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默一声雷
繁体版

第十五章 即兴判断

    子曰: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

    ——《论语·颜渊》

    规矩,是一种长治久安的东西,立规矩就是亮旗,破规矩就要亮剑。

    面对生活中显性或隐性的规矩,人们经常进行逻辑判断推理,当排除了一切的不可能,剩下的答案,无论多么难以置信,它也是真相。有人害怕这样的结果,因为会产生恐惧,而恐惧会导致两种行为发生,一是逃避,二是攻击。无论是跑是战,皆是痛苦的过程,自尊的捍卫。

    当两个女孩,屋里一个,屋外一个,战是不可能的,难道,逃?

    肖克站在门口,一瞬间,脸涨得通红。他气呼呼地问:“你怎么在?”

    点点非常尴尬,也很憋屈,第一次遇到这种场景,脑子里好像在放500响的鞭炮,噼里啪啦,此时站在门外,进退不得,倒像自己做错事一样。

    屋里的女孩声音毫无遮掩,充满了无比的撒娇,又清澈亮脆,这声音就像一个青苹果在寂静的夜里被人咬了一口:“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房子,凭什么我不能在?”

    即兴判断,点点面对的这场景,有三种可能:一,这女孩是肖克的女友,不管是不是前女友,反正关系没有撇清,有肖克家的钥匙。二,这女孩是肖克的老婆,离没离婚不知道,反正这房子是夫妻共同财产,两人还有牵绊,会不会还有孩子?三,这女孩和肖克合租房子,谁先入住的不知道,反正合住的时间不短了,彼此没有陌生男女间的忌讳。还有可能……

    没有继续延思,冯点点尴尬地小声说:“我先走了……”

    “别走!”肖克急忙叫了起来。

    点点瞬间头皮发麻,因为“别走”不光是肖克说的,她清楚地听到那个女孩也在喊,这两人居然异口同声!

    看样子这女孩似乎还要找茬,点点就为了看只猫,真是好奇害死猫……不对,是害死人。

    肖克咳嗽了一下,用手指着那女孩说:“这是我妹妹!”

    呵呵,妹妹?点点脸上露出礼貌一笑。

    屋里的女孩应声答到:“是的,他是我哥”。

    呵呵,哥哥?点点脸上收敛起了笑容。

    屋里的女孩忽然意识到什么,笑着对冯点点说:“不要误会,我……拿给你看。”随即弯腰从客厅沙发上的一个橘黄色双肩包里翻出个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卡,朝向冯点点小跑过来。

    “初次见面,我叫肖礼,请多关照!”女孩将手中的身份证递了过来。

    点点接过,将正反面都看了一遍,确定不是伪造产品,扫了两人一眼,确实比较挂相,忽然感觉自己像派出所民警在核对嫌疑犯,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身份证递还回去。

    “快进来吧!”肖礼将冯点点拉进屋,主动在鞋柜里翻出一双拖鞋。

    点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肖克脸上的红潮还未褪尽,在旁边坐了下来,干笑了两声,解释道:“这是我亲妹妹,小我三岁,我叫肖克,她叫肖礼,我爷爷取的,儒家倡导的克己复礼。”

    肖礼将一瓶矿泉水拧开了盖,递给冯点点。点点此时不知该说什么,第一次到一个有点暧昧倾向的男人家里,突然见到了应该相处一段时间才该见到的人,毫无准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正对面,肖礼正笑眼盈盈地看着冯点点,这让点点非常不自在,就像一个神秘礼物撕开了包装,于是她只能不时机械点头,不咸不淡地拘谨交谈。

