便你下针。”

    这时候洞外阳光变得炽烈起来,大胡子躺在石床上,呼吸均匀,早已经沉沉睡去,周三拿出准备好的三个盒子,摆在洞外射进来的阳光下,盒子里整齐摆放的三十九支针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足足晒了半个时辰后,周三才拿起钢针,深吸一口气,看准穴位后缓缓刺入第一针。

    与此同时,老李的声音似乎也在他脑海中响起:

    鬼门十三针对应十三鬼穴,这是医道圣手孙思邈在他的《千金方》里记载的,最早应为扁鹊所创。依次记住这些穴位,按顺序下针:人中(鬼宫)、少商(鬼信)、隐白(鬼垒)、大陵(鬼心)、申脉(鬼路)、风府(鬼枕)、颊车(鬼床)、承浆(鬼市)、劳宫(鬼窟)、上星(鬼堂)、会阴(鬼藏)、曲池(鬼池)、廉泉/海泉(鬼封)。

    你听好了,这是口诀,和传统的略有不同,起手前先念这一句,如果没有反应,再下第一针,每一针都要无声地念口诀,别问为什么…………

    周三凭记忆摆出两个奇怪的手印,默念道:“起手念诀先探路,阴阳沟通事精明。”

    这句念完,周三仔细凝视,发现大胡子人中穴隐隐有黑气浮现,但很快就散去。周三眼神凝重,又等了三息时间,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于是开始默念正诀第一句。

    “一针人中鬼官停,左边下针右出针。”周三以银针略向上挑刺人中,此为鬼宫。这一针刺下,大胡子头部剧烈晃动,猛地睁开双眼,一股阴森的威压靠近周三。周三面不改色,手腕里飞出钢针疾刺百会穴,另一只手略微用力挑刺,针尖下到四分时,大胡子开始慢慢闭上双眼,重新进入睡眠状态。

    看着周三娴熟无比的针刺两处,大胡子由动而静,老六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丝,他看到周三嘴里似乎念念有词,然后捻动针柄慢慢刺入了大胡子左手拇指里。老六自然不知道这是鬼门第二针少商穴,属鬼信。

    当老六看到第二针似乎是旋转着缓慢刺入时,大胡子左手忽然攥紧,整个大拇指慢慢变红变大,其余四指,血色消失,似乎下针一分,就会多一份钻心的疼痛,连带着整个胸膛也开始大范围起伏。

    周三不为所动,用捻按法下刺一分时,发现大胡子其余四指呈鹰爪状突出,猛地向下抓去,石面上碎石四溅,灰尘飞起,一块碎石在灰尘中呼啸着向周三袭来,周三低头避开,碎石砸墙角,墙角立即出现几道裂痕,碎石无力落地,在老六震惊的眼神中,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粉末。

    周三头也不回,直到银针刺入一半时,大胡子攥紧的拳头回复原状,几个手指乖乖地呆在原处,其中三根手指恢复了血色,血液又开始正常运转,只剩下刺了一半的银针还在兀自摇晃,就像大获全胜的将军拿着长戟,屹立在胜利的废墟上。

    接着是第三针。这次大胡子的表现挑动了周三的真火,他拿起第三针,对准左脚大拇指处的隐白穴狠狠刺入一半。大胡子惨哼一声,整个左腿登时扭曲变形,隐约可见里面的黑影仿佛也抱着左脚惨叫。然而这并没有结束,周三接着又甩出七寸钢针自足三里穴钉入,穿穴透皮肤和骨骼,直接将左腿钉在石床上不能动弹。只有仔细看去,才能发现整个左腿一直都在微微颤抖。

    周三冷笑,“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给你一个机会,现在离开这幅躯体,我可以让你平安离开。”

    大胡子忽然睁开双眼,眼白完全变成了黑色,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你不怕那暗器废了他的经脉,你可以继续!好久没有遇到这么有趣的小家伙了。我想,你的魂魄一定比这个小家伙更美味。”

    老六听到废了经脉一句后,立即警惕地看着周三,心道,“如果老大出了问题,这周三必须死。说不得就要使用那个东西了。”

    周三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如果你担心大胡子,我现在可以收针走人。只是我提醒一句,我走了,这个邪魂还在你大哥躯体里。”

    老六听了周三的话,顿时明白,就算他大哥经脉废掉,也总比邪魂吞噬掉好。想到这里,大感惭愧,脸上立即堆满愧色,急道:“别!兄弟,我护兄心切,被这邪魂蛊惑,你多担待,我再也不说了。”

    周三背对着老六点点头,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大胡子说道:“既然如此,我成全你!”

