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夕看向远处的凤天，“她未必想和我们住在一起，有时候，该给她一点空间，让她自己去接受既定的事实。况且她这些日子已经好很多了，该给她独自治愈自己的时间。”

    希尧将梧夕的脸掰过来看向自己，“其实不止这样吧？还不承认吗，你其实就是想单独跟我住在一起。”

    梧夕没有反驳。

    见梧夕不吭声，希尧又说：“其实这没什么，我也是这么想的。关于凤天你就放心吧，自从你上次倒下后，她也好了许多，或许她永远都无法释怀。但为了你和凤焰，更为了星辰死前的期许，她也会好好活着的。”

    梧夕沉眸，“嗯，我知道，她不会再快乐了，但会好好活着。我带她来若星海，其实也并不指望她能重新笑起来，只是不希望她再和上界、和凤族有任何牵扯了。放在我身边，我能安心一些。”

    “以后这里就我们四个人，谁也不会来打扰我们。”即使这个承诺很不可靠，但此刻希尧还是想将它说给梧夕听。

    眼前，一群飞鸟掠过。将东西收拾得差不多后，闲下来的凤天就又开始失魂落魄。若星海这个地方很美，但却不及星辰带自己去人界上元佳节的万家灯火，那时凤天成年后第一次看到绚烂的烟花，飞升的孔明灯，人间的祈愿河......以后的很多年，凤天都再未见过那样的景色。

    定居若星海后，希尧才感觉日子真正平淡下来，没有在四恶道是的提心吊胆、不用每天算计着怎么要人性命，没事儿的时候就养养花、钓钓鱼。哦，对了，还有梧桐树，梧夕真的说到做到，为他在若星海种出了一片梧桐林，虽然都还只是幼苗。希尧问过梧夕为什么不直接给这些幼苗注入灵力让他们长大，梧夕却反问希尧：“那样还是你希望的梧桐林吗？”希尧当时听了并没有给出什么反应，但自己却暗自得意了很久。

    某天夜晚，四人围坐在篝火旁烤着今日钓上来的鱼，在若星海那条连通天际的长河中发现的。

    “其实若星海也很好，但我总觉得人界更好。”凤天一边烤着鱼一边对生活在若星海的这些日子做出总结。

    希尧：“那是当然，人界的热闹与繁华是其他任何地方都复制不了的。以前还在梧桐林的时候，我、你舅舅、还有谷雨，我们三个最喜欢偷偷溜去凡间玩儿，这一去就是小半个月，还要留你姑姑在梧桐林给我们打掩护。每当这个时候，一旦让人发现，你母亲就会带着几位戒法长老将我们给绑回去。”希尧每每想起那个场面就忍不住笑，顺便还不忘朝梧夕抛去一个戏谑的眼神。

    “我母亲这么严格吗？”凤天非常想知道她的母亲是一个怎样的人。

    希尧：“那当然，你母亲可是出了名的小古板。”

    凤天看向凤焰，凤焰也点了点头：“确实，明明主上才是兄长，但凤染看上去更像一位姐姐，管着主上、替他打理凤族事务。当时，同期的小凤凰最害怕的就是戒法长老手中的戒尺和你母亲的记事薄。她从小做事就是一板一眼的，绝不容许自己行差踏错半步。”

    “那我父亲呢？”凤天是真的很想知道有关她父母的过往，这些在凤族没有人敢跟她说，就好像是禁忌。

    希尧：“你父亲......若说你母亲是个小古板，那你父亲就是她唯一的例外。凤族有一条规矩你应该知道吧，凤皇留下的子女无论是否身负凤皇血脉都不得与外族通婚，以免削弱后代凤皇的实力。”

    “这个我知道，当初我还奇怪，凤族怎么那么轻易就答应了天族的联姻。”

    “你当然不一样啊，你和那个天族太子的婚事是为了巩固天帝的地位，凤族一向依附天族，自然不敢说什么。但你母亲就不一样了，她是自己私定终身，当时遭到了凤族上下一致反对。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更要紧的是，你父亲是当时长梧尊者为给你舅舅铸神剑，聚天地灵气所造。长梧尊者将他放到上界历练，想培养他的灵性，以便将来铸成一把可以与尊者有一战之力的神剑。换句话说，你父亲早晚有一天要消失于这天地之间。若要成为最锋利的剑，他不能有牵绊，所以当时不仅是凤族反对，上界之中就没有同意的。最后还是你舅舅闯到神域，在尊重面前从自己的凤皇真身中敲下一根肋骨化为灵箭寂桐作为自己的法器，尊者才勉强同意放弃将你父亲炼化成神剑，成全了他们。”

    凤天感叹不已：“原来我父母还有这样一段往事。”

    凤焰：“凤儿，你父母，他们都是极好的人，我不是在梧桐林长大的，所以和你母亲相处不多，但我能看出来，她是一个十分要强的女子。”

    “我若是也能像母亲那样就好了......”若我也能像母亲那样勇敢，可以豁得出去，和星辰之间是不是就不会是那样的结局？

    希尧察觉凤天情绪有些不对，立刻调节气氛：“像你母亲有什么好的，多无趣。你应该学学你舅舅小时候，整一个混世小魔王！教书的夫子都被他和谷雨气走了好几个，戒法长老动不动就生病都是被他给祸害的。他和古语称王称霸，整的那叫一个鸡飞狗跳。”

    凤天有些迟疑：“可......舅舅看着不像那样的人啊。”

    希尧：“哎，谁还没年少轻狂过，你舅舅年少的时候是真的......怎么说呢，整个上界，你都找不出比他更狂的了。可惜啊，人总是要长大的，成神之后就变成你看到的这幅样子了。”

    梧夕看着希尧的眼睛，若有所思。希尧的话中有怀念、有不舍，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是梧夕最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