    “你不是想看加菲猫吗?在阳台上!”肖克说。

    “嗯,她特别好玩,快来看!”肖礼起身走向阳台。

    为了缓解气氛,两人配合如此默契,不是亲兄妹都难。

    肖克顺势伸手,终于找着机会第二次拉着冯点点的手,走向阳台。

    阳台上,铺满了彩色的泡沫地垫,一只充满忧郁气质、胖乎乎的白色加菲猫,额头和尾部是杏黄色,正在一个藤编的吊篮里用爪子拨弄着一个铃铛球。

    “这个就是塌鼻妹儿!”第一次看到活的加菲猫,点点有些小激动

    “是的,两岁多了,特别贪吃,但不会乱吃,有时有点傻乎乎的,摸她左边屁股,她会朝右边看。”肖克笑着说。

    “可以摸摸她,她不怕生,但今天最好不要亲密接触,屁股上有点猫癣,还有耳螨,正在治疗,很快就会好起来,还好没有拉稀了。”肖礼补充着。

    点点摸了摸“塌鼻妹儿”的头,看着那双如水滴般的大眼睛,开心地笑了起来。

    兄妹俩带冯点点参观了下这个套二的房间,温馨,整洁,摆设很有品味,知道肖礼是名牌大学临床医学研究生毕业,是位内科医生,肿瘤科,在外租房,今晚和朋友聚餐,喝了酒,而哥哥的房子离聚餐点近,回来凑合一晚。

    慢慢地,冯点点的不自然感消失殆尽,三人还开了两瓶红酒喝得精光。

    时间过得很快,已将近晚上11点了,点点提出先回家,这种情况下兄妹都没有挽留,也没有理由挽留。

    肖克将冯点点送到楼下,借着酒劲抱了点点,点点没有挣扎,轻轻地将手臂放在肖克的后背上,两人陶醉在这样的甜蜜中。等一会儿,网约车到了,肖克顺势要上车,点点拉住他,告知不用送,去了也不方便进屋,沈寒在。其实点点还有些小心思,可能是不想两人发展得太快,否则失去了煎熬等待,味同嚼蜡。

    克制自己,回归传统,这就是克己复礼。

    两人有些不舍地分开,为了安全,肖克不顾司机的不悦,拍了车牌号,在拍司机正面照时居然拍了两次,第一次太暗了,第二次还开了闪光灯。

    车上,点点心中涌动着矛盾的冲突,仿佛自己已经开始了一段新的恋情,回顾了下生发的过程,也评估了下对肖克的感觉,始终没有找出什么问题,一切正常和顺利,但心中又似乎觉得缺少了些什么,还是比较重要的东西,但又模模糊糊看不清楚,虚虚实实想不清楚。或许,就是因为太过顺利,没有坎坷,似在平静湖面荡舟,没有波涌浪打。

    我知道这件事后,心里笑了笑。

    车上,点点手机收到了肖礼的app好友请求,接纳后,两人礼貌地互道了晚安,而手机已然电量不足,不断地报着警告声音。

    回到家里,进门处,冯点点突然发现自己的拖鞋不见了,想了下,回忆起今早发现有只拖鞋底部断裂,下楼时顺便扔掉了。

    于是蹑手蹑脚地没脱鞋走进自己卧室,掏出钥匙开了门。

    尽管和沈韩亲密无间,但点点睡觉或离家时必定要将卧室锁门,这一习惯有着浓郁的原生家庭式或者心理创伤类的风格,一直调整不过来,而沈韩已然习惯,并不计较。

    换上睡衣,点点赤脚走进客厅,本来一肚子的话,和从头发梢到脚趾头的情绪要和闺蜜分享,但走近房间,听到沈寒浅浅的鼾声。她急忙掏出手机录了下来,准备明早放给沈韩听,谁叫她老是不承认自己睡觉打鼾。

    点点偷偷坏笑着。

    “已到家中,今天很愉快,谢谢,好梦”在给肖克发过去一条信息后,手机电量耗尽,关机了,仿佛嘱托完最后一句,便暂时溘然长逝了。

    简单洗漱完,酒劲在脑中汹涌上来,一浪接着一浪,点点回到房间,瞥着手机正关机充电,想着反正晚上不会有什么事,关了灯,倒头便睡。

    不知过了多久,反正是半夜,点点突然被一阵扭门锁的声音惊醒,屏住呼吸细听了一下,被扭的就是自己的卧室门锁!

    惊悚中她浑身寒毛竖立,那不可知的外力扭锁停止后,约莫几分钟,她清晰地听到哭声,沈韩的哭泣。

    点点浑身热血涌上头部,心跳噼噼啪啪,翻身,下床,犹豫片刻便开门冲了出去。此时,感觉沈韩是飘摇在空中断了线的风筝,而自己,是唯一能跳上去,一把抓住断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