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从刽子手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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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偷尸贼偶遇偷尸贼

    乌云闭月,深壑栖云。

    漆黑的阴山树林中一团火焰,忽上忽下,忽明忽灭,随风飘行。仔细看去,并不是什么鬼火,乃是一盏鬼头灯。

    鬼头灯好似一副人皮做成,内有光亮。灯上短发胡须随风飘动,面上耳鼻口眼,五官俱全。神态相貌,活像一颗老者头颅。

    一名男子口中衔着一根细草,腋下夹着一把铁铲,手上拖着一颗男子人头,一边急匆匆的赶路,一边借着前边引路的鬼头灯的灯光,用宽松的袍袖擦拭人头脸上被画的浓妆艳抹的朱砂。

    “老阮啊老阮,你可别怪我娘子啊,她那人就那样,好诙谐,等你来俺们村你就知道了,你死了大家还是朋友嘛。”

    男子嘴上也没闲着,嘟嘟哝哝。引来身旁不时游过,发着微光的幽灵锦鲤无情的嘲笑。

    “别嘟哝了,话痨瑾。”鬼头灯竟转过面目,嫌弃说道。

    “秦老头,说了多少次了,叫我李瑾儿,你又不听,你是烦了么?你怎么这么暴躁呢?你年纪这么大了,太暴躁不好,你都死了这么多年了,性情要随和一些,你这么凶,会吓坏小孩子的?”

    “……”

    “秦老头?咋不说话了?”

    ……

    大孟国都城孟都外西南方向。

    阴山乱葬岗。

    林生虚籁,似笑如哭。

    一座座几乎相同模样的荒坟周围,不时有什么东西飘来飘去。

    魂,是阳神,可游离于人体而存在的精神;而魄,是阴神,指依附于人体而存在的精神。一阴一阳,才是真正的道之动,也正是因为反者道之动,才会产生另一个,炁。所以,魂是炁的一部分,游离与荒坟野冢外的,正是它们。

    “嗒嗒。”脚步停下。

    纸灯微弱的照耀下,一个男子身背铁铲,左顾右盼,小心翼翼,面上尽是惊恐之色,不是旁人,正是二姨张钺。原来张钺得到尸气瓶,果真趁着夜色出城偷采尸气,徒步走到此处,足足行了一个时辰。

    “娘的终于到了。”

    张钺呼哧带喘,心中暗想。深宵山路,本就泥泞难行,纵是体魄不俗的刽子手,也难免疲惫。

    张钺站在原地稍作休息,举灯扫视,细看周围。只觉阴气袭人,似乎有啼哭之声爬上肩膀,钻进耳中,刺激的他几乎每根毛发竖起,好像一只受了惊吓的狸花小猫。幸而,由于他此时并无炁感,根本看不到那些飘荡之物,但,目光所到,远处隐隐光亮下,一条扭捏作态,张牙舞爪的影子,却不由的让他头皮发麻。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胆子,让张大少爷鬼使神差一般,向前小心走近。放大的瞳孔,紧绷的神经,让周围的风声熄灭,仅剩下孤独的心跳。

    “锵锵锵。”

    诡异的声响打破了夜的宁静,纸灯下张钺赫然发现。竟然有人在,挖坟?而随着纸灯靠近,挖坟的男子显然也意识到张钺的接近。

    “嘿,朋友。一起吗?”

    苍老的声音同时,一盏灯笼缓缓转动,转过正面,竟是一副老者面皮。

    “鬼啊!”

    张钺嗷的一声,脑中宛如爆炸,两条腿好似一只麻花,扭作一团,瘫软在地,连滚带爬,便要逃走。

    “嘿,想跑?”

    灯影下的男子扔掉手中铁铲,转过身来。未见他如何发力,轻描淡写,跃起一丈多高,几个纵跃,便阻在张钺面前。

    “别别,大哥,咱俩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别搞我啊。”

    “别逼我啊,你再过来我念咒了啊,我可是会道法。”

    张钺也不敢睁眼,此时后悔半夜过来这破地方已经来不及了,心中虽然慌乱,却一直在思考对应之策,如此临危不惧,不愧是你。

    “般若波罗蜜,额弥托福无量天尊,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二大爷咪咪妈妈哄破虚指。你奶奶的*,老子跟你拼了。”

    张钺猛然想起怀里大蒜,此时正派上用场,闭着眼掏出各类降魔之物,胡乱扔向神秘男子,口中各类口诀咒语芬芳层出不穷。

    ……

    一番凌乱声响,桃木剑,大蒜,照妖镜,黑曜石貔貅,一一掉落在地。张钺犹未睁眼,却感到那人就在自己面前,仍未被降服。

    “直娘贼,给老子睁眼。”

    一声怒喝,惊的张钺浑身一颤,心理抗拒,眼皮却不由睁开。

    眼帘中一双星目,满眼充血,似乎就要喷出烈火。

    星目的主人是名男子,嘴里叼着一根细草,面白如玉,发黑似墨,碧眼朱唇,秀眉微蹙,一身宽大布袍,八尺长短身材,头上几颗大蒜。

    “你你你是什么鬼怪?我这诸般手段,竟拿你不住?”

    “鬼你娘的怪。”

    男子一脚将张钺踢翻,一顿猛踹……

    “气死爷了,怎么就不肯耐心听人讲话呢?”

    “年纪轻轻的,何故如此胆小。”

    “给爷坐起来。”

    踹了半天,李瑾儿显然是累了,气儿也消了大半。张钺满脸是土,坐起身来,腰酸背痛,心中委屈:

    “大哥,这种地方,碰见您这样的,我能不跑么?”

    “谁说的夜里坟地见到的人,就一定是鬼啊?”

    “再说了,即便是鬼,他不也分好鬼恶鬼么?”

    “你比如说吧……”李瑾儿说到此处,张钺愈听愈怕,身子不停向后挪动。

    “你给我别动,真是的。”

    李瑾儿断喝。

    “听我说完,我不打你,我也不是鬼。”

    原来此人名唤李瑾,从小无父无母,被一位婆婆收养,在阴山村中长大。阴山村被称为鬼村,整个村里,就只有李瑾家一户是活人,家里除李瑾外,还有他的妻子。

    虽然村里都是鬼魅,但大家一直和睦相处,相安无事。

    李瑾少时便在孟都求学,早出晚归,如今已近六七年光景,今年正要科举。

    张钺听他一通解释,看他也确实不像恶鬼,即便是鬼,也是个话痨鬼。只是不知这话痨跟他说这么多干嘛?单纯就是因为他嘴碎吗?

    “昨天夜里,当我回到家中……”李瑾继续说道。

    茅屋前秋冷拂来,惹得窗前烛光扑簌簌闪动,忽明忽灭。

    惨淡的烛光照耀下,映出梨花木的桌面上摆着几个小铃铛,鎏金花纹,鬼面图案。铃铛旁躺着两支细杆湖笔,笔头红色鲜艳,似是朱砂,也似是……

    呼啦啦一阵裙摆声响,烛光中映出一个婀娜少女,

    身上碧蓝色的长裙随风飘荡,裙上淡紫色的花瓣点点微茫,银白色的头发编织成一条长长的粗辫子搭在背后,发梢垂腰。右手也提着一只湖笔,左手高举一物,似乎在描画什么。

    仔细看去,女子左手高举之物,圆圆滚滚,有耳有鼻,赫然是……一颗男子人头。

    但见女子左手揪着人头的长长辫子缠在手上,右手正在给这只大睁着惊恐绝望双眼的人头画妆。两边腮颊血染,一点薄唇朱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