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槐序从床上醒来，看着熟悉的房间和床边那个不熟悉的人影。

    回想起昨日的为“同类”举行葬礼失败的事情，有些茫然。

    “醒了？”

    宫晴递过一杯水来，关切的问道。

    “嗯，我怎么在这里？”槐序接过水杯，问道。

    “局座让我把你接回来的。”宫晴回答道。

    “那个老头没事吧？”槐序问道。

    失去意识之前，血液封住了眼睛，虽然凭借感知能感知到那个老头旺盛的生命力，但还是问一下才能放心，毕竟是同类。

    “看样子应该没什么事。”宫晴随口答道，好像对这位局座是否受伤并不感兴趣。

    听到回答，槐序舒了一口气，看着窗外，喃喃说着，“没事便好。”

    只要人没事，就还有机会，下一次一定给他办一场令他满意的葬礼。

    想到这里，他看了眼自己的双手，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力量不足。

    脑海中又想起来第一次遇见怪物时的那个女孩，那些花里胡哨的术式。

    “或许那些术式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没用。”

    心里想着，便问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学习那些术式？”

    “这些东西你导师会教给你的。”宫晴看他没有大碍了，就要转身离开，又随口提醒了一句：

    “快起来吃饭吧，早餐我已经做好了。”

    槐序这才闻到不时飘过来的香味，他看着宫晴离去的背影，鬼使神差地想着，不知道她愿不愿意为我陪葬。

    随后又自嘲一笑，暗骂自己白日做梦。

    即便她也是追逐于死亡的同道之人，也未必就愿意作为他人的附庸而死去。

    更何况，她也未必就是同道之人。

    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烟花之绝美。

    这才是他想要的死亡方式，如烟花般绚丽，如流星般绝美，如太阳绽放时盛大。

    没想到如今只有18岁的他，也能生出知音难觅的感慨。

    不过，现在有一个了，他这般想着。

    此时，躺在躺椅上的赵知命，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

    “还不快下来，饭都要凉了。”

    宫晴的催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洗漱完。

    看着与昨日样式不同，但也足够丰盛的早餐，之前惆怅的思绪也被他抛之脑后。

    ......

    “门。”

    跨过那道门，他再次来到了那个小院。

    环顾四周，一切都和他昨天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就像昨晚变成废墟的模样只是出现在他的梦里一般。

    赵知命躺在躺椅上，摇着一个大蒲扇，一副农家老者的形象，宽大的树荫为他遮挡着来自太阳的酷热。

    “老师，该开始第二节课了。”

    槐序想了想，还是觉得叫“老师”来的妥当一些。

    赵知命这次没有在意他的称呼，从躺椅上站起，对着站在一旁的槐序问道，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处理’那些怪物？”

    槐序略一思索，说道：“空间禁锢，然后火力覆盖。”

    他从来没有把那句“只有灵才能杀死怪物”当真，他觉得肯定也有别的办法，实在不行，直接一枚蘑菇蛋，连渣都留不下，这还怎么复活？

    赵知命没有反驳他，一只手从眼前抹过，两道光从双眼中射出，在槐序的眼前形成了一道光幕。

    光幕上播放着一个身着青衣的高大女子，形容枯槁，双目无神，死气环绕，所过之处，赤地千里。

    天空上，不时有亮点闪烁，无数枚导弹自天空坠落，爆炸连绵不断，青衣瞬间湮灭于火焰之中。

    片刻，扬尘散去，青衣女子的身影在尘埃中凝聚，形态依旧，向着前方继续走着。

    轰——

    蘑菇云在大地上拔地而起，青衣在剧烈的高温中被蒸发为气体。

    又过片刻，青衣女子再次在漫漫辐射扬尘中凝聚，眼神中多了些光芒，抬头四顾，空间碎裂。

    她只是站在那里，四方的气就自动汇聚成龙卷，被她吸入口中。

    随后，她形态巨变，口中长出尖牙，枯槁的手指化作利爪，全身覆盖着红色的毛发，体型增大的同时竟然也在慢慢兽化。

    影像到这里便戛然而止。

    “这是一只旱魃，我们称她为‘青衣’，是第一个从厚土中复苏的‘怪’。”

    “她之后怎么样了？”槐序还是比较关心之后的剧情。

    “当现代科技没用的时候，我们只能依托于虚无缥缈的传说和古代典籍了。”赵知命闭着双眼，似乎在惆怅人类的命途多舛，随后，又说道，

    “或许，人类真的是命运的宠儿吧，在一次考古行动中，我们意外的发现了一个神秘的祭坛，四周刻录着祭祀的仪式，我们依靠这个祭坛，成功地和钟山之神——烛龙，签订了契约。

    契约订立完毕的那一刻，青衣立刻崩散成无数的微尘，再无复活。”

    “代价呢？”槐序问道。

    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帮忙吧，虽然也有对方是个乐善好施的“活菩萨”的可能，但概率太小了一些。这种种巧合，反而更像是个阴谋家。

    “气。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气代表着生命力，每个活着的东西都有气，而动物的气就存在在动物的血肉之中，也被称为‘气血’。

    而契约就是，为她祭祀动物的血肉。”

    “就这？”

    槐序有些诧异，这相当于雇了个强力打手啊，而且只要管饭就行，这烛龙脑子不好使？

    赵知命想起以往，反倒是有些愁绪，

    “我们一开始也挺开心的，以为捡了一个大便宜。

    可当我们发现祭祀一次需要十万头牛，十万头羊的时候，十万头猪的时候，就发现这也不是太便宜。

    当然，这些代价已经比我们预想中的好太多了。人要知足才是，所以我们和山神的关系也一直维持的很好。”

    “为什么不用克隆呢？”槐序提出了疑问。

    如果是克隆的话，应该就没有那么大的负担了吧。

    “我们也试过，她说，气的味道变质了。”赵知命负手而立，摇头叹气，一副家里的孩子挑食的样子。

    “气还有味道？”槐序问道。

    赵知命似乎是站累了，又重新躺回了躺椅上，眯着眼睛，回忆着说道：

    “一开始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只当是她挑食了。

    直到我们找到了古老炼气士留下来的古籍，才得到一窥古史的机会。”

    槐序好奇地问道：“哦？炼气士？”

    赵知命扇着蒲扇，像是一个给后辈讲故事的老人，缓缓说道：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世界上突然多了一些奇怪的生物，他们拥有种种奇异的能力，喜生肉，多食人，当时人们称其为‘妖’。

    为了对付这种生物，他们一部分人主张求助于妖中的良善之辈，这些善良的妖便被称为‘神’，而他们大多依山而生，又被称为‘山神’，同时也出现了一种新的阶层——‘巫’，为神主持祭祀，成为神在人间的代言人。

    而另一部分人，却觉得依赖异族终究不是长远之计，所以，他们总是偷偷地组织猎杀‘妖’，在付出了巨大的牺牲之后，他们终于发现，

    ‘妖’的种种奇异能力竟是来自于一种组成神魂的物质，古人把这种物质称为‘灵’，当第一位运用灵的人出现的时候，人们称他为神通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