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死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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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走靈(上)

    慕容秀是生物係四年的学生,会修数学物理方法完全是因为四年生基本都在做实习和忙毕业论文,她觉得空余时间太多有些无聊。她表面上的“小禅久津泽5岁”也算确切——今年她只有17岁,是F大破格录取的天才。

    作为女孩子,虽然双亲都是Z国人,慕容秀自小便随父母移居K国,这才规避了Z国严重的性别歧视,名正言顺地进入了大学。

    津泽倒也觉得没什么好羡慕的。现在已以男性的身份生活了这么久,他不太了解如果在明面上改变身份,自己怎么表现才是合理的。

    『至少不是像这个怪胎一样吧⋯⋯』

    Eddie指的是慕容秀从来不开口讲话这件事。以上那些背景都是慕容秀拿着挺大一块提示板写给禅久和津泽看的。

    虽然三人是邻居,津泽以为在校内的交集除了上课大概没别的什么了。没想到就在和慕容秀认识的第二天——

    午餐时津泽照旧选了个角落里的四人座位,打算安安静静地发呆用餐。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人坐在了对面。

    他从午餐上移开视线抬起头。是慕容秀。

    他冷汗了一下,想到她反正不会开口讲话,至少自己还能维持清淨。

    半晌两人就这么相对无言地用餐。

    然后禅久就在他正饮水时突然挤到了他旁边并撞到了他拿着水杯的右臂,水洒了他一身。

    “你——!”

    “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禅久不好意思地笑笑,赶紧拿餐巾试图帮津泽擦干淨,却被他挡开。“我一直在找你,原来你坐在这么个偏僻的角落⋯⋯嗳⋯⋯?慕容也在?”好像是刚意识到慕容秀的存在,禅久表现得有点兴味索然。

    ——此后似乎无论津泽找到如何偏僻的角落用午餐,这场面总会反复上演。久而久之他就干脆放弃了。

    ****

    除了数学物理方法,三人共同修的一门课就是有机化学试验。这对津泽和禅久来说不是必修课。津泽是觉得修来对自己有利,禅久呢因为需要选修课的学分,又觉得有了津泽和慕容秀一学霸一学神抱大腿,总比自己去另选一门落单好。三人在实验课是同一小组,只是自从禅久操作失误引爆了实验仪器之后,津泽和慕容秀就只让他负责写实验报告了。

    “料理其实也就像做化学实验⋯⋯”某日三人聚在津泽家里“监工”禅久完成实验报告。慕容秀无声地对他写得不对的地方指指点点,而津泽则背对着两人在做晚饭。因为禅久抱怨说“不就是写错了剂量”,津泽就想揶揄他这就像料理,如果没了盐和调味料可不行。

    ——其实他也忘了从什么时候起和为什么变成了晚饭时两人都聚来他家。不过正如Eddie所说,起码这不是宿舍,休息时把两人挡在门外便是,再也没有了像留校时对暴露身份的顾虑。

    “对禅久来说料理爆炸和实验爆炸也是一回事。所以我同意。”慕容秀拿起笔记本,上面写着这样的话。

    “说什么啊!”禅久从矮几旁半站起来,怒气冲冲。

    津泽回身看了看慕容秀写下的话。无奈地又转回身去。

    ——要说没有顾虑的话⋯⋯不知道身份暴露和每天被吵得心烦哪个更严重⋯⋯

    ****

    这学年对长时间来独来独往的津泽来说显得格外吵闹,时间也显得格外得快。转眼学期已到一半。

    被禅久闹腾的3个月里津泽的睡眠一直很混乱,越是到了期中考试的时候,情况越为严重——

    “津泽!开门啊!这题怎么解!”——这栋建筑很老旧,家家户户安装的门铃一响整栋楼都能听见。被津泽告诫后禅久就改为这种“砰砰砰”地敲门。Eddie说过这好像比那闹心的门铃声好不到哪去⋯⋯

