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桌，六杯热茶，看来屋内的主人早已预料到了楚南一行人的造访，或者说这次造访就是他安排好的。

    几人刚刚坐下，这位老者便开口问道：“恕我冒昧，百年时光里像诸位这般造访山脉的客人已是第二波，你们探查和行进的方向几乎无二，但我却对诸位究竟是何目的万分诧异？”

    顾老和史密斯不解地看了看对方，“您，有多久，没有踏出了这里了？或者说，来到这里之前您又是什么样的身份呢？”

    “山野之夫罢了。至于多久没踏出这里，抱歉，我也不记得了，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这样啊。想来您已经接触过那种超然的存在了，或者说您现在便已经是等同于那种级别了。而我们嘛，姑且可以算作一帮妄图窥探真相，找出谜底的狂徒吧。”

    “倒是有趣，上一批人大兴干戈，摆出十足的架势，但不知为何却是中途折返。而你们踏入山脉的那一刻，就让我嗅到了同类的味道，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帮我这个忙。”

    “看来我们都有着十足的故事呢。我就直截了当地问了，这个世界原本的支配者在哪里呢？”

    “支配者，这是你们给它起的名字嘛？倒也是形象。死了，死在我手里，如果你们是为了寻他而来。那，我就是他，他即是我。”老者把语气加重了一些。

    “不必误会，我们不为寻他而来。如果遇见，也只会是厮杀。我只是好奇，您在支配者死后，继承了他的一切？”

    “你的字眼倒是为我解答了不少疑惑。那之后我确实是具备了一些我不曾拥有甚至不敢想象的能力，甚至连记忆都凭空多出了一些。如果这就是你们所说的继承的话，那便是了。”

    顾老若有所思地凝视着眼前这位老者，眼神中充斥着狂热却也有十足的忌惮。一旁的史密斯已是握紧了拳头，恐怕只要是顾老一动，他这边马上便也会跟着上去。

    “二位怎地忽然如此紧张，我并无恶意。门口的冒犯是我失礼，我并不想与这世上的一切再起争执。”

    “既然您继承了上一位支配者的记忆，想来他们是何等的存在，他们于之人类的影响、威胁、干涉，您要比我更加清楚。而我们这些人大抵就是为了对付这些东西而存在的。”

    “以凡人之躯对抗神明嘛？这未免……”

    “哈哈，您不是已经做到了嘛？”

    “哈哈！”

    顾老和这位无名老者一起笑了以来，爽朗的笑声让刚刚局促的气氛也缓解了下来。

    “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东西，在我的认知里，唯有神明这样的称呼才配得上他们那般的强大。在我继承那些记忆之后，我看到了无数类似这般强大等同的存在，甚至是更为强大的个体。”

    老者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的顾老继续说：“我从未想过去打败甚至杀死这等存在，若不是逼迫与意外，也不会有今天这等结局。我在记忆里看到那些揶揄与杀戮，我才发现我竟生活在这般的世界里。神明、造物都是令我难以反抗的东西，倒是不曾想到，这世上竟还真有你们这样的人。”

    “这世上农耕的人太多了，可总得有些去出海吧。”顾老向着对方点头示意。

    “那些被圈养的畜生从未想过反抗倒也活的不错，直至屠刀的扬起的那一刻他才明白命运的真相，可它这一生也只有这一天需要面临灾难与痛苦，也可称之为是幸福了吧。”

    “可我们是人类，我无法接受这等命运。我获取的智慧不允许我浑浑噩噩的活下去。”

    “人类？于那样强大的存在，人类与畜生又有何异呢？”

    “或许吧，不过有些事情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您，不是已经做到了嘛？”

    “以这种痛苦为代价嘛？哈哈，希望你做到的那天会觉得值得吧。”

    “不知道您请我至此的目的是什么呢？”

    “那条祸害活了太久，依这片山脉而生却一直蚕食这片山脉中的生灵，早晚为患一方，所以我希望借你们之手除掉它。”

    “这，以您现在的能力，除掉那条怪物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吧？”

    “我不想走出这里，或者说我不允许自己走出这里。但这片山脉是我的家园，我也不想它受到伤害。便只好拜托于这路过的旅人了。”

    顾老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那，将我们带入这个世界，又是什么安排呢？”

    “你们身上有着奇怪的味道，跟那个家伙一样。我必须搞清楚你们的目的，要不然我是不放心让你们离开此地的。不过现在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顾老喝了一口眼前的茶，道了说不错，看得出，他仍对眼前这位老者十分忌惮，对于他口中的话亦是将信将疑。不过，这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又有楚南三人在侧，顾老着实不好发难。

    “诸位帮了我的大忙，实在无从答谢。我从那个家伙手中，也就是你们所说的支配者那里，得到了一些记忆，想来会对你们有用，就送与你们吧。”

    听到这话的顾老眼前一亮，“你可以做记忆的转移嘛？”

    “我也不知道，不过在这个世界里，好像没什么是我不能做的。只要你承受的住，用你们的话就是具备足够的精神力，那就没问题，不然那些记忆会令你发疯的。”

    “顾，这太危险了。况且，我们还不知道这家伙……”

    顾老摆手打断了史密斯的话，“无妨，这样的机会太难得了。”

    “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呢？”顾老的眼神流露着前所未有的狂热，与过往判若两人，

    “那就现在吧，希望你是真的做好准备的。”

    说完，老者便起身走向顾老，将右手搭至顾老的肩膀。

    “放松意识，我们要共享很长的一段记忆。”

    肉眼可见的，顾老的颜色愈发苍白，眉头紧皱、汗珠不断从额头两侧滑落，仿佛在经历什么痛苦一般。

    紧邻着顾老的史密斯也是眉头紧锁，担心的神情溢于言表。

    “还真是一段漫长的故事啊。”顾老突然睁开双眼，缓缓说道。顾老又转过身拍了拍楚南的肩膀，对着他点了点头，看起来楚南和这位无名老者之间的事顾老也了然于心了。

    “这份礼物，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