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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强龙不压地头蛇

    呼,三张金龙,三张金龙,熙熙攘攘的赌客纷纷不可思议,万兽牌玩的人本就极为稀少,外加上总共一副牌中就只有这么三条金龙,此刻又有不少人围了上来,纷纷要看看这百年难得一遇的牌局,纷纷见证一番。

    看着眼前的牌,长山两眼发红,牙呲欲裂,已经没有了当时的平静,说不后悔都是假的。

    “白茫茫,白茫茫。”围坐在一边的赌徒们都攥着拳头,无不瞪大双眼,看着唯一没有看牌的长山,这牌想赢那除非是皇帝轮到自己当了哈哈哈。

    在场之人无不唏嘘,想必这长山,不是出不了这门,是再无长山了,看向长山无不是一脸惋惜之色,但也同时在佩服着长山的胆色。

    日后怕是没有长山咯,怕是只有这么一个关于赌徒和三条金龙的故事。

    “想我长山怕是要载在这里了。”长山突然平静下来,长山神采奕奕,若是平常人看到绝不会认为这是一个即将要输掉一切的赌徒。

    我也要看看我的这个命到底是个什么命呢。

    长山深呼一口气,站起身来,随着一阵微风吹过,只听得自己的呼吸之声,荷官平静的的看着长山一步步走向赌坊的门口。

    荷官不得回想起刚见时的那个青年,意气风发,成日跑来赌坊跟他吹牛,不知为何总是觉得和这小子特别投缘,几次劝他不如来跟着当个荷官,也算是个好差事,只是今日一手好牌提前开牌,怕是自己的荷官生涯也是要到头咯。

    随着一阵沉默唏嘘,荷官正准备将赌桌上的小金山揽下,一旁的小斯忍不住好奇一张张的掀开了长山的三张骨牌...

    “居然也是三条,三条,三条泥蛇?太可惜了这牌...”

    “居然是,三条泥巴蛇,这...可惜啊。不对啊,庄家什么牌来着?金龙?等等等等...长山?长山?长山老爷...”小斯连忙转头看向正要出门的长山,连忙上前将长山拉住。

    长山被这么一拉,居然一个踉跄,瘫坐在地。

    “怎么,我还有欠赌坊什么吗?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要什么便都拿去吧。打我一顿也好。”长山双眼空洞,看向小斯。

    那要走长山和牌桌上的荷官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赌客和荷官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牌,上唇不接下唇,细看那荷官,脸色一阵惨白,随后竟然庆幸起来,替自己庆幸,也替长山庆幸。

    “长山长山,不,出了这赌坊门,怕是以后叫不得你的名字了,以后得叫你长山老爷了哈哈哈。”捏着汗巾专门服侍来点赌客的伙计拍着长山,长山这才醒了过来。

    小斯赶忙跟长山说着,泥蛇,三条泥蛇啊那是,那是最无赖的赖皮蛇。

    长山双手发软,整个人瘫软在地上,看向门口,又看向那张人满为患的赌桌,再往前一步那可就是离开了赌坊。

    这小小的赖皮蛇,除了那老鼠牌打得过,没有哪张牌是压不住他的,唯独这万兽牌有个说法那便是三条蛇才能压住三条龙,还必须是泥蛇,还必须是三张完完整整,这也应征了那句老话,强龙不压地头蛇。

    “想我长山,一辈子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这当不当得大世面呢。”长山依旧是喃喃自语,随后竟癫狂大笑,笑着笑着居然哭了起来,一个翻身鲤鱼打挺,大步走向赌桌,不管不顾,看傻了一旁的小二。

    “不是吧,这长山运气这么好?”槐一脸不可思议,三人其实一直在二楼看着下面长山的一举一动,两小儿一脸的不可思议。

    “真是可恶,这么可恶的人运气居然这么好,不过他可真有种啊。”杜历一旁骂道。

    “强龙不压地头蛇吗?哈哈哈真是有趣哈哈”先生笑道。

    原来这万兽牌中唯一能够打下三条金龙的便是三条泥蛇。三条金龙不常有,三条赖皮蛇也是不常有。

    说来也怪,这长山居然一改往日的性子,居然没有继续赌了下去,也让一众人刮目相看,长山拿着手中还没捂热的筹码,连忙来到了兑筹码的地方,特意换了些许碎银,回到了赌桌上,散了散刚到手的钱,分了些喜钱给刚一旁的小斯便大步朝天离开了赌坊。

    小斯开心的不行,这一打赏,这可抵得上他半个月的工钱,不必一些少爷出手少,这声老爷叫的不亏啊。

    一出门,长山小心翼翼的将兑出的银票放进了怀中,长舒一口气,不知道想着什么,一脸平静的走在大街上,那是出城的方向。

    大街上,夜色茫茫,街上已经没了行人,在快要出城处,长山放慢了了脚步,径直朝着一个没有门牌的小门中走去,一条长长的青石路,里面一个木匠正打磨着一块硕大的木板,仔细一看,这不是一块棺材板儿吗。