    津泽迷迷糊糊地醒来,天花板上的投影时钟刚刚跳到2:22⋯⋯

    ——这种状态下去穿魂简直不可能。津泽只是偶尔会和Andrea见面而已。所幸似乎Dawson也一直没有什么事要他做。

    这在Eddie看来很反常。前两年明明时常因为需要穿魂,津泽被迫要在实验室入睡⋯⋯

    “第十七⋯⋯是发生了什么吗?”有次津泽忍不住问Andrea。

    “嗯,看起来Edmund大人要来啦。”

    “唔⋯⋯”

    Edmund要到这个他所处的第十六,需要津泽作为记忆和神格的“容器”。这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呢?他的记忆呢?会不复存在吗?那是不是他的存在也就无从说起了?

    他有时也会想起这些事,不过——“随便吧。本来我也对『活着』没什么执念。”

    ****

    中考周前一周,周六——

    “津泽!开门呀!我有个推导不明白!”

    早上5:45,整栋楼的寂静被“砰砰砰”的敲门声打破。

    敲了很久也没有人来开门,禅久忍不住在门口骂起来,“都快考试了,泽狗大周六的睡什么懒觉。”

    这时对面的门却开了。慕容秀探出半个脑袋。两人对视片刻,慕容秀消失在门后。再出现时,除了露出半颗脑袋,还有她手中的复写板:“浅江去例行晨跑了,不要吵,混蛋。”

    “晨跑?”说起来要不是因为中考将近,禅久还从来没有在5点多找过津泽。原来他每天这个时候都去晨跑吗?

    禅久正在嘀咕,慕容秀把复写板反转过去,擦掉了原有的字迹,又写下了什么——

    “我来教你。进来吧。”

    『学⋯⋯学神的房间⋯⋯』禅久咽了咽口水。

    慕容秀又消失在门后,任放着门半开着。

    他打开门——

    “这这这——这都是——!什么啊——!”

    时值初夏,公寓楼旁边的一棵树上本来停满了夜间休息的飞鸟,听到这一声大吼,鸟儿们四散而逃。

    ****

    在晨跑时津泽经常就只是听着音乐,有一搭没一搭地和Eddie闲聊。

    “Andrea说Edmund⋯⋯那位死神就要来了。你⋯⋯有没有听说什么?”

    『唔⋯⋯Edmund大人上一次到光河已经几个月前的事了。他不从那边打开连结的话,我是没办法到第十七的。』

    津泽叹了口气。他对Dawson一派的目的所知甚少,而这本也算是他自己的选择:对存在并没有什么依恋的自己就像在16岁就此签订了契约——什么第十六第十七,本来也与他无关。他所需要知道的就只有如何使用这个身体让Edmund的到来比较方便而已。

    这样的他还是在19岁那年唯一一次用穿魂暗杀之前提出了质疑。

    “我是说了我什么都做——只不过杀人——”

    “你不是自己的死活都不关心,怎么关心起别人了?”Andrea的声音永远正像他的外表,属于一个孩子,而那口气里的轻蔑却与那声音相差甚远。

    “我⋯⋯”

    “你害怕了?”

    “不是。”他只否认,却并没有说出理由。

    Andrea皱了皱眉。

    两人在黑暗之中沉默许久。

    那日利用盗窃团伙潜入SunRayTech研发中心刺杀了目标之后,津泽不知受什么驱使一直在关注事件的后续新闻。随着有关对死者的调查延伸,世界发现的居然是受害人公司秘密进行人体实验和明目张胆销售违规药品的黑幕——这些还不过是那名首席研发员个人犯罪行径的冰山一角。

    “你该不是自以爲——原来杀的是一个罪不容诛的大恶人——这样就心安了吧?哈哈。”有次在梦中相见时,Andrea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只是刚好他是要发动那个碍事的开发项目的人而已。本来呢这个人也可能刚好心怀仁义乐善好施,但是他为人如何并不会改变我们需要他死的事实。而你——”Andrea原本平躺着枕着双臂漂浮在津泽上方,此时转过身,转而把下巴放在在弯曲的双臂上,“在杀了他时,并不知道哪一个才是事实。”

