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生楞楞地说：“刚才……小姑姑……笑了？”

    昱耀冷哼一声，捂着羽生的眼睛就往回走，吐出两个字：“错觉！”

    月隐清竹在丹穴遇到了来这边小住的银杉和唐棣，银杉得知洛瑾瑜回来的时候简直恨不得立刻去找他，最后还是让唐棣拦了下来，毕竟现在虽然他们知道是洛瑾瑜回来了，可是贪狼星还没被点亮，也就代表鬼君未回归，这其中可能有什么差错，如果现在银杉过去了，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那岂不是再次把洛瑾瑜推到了风口浪尖？

    银杉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问了月隐清竹：“笺笺，原谅他了吗？”

    月隐昊叠那是两人中间不可逾越的痛，月隐昊叠在月隐熙笺心中的地位，就凭着这些年每年月隐昊叠的忌辰就独自去人间的锁龙井待几天，他们就不难知道，月隐熙笺虽然生性凉薄，却绝对不是冷漠的人。

    月隐清竹带着一丝释然：“我们给他们一些空间吧，相信他们可以处理好。”

    唐棣笑着拍了拍月隐清竹的手：“放心吧，他也一定会回来的。我有预感，那天不远了。”

    月隐清竹一笑：“承你吉言。”

    因为随行带着车队，路上速度很慢，天都擦黑了，他们才到。

    一路随行的车夫将东西先搬上山，月隐熙笺说：“尹觞和姚尧的祭日也快到了，我们祭奠完他们，还可以待几天。”

    洛瑾瑜没说话，想着记忆中那一片废墟一样的断壁残垣，他并没有打算在这里待多久，物是人非，如今的龙窟山，有的只剩下死寂了，留在这里，多余伤悲罢了。

    洛瑾瑜太过沉浸在自己的意识里，以至于忽略了月隐熙笺唇边的那一抹神秘的笑意。

    不一会儿车夫们纷纷下山来：“殿下，都搬完了。”

    月隐熙笺点点头：“辛苦了。”随后，她起身对洛瑾瑜说：“走吧，一起去看看我们的龙窟山。”月隐熙笺的声音依旧冷冰冰的。

    洛瑾瑜一怔，这一句话更是让他心尖一动。

    我们的……龙窟山？

    二人一同一步步走上山去。

    洛瑾瑜如今不比从前，手上的法力十不存一，可以说和一个普通凡人没什么两样，不一会儿就走累了。

    月隐熙笺陪他坐下来休息：“记得吗？你曾说，要用生命的十分之一陪我走这条路的。”

    洛瑾瑜失笑：“记得。”不过你呢？一想起忘川河畔的那一幕，洛瑾瑜的胸口，现在还有当年岁寒剑留下的剑霜，无时不刻不在提醒着他，当年自己对月隐熙笺的海誓山盟，不过就是个笑话。她封印了情脉，怎么还会爱上谁？那些年自己所追求的，不过水中月，镜中花。

    “走吧！”洛瑾瑜起身“再休息一会儿，天黑了。”

    月隐熙笺无奈，只好跟上了他。

    经过半个时辰，终于到了王城，洛瑾瑜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印象中的王城巍峨依旧，周围的建筑还是印象中的样子，只是不同的是，王城不再是死气沉沉，更没有训练有素的鬼族卫兵把守，到处灯火通明，成了孩子们的天堂，孩子们你追我赶，女人们在灯下做针线，唠家常，洛瑾瑜看向月隐熙笺，欣喜万分：“这……是你？”

    月隐熙笺一笑，指了指天上，洛瑾瑜抬头一看，龙窟山的夜空竟然有星星！孩子们的欢声笑语，洛瑾瑜心悦至极。

    “老大！你终于来了！”一男子看上去全身横练，皮肤黝黑看上去十分强壮。

    “老……老大？”这看上去这么大块头竟然叫月隐熙笺老大！

    月隐熙笺挑眉，仿佛觉得他破坏了氛围似的对他说：“一边玩去。”

    那人但是很听话，直接走了。

    “他们……”

    “他们是鬼族人。”月隐熙笺说道。原来，当年她用真身护住了整个龙窟山，阻止了仙门众族进攻龙窟山的速度，同时为龙窟山的普通子民留下了逃命的时间，他们从西山逃走，逃到当初赤耀国大战月隐城时，守护月隐城百姓的山洞里去了，为了阻挡他们被追上，月隐熙笺震塌了鬼君大殿。尹觞和姚尧为了争取更多的时间，带着西山大营的部队和仙门众族抗争到最后。

    “原来真的是你。”洛瑾瑜失笑：“当初，我在十八层地狱受尽酷刑，我隐约听见你在喊我，我就拼命爬了出来，可是我并没看见你……”十八层地狱的酷刑让他整天不得安生，可是一想起如果这样或许月隐熙笺就会开心一点，那他也愿意受着。

    月隐熙笺心尖一痛，这个傻子，如果他知道他受的苦都是半夏的算计，他该如何难过，又如何后悔？月隐熙笺的语调依旧冰冷：“往日种种譬如往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这里如今有一个新的名字，更多人叫它……洛城。”

