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不知谁扔了一粒小石子，石子打在教堂的高窗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莎莉文抬起头，确认那扇窗子没有被打碎，随后放心地继续擦拭着神台。

    神台上，放着一尊由纯金浇制而成的六翼天使像。

    这天使眉高目深，额上冠着一顶棕叶制成的银冠，将他浪漫的长卷发勾到耳后，露出脸上骄傲而勇敢的冲锋神态。

    莎莉文手里握着沾了水的抹布，渐渐，渐渐地靠近了那天使雕像的脸。

    正当她颤抖着手，将肮脏的抹布贴上天使纯洁无垢的脸时——

    “啪嗒！”

    一声更重的撞击声从窗子上传来，莎莉文吓得手一抖，抹布在天使像的脸上带出一条长长的污渍。

    她没来得及清理掉这条污渍，而是连忙跑到窗子旁，踩上了长长的餐桌，向高窗外望去。

    “喂！你怎么才出来！”

    窗子底下，之前那些和她一起被关在忏悔室的孩子们聚成了一团。许多人手里抛接着小石子，看到莎莉文出现在窗子后面，有人立刻瞄准了她，大力地将石子向她砸去——

    砰！

    石子重重砸在教堂精美的花窗上，在莎莉文脸前一寸的位置巨响一声。

    莎莉文没动，整个人藏在宽大的教袍下，叫人看不出她的神色。

    嘁，没意思。

    几个孩子努了努嘴，抬头冲着莎莉文大喊道：“臭丫头，快把门打开！”

    莎莉文知道，他们是饿了。

    天使赐予的‘感恩晚餐’不过是一小块没滋味的面包，根本填不饱肚子。每到晚上，高登神父离开后，教堂里只会剩她一个人。

    在这期间，莎莉文得把所有人的打扫活全做了。对此，神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其他人对她的欺压。

    毕竟，是谁打扫的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第二天起来，教堂是干净的就行了。

    每到她差不多打扫完时候，教堂里其他的孩子们也刚好已经洗漱完毕。到这时，他们就会偷偷从睡觉的屋子里溜回教堂，要求莎莉文为他们开门。

    为他们开门干什么呢？

    莎莉文默默爬下桌子，拉开了教堂的门。

    顿时，饥饿的孩子们就如同蚂蝗一般冲了进来，径直奔向放着贡品的神台，抓起早已冷掉的烤鸡和不新鲜的苹果就啃，吃得那叫一个畅快。

    莎莉文咽了咽口水，看向同伴们狼吞虎咽的身影上方，那个庄严的天使雕像。

    六翼天使垂着头，脸上带着那道污渍，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笑。

    瘦弱的莎莉文裹紧了自己的教袍，悄悄地，后退了两步。

    “哐。”

    一个吃得满嘴流油的孩子听到了什么细微的声响，耳廓动了动。

    他疑惑地回过头向门口看去，随即倏地瞪大了眼睛——

    “莎莉文那个贱种，她，她把我们锁在教堂里面了！”

    “哐哐，哐哐！”

    疾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月色清冷的寒夜里，一个小女孩拼命奔跑着，逃离着身后那扇被撞得哐哐作响的教堂大门，那扇地狱之门。

    “明天高登神父要是一开门看到我们，一切就全完了！”

    几个小孩不断用身子撞着教堂的大门，然而这厚重的门锁又怎么能是他们撞得开的？

    他们气急败坏，然而很快又想到了什么，放松了下来。

    “哼，幸好大姐还在外头没进来呢。莎莉文这个自作聪明的家伙，她跑不掉的！”

    寒凉月色徐徐洒在高大华美的世翼教堂上。

    在如此恢弘的建筑之下，从远处看，却有一个小小的人影在不断移动着。

    那人影跌跌撞撞，虽然奔跑起来十分笨拙，却好像有着清晰的目标。

    她在一路朝着教会地界的出口跑去。

    这个人影，正是莎莉文。

    莎莉文攥紧了教袍，赤着脚在教堂外的石子路上一路狂奔。

    但她实在是太虚弱了，长年累月的饥饿和挨打让她的身子虚弱得不行，所以即便她已经用尽全力奔跑了好一会，在别人看来，也是能轻易就追上的几步路而已。

    “嘿，莎莉文，你要去哪里？”

    一个女孩大踏步从她背后追了上来，一拳头砸向她的后背：“我不过迟了点去教堂，你居然就想着逃跑？”

    “啊！”

    伽吉鲁怀里，帕玛尔痛呼出声。

    “怎么了？”

    他低头看去，只见原本就冻得不行的帕玛尔双手紧紧捂住胸腔，躬着身子缩成了一团，看上去痛得不行。

    伽吉鲁神色凝重。

    和帕玛尔链接的牧使也是学院里的学生，那么......此时此刻，帕玛尔的牧使正在被人殴打。

    只不过殴打那个牧使的人大概没有想到，帕玛尔并没有切断和自己牧使之间的共感，不然想必施暴者也不敢如此猖狂。

    到底是谁......大晚上的，敢在克拉维斯虐待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