    “⋯⋯你想说什么。”

    “我是在劝你,既然连存在都会有一天注定被抹去,早点学会变得漠然比较好⋯⋯省得⋯⋯”

    津泽抬头等他说下去,Andrea却住了口,只是无谓地笑着。

    ****

    ——津泽甩甩头,思路转回现实。他此时正经过一段上山的弯道,天边正逐渐泛起红霞,稀稀落落的晨光穿过初夏的树荫散落在林间小径上。

    他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只花斑的橘猫。

    那猫正追着一只蜜蜂。似乎之前一直没看到有人靠近。

    蜜蜂朝津泽的方向飞来,那只猫追来时与津泽对上了视线。

    一人一猫一时静止。

    ——他的视界忽然反转,有了双目的视觉——

    『蜜蜂⋯⋯』

    他不自觉地追着一只蜜蜂而去,不顾身边已经没了路。视野里草丛出奇地高,虽然晨光熹微,他却觉得并没有因为太暗而看不清前路。

    ⋯⋯

    『锦⋯⋯?锦——!』

    待他回过神来,自己正在密林之中,早已找不到来路。白色的T恤上染了些许尘土。双臂上也挂了些蛛网。

    周围有不知名的鸟时不时啼叫,反而显得那密林更加寂静。

    『你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刚才我好像穿魂给那只猫了。”他抬手半掩了右脸,顺便抹去了额上的冷汗。

    『怎么可能,穿魂是只能在梦里进行的。』

    “唔⋯⋯”

    ****

    回家之后津泽只觉得莫名其妙很疲倦。原本打算用周末复习,却整整睡了两天。

    奇怪的是寻常时候这么久的睡眠他一般是会不受控制地去穿魂的,而这次梦境直到周日夜间才袭来。

    那也不是穿魂的梦境,只是小时候的事。

    他和几个小伙伴在村头荡秋千——

    这种老式的秋千是用榆树干架成,足有一座楼高,宽度佔据了整条街。

    同他一起荡的小伙伴用力把秋千荡得很高很高,他有些怕,央求用力的小伙伴让他下去。

    他爬下秋千,远远看着秋千被别的小伙伴荡到几乎和地面水平的高度,看着众人在秋千旁喝采。

    他正在愣神,脚下的路忽然缩进,身边的景物倒退。他转眼移动到了村子另一头的鱼塘。

    Andrea正立在鱼塘的水上。

    看到Andrea,他方才记起了梦境之外自己的现在与真实。

    “我听Eddie说起你昨天的事了。”Andrea转身,俏皮地就这样盘腿在鱼塘的水面上坐下,右臂撑在右膝上捧着歪着的脑袋。帽子上的铃铛因他这一动作铃铃作响。

    水面泛起了涟漪,他却滴水不染。

    他脸上笑意依旧。

    “刚好你学会了走灵,我有一事要托你去办。”

    津泽5岁的形体在鱼塘边渐渐变幻成了21岁的他的模样。

    他额间渗出了些许冷汗,并没答话。

    “别紧张,不是要你再去杀人。只是去问山。”

    “问⋯⋯山⋯⋯?”

    ****

    “那个哑巴家里啊⋯⋯全都是实验仪器和标本⋯⋯嗳泽狗你在听我说吗?”周一的午餐时间,对面的禅久一边往嘴里塞食物,一边含混不清地冲津泽说着。

    就在此时迟来的慕容秀在津泽身边坐定,禅久赶紧住了口。

    “我只想确认一下,电动力学下周一的课是不是取消了?”津泽忽然开口问。

    “唔⋯⋯是啊,对我们来说就是一天假期吧。刚好在期中考试周之后。”禅久记不得什么时候加课,但什么时候课被取消,他可是记得比谁都清楚。

    “嗯⋯⋯”津泽沉吟了一下。“我去把这个回收一下,马上回来。”他指指自己面前几乎清空的餐盘。

    他走后桌上的手机还亮着,好像是因为Bug没有自动锁屏。禅久好奇地站起身来偷看——

    “咦⋯⋯?车票?”