    洛城？

    月隐熙笺在地上写着，洛瑾瑜的洛，城池的城。

    洛瑾瑜看着脚尖，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轻轻地“嗯”了一声。

    月隐熙笺垂眸：“我们……回家吧。”

    “回家？”洛瑾瑜的眸子隐隐有亮光，随后又熄灭了，回家？这仿佛让他回到了他们在龙窟山的那几年。回家……这里是仙门百家的战利品，不过是月隐城瓜分的城池罢了，哪里还有自己的家？

    月隐熙笺点点头：“是啊，回家。”

    刚才那人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一抹坏笑浮上脸颊，他吹了个口哨唤来传音鹤：“幺鸡！喷火龙！二丫！你们快回来，老大有情况！”

    不出一会儿，一个慵懒的男音传过来：“什么情况？死了？”

    接着一声爆喝传过来：“幺鸡！你丫的给我好好说话，你才死了呢！”

    最后一个女声魅惑得让人几乎骨头酥成渣：“奴家刚睡醒，这群老家伙，也太难缠了。黑豹，你们那边什么情况？”

    大块头哈哈一笑：“老大带回来一个小白脸，正在龙窟山，要不要围观？”

    传音鹤那边几乎鸡飞蛋打，喷水声，从床上滚到地上的落地声，甚至有人被踹下床怒骂声不绝于耳。

    大块头满脸黑线：“靠！你们都在干嘛？”

    那边的声音格外地一致：“我们马上回去！”

    大块头：……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永远都不会相信有生之年还能看见这间宫殿，是他的宫殿，一切似乎都没变，香笼里的香依旧袅袅地点着，是他最喜欢的晨露香，书架上的书都在，歪七扭八很有他的风格。洛瑾瑜跑了出去，果然，没多远，有一个小院子，庭院中央的秋千吱呀吱呀地晃着。

    洛瑾瑜欣喜地转身，月隐熙笺就在身后，唇边带着浅浅笑意，看着他。

    一路上很多人和月隐熙笺打招呼，却没人不识趣地打扰他们，此刻，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一切仿佛从未变过……

    “今天天色晚了，想逛别的地方，我们明天去。”月隐熙笺说着，洛瑾瑜点点头，他真的不敢相信，明明都成了一片废墟，怎么还原的如此像？

    夜色降临，月隐熙笺为洛瑾瑜盖上被子，就坐在他床边。

    “你不睡吗？”洛瑾瑜问。

    月隐熙笺撑着下巴，不说话。

    洛瑾瑜脸一红，曾经……月隐熙笺离开龙窟山的那段时间，他有很多次希望每天一早醒来，月隐熙笺就这么坐在他的床边告诉他，她不会走了。可是这一幕，只出现在梦境里，时间一长倒是涨了他的执念。

    洛瑾瑜散了头发，坐了起来，长发都落在了一侧肩膀上，如同瀑布一般，他的眼睛紧紧地看着月隐熙笺：“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知不知道，你对我这么好，会让我对你好不容易死了的心重新活过来……

    一万年，月隐熙笺，你有了禾遥了，又何必呢？

    月隐熙笺的眸子平淡无波，没有回避，也没有躲开，淡淡地回答道：“以前的洛瑾瑜从来不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这从前都是月隐熙笺想问的。

    洛瑾瑜侧身，看着柜子旁的穿衣镜，如今他的容貌已改，他不再是曾经的洛瑾瑜了。可是为何，月隐熙笺一下子就认出了他？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洛瑾瑜问。

    月隐熙笺看着他，眸子中闪过一丝温暖：“还记得那天林中，有人偷袭我和玉狸，你喊的什么？”

    洛瑾瑜仔细回想，想了很久，那天发生了太多事，他忘了。

    月隐熙笺沉静地说：“如今，三界之中，要么喊我姑姑，要么喊我夜神殿下，情急之下能喊我笺笺的，除了姐姐，也就只有昔日的鬼君小殿下了。”

    “禾遥呢？”洛瑾瑜脱口而出。随后忍不住要咬断自己的舌头，多嘴。

    月隐熙笺一本正经地说：“同样是笺笺，你叫我的时候，第二个笺总是虚化，禾遥的笺笺，第二个字是不折不扣的上声。”月隐熙笺一本正经地和他解释，让洛瑾瑜忍不住笑了。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这样，什么都能和他说得明明白白，丝毫不敷衍。

    “叫笺笺的人不少，你的这声笺笺，我等了很久了。”

    洛瑾瑜一愣，眨了眨眼睛，他一个几万岁的老鬼，竟然脸红了。月隐熙笺，你到底要干什么？

    洛瑾瑜看着面前这黯然无波的眸子，想透过这眸子看见月隐熙笺的内心深处，然而……

    “如果……如今我仍然与你对立，你可否还会像一万年前似的，杀了我？”

    此言一出，别说月隐熙笺，洛瑾瑜都被自己吓了一跳，好家伙，自己怎么回事？他发誓，刚才他灵魂出窍了。

    虽然这句话他从回来的那一刻就想问了，想了很多次，可是……他不敢问，或许，他怕得到那个答案……

    月隐熙笺看着他，眼中竟然有一丝无奈，那冷漠的面孔之上的无奈，竟然让人感觉到有一丝宠溺的意味。

    月隐熙笺无奈，摸了摸洛瑾瑜的脑袋，这孩子怎么了这是……

    “会，还是不会？”