    邪魂的态度让周三怒火中烧,也把老李的告诫放在脑后,他伸出左手在盒子里抓起四支金针,手腕一抖,四枚金针带着周三的怒火,向大胡子大陵、申脉、风府、颊车等四穴呼啸而去。这四处分别位于手腕、足踝、后脑、左耳附近。如果老六能看清楚的话,就会发现四针里,有两针快,两针慢,同时看可以看到周三的右手变拳为掌,击向石床。如果李知秋在这里的话,他就会发现,还有三枚细如牛毛的钢针也被悄悄刺入了其他的位置。

    四枚金针里,前两枚先后进入大陵穴和申脉穴,第三处在脑后,所以周三才会震动石床。当石床的大胡子身体被周三以内劲弹起时,第三枚金针划了一道弧线,像是开口向上的抛物线,最后自下而上钉入风府穴。

    直到飞出的最后一针钉入了颊车穴时,周三这一轮快如电光火石的操作才短暂停止。大胡子体内的黑影甚至还在狞笑,直到四枚金针全部齐根而入,也只有短短的一息时间。老六此时已经被完全惊呆,木然地看着此时开始大声惨叫的大胡子,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门外的两个少年听到这一声惨叫,连忙跑进洞中。他们听到了周三和邪魂的对话,也看到了此时邪魂在大胡子身体里的惨叫。明有抱着害怕的发抖的小强,紧紧站在老六身后,吓得冷汗直流,一动都不敢动。

    周三在石床旁边坐下,看着黑影在大胡子身体里不断捂着头惨叫,忽然笑了笑,“告诉我你是谁?来自何处。为何要进入这具躯体?我可以考虑减轻你的痛苦。”

    一个道士模样的黑影浑身颤抖,咬着牙说道:“本道幽冥子,来——来自,南疆,巫、医、门。”黑影说完,感觉刺痛减少,于是长呼一口黑气,仍是警惕地看着周三,一边暗自从大胡子身体各处悄悄吸收能量,这是他担心撑爆了大胡子而悄悄分散在大胡子身体各处的。原来想等吞噬了大胡子神魂后一举吸收掉剩余的能量,他就可以恢复到原来的境界。

    周三看黑影没有再说话,反而是在警惕地望着他,于是又将针刺得深了一些。黑影感觉到一阵剧痛,一边暗骂,一边急忙说道,“道友息怒,息怒啊。我刚才身体剧痛难忍,没有恢复力气。我现在恢复好了。我原是截道宗弃徒,成为散修后渡劫失败,幸得法宝护身,留得一丝残魂,后来拜入巫医门,改修巫鬼道,成为鬼修。”

    邪魂感觉到身体里的能量在慢慢恢复,怕被周三发现,连忙将话题引向截道宗,“道友,截道宗核心功法都在我脑子里,如果你能帮我的忙,我可以双手送上。我看你器宇轩昂,小小年纪,哦,不,这么年轻就法力无边。若能得到截道宗功法,将来必成枫叶大陆第一高手。”

    说着说着,邪魂感觉到自己的能量又恢复了一些,本想再吸收一些,但怕惊动了对面的小魔崽。正在犹豫间,看见小魔崽在思考什么,他觉得有戏,心念一转,对周三说道:“道友,你不了解截道宗吧,让我来给你讲讲,那是道纪元年,那时候大陆东北西三方刚定,逍遥子真人为统一四方,只身前往海外平定南疆时,发现了一桩惊天阴谋,仙人,是阴……”

    说到这里,邪魂用尽力气一吸,大胡子四肢百骸的散开的能量开始被它疾速吸收,身体迅速塌陷下去,他控制大胡子忽然凌空而起扑向周三,一边狞笑着说道:“小子,你太嫩了,今天道爷就让你这个魔崽子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我特么的要抽你的魂炼制命魂灯,让你日夜哀嚎。小魔崽子,受死吧!!”

    “危险!”老六三人看到邪魂附身的大胡子狞笑着向周三扑去,之前的一股黑气迅速在空中扩散,可接下来一幕,却让他们瞪大了眼睛,只见黑影飘在半空,胡乱飞舞着双手双脚。周三则老神在在的抱着双手坐在原来的位置。

    几人面面相觑,觉得不可思议,小强忽然露出恐怖的神情,指着大胡子道:“看——看……”

    两人顺着小强手指的方向齐齐看去,神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