    ****

    周六凌晨,津泽搭第一班轻轨抵达车站。

    ——“问山?”在那梦中,津泽迟疑地重复着Andrea的话。

    “你随我来。”

    Andrea转身。两人身边的景緻晃动了一下,变得如同水中倒影般含糊不清。空旷鱼塘边的景色渐渐溶解,一抹浓绿取而代之,逐渐铺开,定型。

    津泽环视四周——是山。

    而两人此刻就悬在一道层林密布的矮坡上空。

    视线所及,是蜿蜒曲折的山脊,复满了初夏的绿植。

    他正对面的更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云雾之上,依稀可见白雪覆盖的峰顶。

    Andrea侧过头,“这只是影像。不过也就只是几天之前而已哦。”

    说着他转回头,抬脚,就如同脚下有阶梯一样,向那座雪山走去。

    津泽望了望脚下,山风于水气,绿植的清新气味,一切都太真实。他有些迟疑。

    “快跟上呀。”Andrea再次侧回头,笑意依旧。

    津泽于是学着Andrea的模样,跟在他身后登上了无形的阶梯。

    “最近阴雨连绵,多处河流已有了进入汛期的迹象。”

    Andrea一边走一边絮絮说着,语调诡异得毫无抑扬。“偏偏这里——”他指着云端的积雪,顿住脚步。“积雪不化,而阴雨每每仅频临山腰以下。”

    他转身。极其少见地,Andrea收回了微笑,火红色的双眸正视着津泽。

    “当地这种异象在此前的年间从没有过。Dawson大人得知后,认为这里有我们要找的东西。”

    此时就两人脚下,陡峭的山脊上,稀疏的灌木间,突兀地跃过一抹黑影。Andrea暂停了说明,与津泽一同追随着那影子看去。

    ——是一头鹿,头上左边的角只有一半。

    它在山脊的碎石间跳跃着,逐渐接近半遮着峰顶的云。

    津泽的视线还追着那头鹿,Andrea却转念向他双眼望去。留意到Andrea的视线,津泽才收回他的,不解地看着前者。

    “所以是要我做什么?”

    “找到那头鹿,在它身上用走灵。找到它,就会找到我们要找的东西。”

    津泽开始对这个哑谜有点不耐烦,“所以说,到底是要找什么?为什么鹿会知道?”

    “山有山灵,因为山自创世纪便已诞生。生灵万物不能带去第十七残存的执念都聚集于此。有魂灵,就可穿魂。这山不能走,就找了个代替它四处游荡的躯壳。”Andrea又看向那此时停在云间的鹿。“至于找什么,等你找到就知道了,嘻嘻。”转向津泽,他又恢复了嬉笑的表情。

    津泽皱了皱眉,有时他搞不清这个满脸嬉笑的孩子,和那个一本正经讲文授理的,哪个才是真正的Andrea。

    “对了,这座山叫做——”

    梦醒。

    津泽迅速从床上爬起来打开手提电脑,在搜索键入了他在梦中听到的山名。——那高耸入云的峰顶正是第一张映入眼帘的图片。

    山在南部,似乎在过去的两周内降雨分佈完全把此地隔成了两段。正如Andrea所说。

    『“歧途”⋯⋯?这条山路的名字翻译过来怎么这么诡异?这也算是远足盛地?』Eddie大约是也在阅读萤屏上的当地文字介绍,声音听起来颇有些好奇的成分。

    “唔⋯⋯我打算⋯⋯下周末去调查一下。”

    ——周一的早晨再度醒来,津泽才想起他完全忘了问Andrea,所谓“走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如果指的是那天晨跑时的猫的事,那完全只是意外。要他刻意而为,实在想不出是要他怎么做。

    整个考试周,趁着禅久没空烦自己,津泽几次尝试找到那头鹿直接进行穿魂,却都失败了。

    『想也知道,正在被穿魂的东西怎么能再被穿魂呢。』

    再次失败后的深夜,他坐起在床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所以才必须要『走灵』吗⋯⋯”

