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分明不是这么想的，你每次看见半夏的眼神，还有你对鬼君殿下的担心，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月隐熙笺说着眼神中的光渐渐暗下去了：“这几天，我看见殿下的时候，再也没有之前那种欣喜的感觉了。这就是封印情脉的后果吧！不能爱一个人，真的比爱而不得还要痛苦。姐姐，你一定要幸福啊。”

    两姐妹正说着，洛瑾瑜走了过来：“笺笺，母上醒了。”

    月隐熙笺眸子一亮，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殿下，你带着姐姐去看看鬼君殿下，我去看看银杉娘娘。”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

    洛瑾瑜挑眉，他看向月隐清竹，好像在问，她这是什么情况？

    月隐清竹耸耸肩。提起衣摆站了起来：“走吧，去看看鬼君殿下。”

    鬼君大殿的房间一片漆黑，一盏烛火都没点，洛瑾瑜挥手，示意玄顺把灯点上。

    一盏灯亮起来，接着微光，月隐清竹看见了洛瑾凡的轮廓，他颓坐在那里，靠着门板，月隐清竹没见过这样颓废的他，就像个失去所有的孩子。

    洛瑾瑜和玄顺默默退出去，月隐清竹轻轻走过去，坐在他身边。轻声问道：“怎么了？”

    洛瑾凡好像在想事情，被这么一问愣了一下：“嗯？”

    他声音有些喑哑好似一个被抛弃的孩子，目光仍旧空洞，让人心生怜爱。

    月隐清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问道：“今天发生什么事了？”

    洛瑾凡看着月隐清竹，眼中的情绪格外复杂：“你们真的太像了。如果她在我身边，或许一切都不一样了。”

    月隐清竹笑意一敛：“你说的是……迦南殿下？”迦南这两个字，就像是三界的谜团，知道迦南的人对其三缄其口，不知道的却一直对她充满好奇。

    洛瑾瑜瘫坐在地上，望着窗外，仿佛回想着很久之前的事：“父神应劫，皇兄让我亲临丹穴，为他选择下一任天后，同时我的年纪也到了纳妃的时候了，他说，他的一生，做不得主，娶谁要听三界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天后，而不是他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妻子。那个时候，我还不懂什么是爱，直到我看见她，那天我亲临丹穴，凤族上下出来迎接，可我却看见迦南正在梧桐树上睡懒觉，当时整个丹穴都为了我的到来而迎接我，只有她，肆无忌惮地窝在梧桐树上。在丹穴的那几天，我以为她是因为受尽荣宠而骄矜放肆，后来才知道，她是因为被忽视了个彻底，所以不管做什么，都不会有人说一句。”洛瑾凡说这话的时候，唇角的温柔似乎是要让人看见都嫉妒。“我们整日喝酒到天亮，可那个时候，我对她并没有什么男女之情，也是在那个时候，我认识的唐棣，他一向最疼爱迦南。曾经多次警告我，不要染指他的妹妹。”那段时光真的是最美，最开心的日子。

    “可是皇兄呢？知道这一切的时候，他做了什么？知道我爱上迦南的时候他做了什么？”洛瑾凡看着窗外，眼中尽是不屑：“他亲自下旨，将她赐婚西天梵境佛陀座下大鹏金翅鸟。西天梵境……好啊，好的很。西天梵境，皇兄知我不能扰了佛陀尊者清修便不会踏足西天梵境。可他没想到，迦南如此刚烈，直接喝了忘川水，永世不得爱人之觉。”

    “忘川水？”月隐清竹不敢相信，她想到迦南或许是因为什么离开，却没想到迦南喝了忘川水……

    洛瑾凡失笑，那笑容让人看着心疼：“我亲眼看着她看我的眼神，里面的光……灭了。”那个“灭”字，明显带着哭腔。此刻的洛瑾凡哪还是个三界鬼君，就是个失去一切的孩子。“我不想就这么失去她，皇兄将我软禁，他说，这三界的女子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是迦南，可是……除了迦南，我谁都不要。”

    这的确是洛瑾凡的性子，只要他要的，多一点少一点都不行。

    “我听闻地藏王菩萨时常徘徊地狱，度众生离苦得乐，我想着，若我也入地狱，或许……还可以见到她。也就是这个时候，皇兄为我赐了婚，婚礼四海同贺，迦南也来了，就这么，我入了魔，当着她的面，下了地狱。身边的鬼王换了一个又一个，他们都在劝我放下，可我……一直在等地藏王菩萨，一万年，两万年，三万年……直到那一年神魔大战，我以为……她忘了过去，自然不会再爱我了，可我没想到，当她知道我在龙窟山的时候……竟然出了西天梵境，死于天雷之下。”

    月隐清竹这才知道，原来鬼君还有一段这样的往事，也是，死于天雷，八成也就魂魄成灰，怕是死生不复相见了。

    “我不想再见他，也恨他害死了迦南，但是我……”洛瑾凡长长舒了一口气：“我把瑾瑜当弟弟，甚至一切随他去，尽我所能给他所有，我就是想让皇兄知道，如果我做哥哥，一定比他做得好，我不回九重天，以为他知道错了会来找我，可是……到了最后，他说的还是他不后悔。”洛瑾凡失笑，眼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月隐清竹想握着他的手，好好安慰他，可是她忍下了，她用什么身份呢？

    二人面对面，月隐清竹只觉得，她看见这样的洛瑾凡仿佛放下了一切身份，他就想失去一切的孩子，不是鬼王，也不是运筹帷幄杀人如麻的洛瑾凡，一个……为了迦南愿意牺牲一切的洛瑾凡。

    “月隐城会分给笺笺亲帅一万精锐，守护龙窟山。”月隐清竹说道。

    “你说什么？”洛瑾凡一时感觉自己听错了，一向理智的月隐清竹怎么会有这么个想法。

    “我有条件，第一，我要你每年三十两银子当岁贡，第二，我妹妹要和你弟成婚，第三，我要你活着回来。”灯光下，月隐清竹的侧颜格外美好，就仿佛唯一能照进洛瑾凡心中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