    反正都问了，那他就要一个结果。哪怕，这结果他可能接受不了。

    月隐熙笺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或许，真的会死一个。”

    果然……

    神明眼中，三界最重。而她……还是一万年前的那个将天下苍生放在心尖上的神祗。

    洛瑾瑜有些自嘲一笑，洛瑾瑜啊洛瑾瑜，你还真是不自量力。

    看着他这模样，月隐熙笺垂眸，这时，传音鹤从屋外飞过来，落在她的肩上，月隐熙笺这无奈，拿起传音鹤出了小屋。

    月隐熙笺出现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吵疯了。

    黑豹：你姥姥的苏老头，敢跟老子玩这么一手，明天老子就悬赏十个亿追杀他，不杀他难解我心头之恨！

    穆九：杀他还不简单，灭他九族才是真的。祖宗全都挖出来鞭尸然后放他家门口。

    苜蓿：穆九，你真是越来越变态了。

      黑豹：老大还没出来，不会是被办了吧？

      小老虎爱穿裤衩、穆九：闭嘴！

      黑豹：你们就知道欺负我，老子一点威信都没有。

      小哇：你们这群王八蛋，我不是早警告过你们不许和王二妮玩吗？一个锦悦神庭不够你们吃的，是不是还要吞了整个九州你们才罢手啊，啊……

      二丫：小蛤蟆，这次是意外，谁让他们这次太过分，都把老大打吐血了！吐血了耶！奴家心疼……

      众人：就是！

      小哇：靠！你们这群恐怖分子！要不要这么嚣张？我是寒山最高督察的助理！最高的！

    小老虎爱穿裤衩：其实我们一直也没忘啊。

    小哇：傅晓白，我迟早端了你的老巢！

    小老虎爱穿裤衩：欢迎回家。

    小哇：……

     穆九：没事，这不墨漓不正和他们斗法呢吗？

     黑豹：阿弥陀佛，观音菩萨，无良浚九，还有老大……

      小哇：你们活该，哈哈哈哈哈，等你们落水了，老子在寒山炼狱请你喝茶！三界通缉令三大巨头都在我们这，那场面得多壮观啊！想想就刺激。

      众人：滚！

      苜蓿：我的老大啊，你可要挺住啊，别死了……

      二丫：其实这事的确是怪不得我们，这些年我们没有任何人侵占过他们的利益，这些年他们就真以为我们怕了，尤其那个苏老头，傅晓白上次都没忍住想揍他，一个个抢生意都抢疯了，这次还直接欺负到我们老大头上了。真是可怜了我家老大。

    苜蓿：淡定啊，我们的未来是有希望的。

    小老虎爱穿裤衩：二丫，我哪有？

    黑豹：哈哈哈，晓白是什么境界？二妮儿这点破事儿哪能让她动气？放心，这事儿交给我和穆九了。

    穆九：问题不大。

    小老虎爱穿裤衩：咳咳，我的意思是，上次，我并没有忍不住，我直接揍他了。一脚踹进忘川河，也就当初没有鱼竿，否则一定用他钓王八。

    众人：……你强

      月隐熙笺：你们在干嘛？

      小哇：小姑姑，你可算来了，他们欺负我，呜呜呜呜……

    月隐熙笺：自己欺负回来。

    小哇：小姑姑，我很受伤，你不能有了鬼君忘了我。不对…………姑姑……你……灭了柳族？？？？？

    对方的嗓门提高了几个八度。

      月隐熙笺掏了掏耳朵，淡淡地说道：顺便。

      小哇：……靠！

      众人：老大，你强。

    月隐熙笺：他们背后有人操纵，是很神秘的势力，不拔不行。

    冰美人：最开始还不让我们动手，你自己倒忍不住了。

      二丫：老大~这是不是怒发冲冠为红颜？

    苜蓿：欧木娅，会说话你就多说几句。

      黑豹：老大，锦悦神庭的这些炸药……

      昱耀：黑豹，你个恐怖分子，当老子死了是不是？

      黑豹立刻认错：……我错了！……老大，幺鸡那边好像出了点问题，这次的对手很难缠。

      小老虎爱穿裤衩：幺鸡这回被那群老家伙盯上了，昨天才抓了一个卧底，多半是有内鬼，情报还没送出去。老大，留个心眼，按兵不动，斩立决！

      小哇：靠，你们这是一窝通奸犯，啊啊啊啊啊！

      幺鸡：小哇，你们月隐城的教书先生是不是还没让你毕业呢？……你的课业……真……好。

      穆九：老大，幺鸡的问题最急，动作要快。晓白的可以缓一缓。

      小哇彻底火了：不行！姑姑！不要帮他们！

      小老虎爱穿裤衩：小蛤蟆，你找到证据？你要找到证据，我去寒山炼狱自首。

      小哇：……

      苜蓿：我说一句，小哇，你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