    棺材行里有个规矩就是做棺材要在夜里点着灯火做,可不能在大白天里打棺材。

    原来长山这是来买棺材来了。

    看到有人进门,正在打磨木块的木匠师傅放下了手头的活计,上下打量了一番长山。

    “不知小哥儿想要什么样式的寿材。家里老人年岁几何?木材选料可有讲究?”木匠不等长山开口,开门见山道。

    “就要你现做的这口,我哥应该住的下。”长山径直走向棺材盖,轻轻的抚摸着棺材盖,只见淡黄的寿棺上还没上漆,但已有几分模样,上面还雕刻着些许草花纹。

    “小哥儿莫说笑了,这选棺可有讲究,选对了寿材后人可是转运的嘞。”木匠朝着棺材走来,轻轻的拍打着棺盖盖。

    长山不多话,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票,放在了棺盖上。

    “家兄走的急,我现在再准备,怕已经来不及了。”长山对着棺材说道。

    木匠也不多言语,两眼放光,盯着大票,赶忙走到一边将票子收入了怀中,生怕眼前这小哥儿一会儿反悔。

    “得了小哥儿,我这就给我师傅请来,虽说这口木材不是特别好,但看小哥儿也是个爽快人,我怎么也得给你上的一层好漆,风风光光的给你操办下家中后事儿。”

    木匠拍着胸脯掷地有声。

    长山交代完一些事儿,便挪着步子回到了家中。

    此时家中,只点了一盏烛火,却将小屋照的通透。

    此时的老父亲和媳妇正围着长山的大哥,妇女还在抹着眼泪儿水,老父亲见到小儿子回来,两人也不敢作声,估摸着长山又是到赌场挥霍一空了。

    骨头都折断了几根,说教什么的,也太大的意义了,老父和媳妇长了心眼,早早的将那位少爷给的东西藏了起来,怕这不孝子要将大哥的安葬费都输没了。

    见老父和嫂嫂都不说话,长山也不说话,撬开桌下的地砖,突然惊疑,一块玉佩静静的躺在地砖下的盒中,长山摇了摇头,没想到这老头儿还藏着这一手,长山默默的将手中的银票放进了木盒之中,乘着夜色,便离开了家门......

    “倒也不是完全没良心。”三人在夜色中看着这一幕,两个孩子点了点头。

    “想想长山也是该到头了。”先生轻抚折扇,好似在自言自语一般。

    “长山不是赢了吗?为何还能到头呢?”两小儿不解的说道。

    先生不说话,看着长山的背影,示意两个孩子跟上。

    此刻长山已经来到了附近的一家酒铺之中。

    “老汉儿,打二两杂酒,不要酒菜。”长山嚷嚷道。

    一会儿就有一个小老汉看着年岁和长山的父亲一般大,见是长山,也同样嚷嚷起来。

    “可不许再赊账了,你这月的酒钱,可不许赊了。”老汉年岁已高,说话十分不利索,刚说一句就忘了一句,但账却记得清清楚楚。

    长山脸上终于有了些表情,苦笑出声。“不赊了,不赊了,再不赊了。”说完从怀里掏出仅剩的银两,还不等长山数数,老汉儿一把全都夺了过来。

    “这多的就当你这些年的利息了。”老汉见钱眼开。一边数着一边掏出个本本将长山的名字划去。

    长山也没说什么,摇摇头接道。“还不将酒上来。不要酒菜,我可吃不起。”长山苦笑。

    此刻师徒三人也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点下了一些小菜,坐在远处。

    长山也注意到了这三人,冲着俩小儿笑了笑,这酒铺可不经常见有人来。

    长山乘着月色,喝着小酒,看样子酒量不好的样子,不到一壶酒的功夫,居然匍匐在了桌上,打起鼾来。

    老汉见状从酒屋里拿出一张泛着油光的毛皮,轻轻的披在了长山的身上,长山的鼾声出奇的大,隔着老远师徒三人听的一清二楚。

    老汉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这吃菜的三人,摆了摆手,示意,从酒铺中拿出一壶小酒,来到了三人桌前。

    “三位看样不是普通人,想必三人必定不是些山野村夫,粗鄙人,我老汉在这开了一辈子酒铺,阅人无数,这小铺想必也没什么东西值得三位远道而来。猜怕不是与小山有些关系,不知小山可是得罪了三位,老汉这一壶小酒,还请放过小山。”老汉看向师徒三人。

    师徒三人面面相觑,随后相视一笑。

    “我们只不过是单纯路过,见此荒郊野岭之处竟还有一处酒铺,想必必有些许奇妙,这才在此歇息片刻。”先生不等两小儿胡乱说话率先开口道。

    “看来是小老儿多心了。月色正好,这是送三位的酒。就不打扰三位的雅兴了。”老汉开口说到。

    先生将酒壶打开,一阵淡淡的酒香扑鼻,闻着普普通通,看样子也不过就是普通的果子酒,也和刚刚的长山一般,乘着月色小酌起来。

    看着先生喝的这么香,两小儿眼巴巴的看着,只觉得小菜都不香了,明明是普普通通乡野村夫酿造的果酒,怎么到先生这儿喝着像是什么琼浆玉液了。

    两小儿见状,纷纷嚷着让先生也给整上那么一杯。

    先生撇了一眼两小儿,不知道是不是这酒让人醉,居然有丝丝贱兮兮的感觉。

    “想喝你们自己买啊,不会没带银子吧。”

    “先生只顾着自己喝,也太不地道了。”杜历标志性的气鼓鼓。

    “先生也是为了我们好呢,我们还小。”槐在一旁替先生说道。

    “好,你居然不帮我说话,你这家伙,我们青楼都去得,怎么酒就不能喝上一口了。”杜历气鼓鼓得说。

    槐一脸红,哑口无言。

    杜历眼见讨要先生的酒是无望了,便把心思打在了不远处的长山身上,看着他还没喝的酒。

    槐见小少爷这副样子,已经了然于心,两人相视一笑点了点头。

    垫着脚尖拿着两个空酒壶,小心翼翼的将长山的酒壶换了过来。

    两小儿刚回到桌上,相视笑笑,默契的击掌,正打算将壶中的酒倒进杯中好好品尝一番的时候,一群马蹄声从远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