    因为Andrea再也没有在梦中到访,越是临近周末,他心下愈发忐忑。

    而此时把右手支在火车的小桌上,以手托腮,他正在想如果看到了那头鹿却没办法走灵要怎么办才好。

    津泽正出神,一只手伸到了他面前,冷不防就这么几乎贴着他的鼻子打了个响指。

    他吃了一惊,急忙向后躲去。

    “Surpri——se!”禅久的脑袋歪进了他的视线,脸上正满是笑意。

    津泽还颇有些惊魂未定,直到禅久在他对面落座,他才注意到慕容秀也在对面,此时正在禅久右侧靠走道的座位坐下来。

    “禅久?慕容?你们?”

    “嘿嘿⋯⋯你想躲开慕容和我一个人去玩?被我抓到啦!”禅久得意而夸张地挥动着两手说着,随即抱臂笑着靠向座椅的后背。

    慕容秀则在自己的手机上按动着,然后将手机屏转向津泽——

    “阿秀也要去,收集标本。”

    津泽探头看到这句话,不禁冷汗了一下。

    『你的两个小跟班,到哪都不让你消停啊。现在就是找到那鹿,你要怎么把他们支开走灵呢⋯⋯』

    津泽也在想同样的事。他无奈地摆正了表情,再度支起右臂,这次是望着窗外。

    火车开动了。

    “⋯⋯真是麻烦。”

    ********

    【天才小剧场】

    数学物理方法本来课程乏味,老教授似乎也教得颇为不起劲。开学第二周虽然座无虚席,才上课20分钟就有大半人已睡着了。

    教授有些生气,又不好发作,只好从手提电脑上调出学生名单,打算找一个很可能在睡觉的学生来答题,好让他得个尴尬,顺便杀鸡儆猴。

    “慕容秀是哪位——?请回答一下这个问题。”教授指的是白板上一段公式中与角相关的一个因数的来源。

    津泽听到慕容秀的名字不由得一愣,禅久更是原本就要睡着,被惊得坐正了身子。

    慕容秀从禅久身边站起身,憋红了脸也没说出一个字。良久,她忽然在整个教室学生的注视下,赌气般地走上讲台——

    记号笔在白板上摩擦的声音不断,她就这样一口气准确而连续地写出了公式的全程推导,直到最后一步——她用力点下了一个句点,合上记号笔,然后把笔丢在讲臺上,拍了拍手,走回座位。

    老教授目瞪口呆地看了看白板,又看了看自己的讲义,那结果分毫不差——没留神,老教授的眼镜滑下了鼻子。

    津泽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出了声。

    ****

    “嗳津泽,看这个看这个,我觉得这个说的好像是慕容的情况耶。”

    有天禅久借口温书(其实是打算蹭饭)赖在津泽家。津泽正在看书,他却拿着手机凑过来——

    “⋯⋯因为希望孩子能够学习多国语言,夫妇两人从孩子牙牙学语初期就分别教授孩子自己的母语,此外还有A国语言以及通行世界的Z国国语。没想到这造成了孩子的语言辨识障碍,5岁的时候,孩子突然不再开口说话,父母于是带孩子来本病院治疗。原来,因为无法确认哪一种语言是自己的母语,孩子在幼稚园无法与其他孩子正常交流,久而久之因心理障碍而产生了失语症⋯⋯”

    津泽简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这么读完了这段列在“母婴健康”栏目的无聊的文章,冷汗道,“我觉得不太可能吧⋯⋯”

    这时好巧不巧慕容秀推开了半掩的房门,拿着一块复写板,上面写了一行看起来是M国语言的文字。

    禅久和津泽看着那行字,一头雾水。

    慕容秀挠了挠头,转过复写板,重新写了一行字——

    “阿秀也能来吃晚餐吗?(对不起,我忘了M国语行不通)”

    禅久和津泽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