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开业后第一个来访者是……

    胥红军来了。

    还顶着一个硕大的头盔，穿着宇航员式羽绒服。

    “胥红军？你说他啊？我是他的本尊。”他说，“我是天人。”

    他迈开左脚，把头盔取下来：“你看，这就是个人。”

    又戴上，展开双臂：“看，现在就是个天！”

    喔！天！——字。

    八公请他买鲜花水果，他说“我又不是来上供的！”

    八公请他登个记签个到，他说“我又不是来随份子的！”

    “那你取个号牌，交个工本费。”“现在就我一个人，取什么号牌？”

    “那你吃啥喝啥？”“我不吃不喝！”

    “你到底是来干啥的？”“我来视察民生。”

    “登个记……姓甚名谁？”“我是你祖宗！”“……”“我是你先人板板！”

    轰——坐在高凳子上的八公向门口弹射出去——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他要抓住这个辱没自己先人的家伙！不捶他几拳他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下巴却结结实实地磕在胥红军圆圆的头盔上。

    “我们天人，就是，先民。先民，你懂不？发洪水时飞走了，洪水退了又飞回来，就是比你们多个帽子，所以多了一横，听懂没？”

    八公不依不饶地敲他的头盔，他的嘴却没有因此停下来。一句话被敲成六七八九句：“听，听，听懂，懂懂懂没？没？先先，先人，板板，板……”

    玉婆眼看赤手空拳上前劝架无用，转身捡起旺旺的牵引绳甩出去——叭嗒！绳子绕了几圈，把二人牢牢捆在一起，动弹不得。

    然后拖进客厅。

    “坐下！”玉婆沉闷地低吼一声。

    两个人脸对着脸，胥红军顶着头盔压着八公的脸还在不停地讲解，人是人，天也是人，天人就是穿着宇航服，来自外太空……

    八公拼命向后撅脖子，骂了几句粗话却被堵在喉咙里一句也没咕噜出来，耳根子憋得通红。

    两个人都没错，但又都错了。

    当然都是八公的锅。一张票没卖出去，还把人打了。人说的是真理也是真理，不是真理也是真理。

    虽说没打着吧，你打人就不对！

    给足了胥红军面子。他更来劲了，又开始分析八公犯错的实质。不过，这次他反思的是自己：

    “也是怪我，我没考虑到他的认知水平有限，还不能够理解我说的……”

    “我真是糊涂，怎么能给幼儿园小朋友讲宇宙常识呢？哎幼儿园小朋友是听得懂的，只是，他，他听不懂，我下次换个方式，因材施教，因材施教……”

    八公的眼睛又红了。如果不是玉婆用了九成的功力掐着他胳膊，他哪里还会让胥红军多说一个字！

    “你来这里，是莫萋萋告诉你的？”他既然来了，就赶紧让他了了心愿，瞎闹腾什么呢，这两个人！

    “你！回门口去！”玉婆对八公瞪眼。他气鼓鼓地去了厨房。

    胥红军摘下头盔，张大嘴巴呼吸了几口。汗湿的头发一绺一绺地，贴在脑门上，后脑勺的辫子被帽子压得东倒西歪。

    更有艺术气质了。确定是本尊无疑！

    “看样子你应该听得懂。华胥国，知道不？我是华胥国人所以冠以国姓华，小字胥文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