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山上绥朝露待日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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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小庭花院 品茶相谈

    天色渐晚,涂山曦躺坐靠于床头,抬手轻晃两下,已无痛感。

    还真是好多了,这两日的药没白喝啊。

    她起身下床,缓缓打开房门,一出门便是后庭院。

    庭院里几棵夹竹桃长势模样姣好,树底下,一石桌一茶壶。

    看来天狐上神时常在这品茶。

    石桌黛灰,花瓣如胭脂一般,随风飘落,穿过寥寥白烟,落至石桌。

    由此可见,品茶人已离座许久。

    庭院中间铺设着一条石子路,涂山曦顺着石子路,行至尽头,打开院门,入目是一望无际打理整齐的田地。

    走近后才发现田地划分多个区域,种着的竟是各种农植、草药。

    涂山曦惊喜万分,做梦都想不到这青丘山上竟有这么大片农地啊!

    她一头扎进园子里,瞧瞧这个摸摸那个。

    “化橘红、黄芪...紫色小花,苦地丁!这苦地丁花苞竟如此多...”

    “你认识的倒不少。”

    正蹲在地上仔细察看苦地丁的涂山曦抬头看见白绥,有些意外,“天狐上神,这片草药地都是你亲自种的吗?”

    清风徐徐,吹起少女的碎发,醉人的笑意浸透晚霞。

    白绥点点头别过脸。

    “不瞒您说啊,我打小就爱鼓捣带些小药性的花花草草。”涂山曦见他额头上薄汗点点,衣袖上挽,手里抓了一把杂草,“您这是在除草吗?”

    “嗯,杂草一夜便长出不少。”白绥语气轻淡,将杂草扔至一旁,“你身体如何?”

    “托您的福,好多啦!我这两日喝的药,便是这里采的吗?”

    “不是,你喝的药是先前师尊研制的,走吧,回屋。”

    师尊?莫非是炎帝?!这就回去了吗?

    涂山曦踌躇片刻,有些不舍,回头望了一眼园子,这才跟上白绥的步伐。

    她跟在白绥身后,低头走路,时不时用脚划上两下,低声嘟囔道:“青丘似不受干旱影响,土地湿润,可山脚下的黄土地早已干裂,受尽干旱折磨,久旱何时才能结束啊...”

    “再过几日便会有雨水了。”

    “当真?可是为何会有久旱啊。”

    白绥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涂山曦:“自是天意。只道是涂山氏族命中无水。”

    涂山曦抬头,对上白绥的目光,眼神明澈而温厚。

    她心下一颤,上神不爱笑倒是也不凶。

    快速向旁边迈出一步,与白绥并列,“上神言之有理,皆是天意,皆是天意。”

    落日依山,黄昏拉长两人倒影。

    “天狐上神,您真是师从炎帝吗?”

    “可是瑶瑟所言?”

    “是,瑶瑟姐姐说炎帝是老药神,您是小药神。”

    “药神可不敢当。”

    涂山曦见他并未驳否,确定道:“竟是真的。”

    两人走进院里,于石桌前坐下。

    “上神,一直以来我都有些好奇,”涂山曦跟着坐到对面,“名人传上记载,炎帝,牛首人身,这可是真的?”

    “牛首人身?我未曾见过,我所见到的师尊一向是人首人身。怎地,模样如何十分重要?”

    白绥说着将茶盏满上,递给涂山曦,“这茶倒是有些凉了。”

    “那名人传记载有误啊。模样如何并不重要,我只是好奇。”涂山曦接过茶盏,轻轻抿上一口,“阿娘说了,一个人的相貌如何并不代表其为人。若炎帝真是牛首人身那也无妨,我自幼特别敬佩炎帝,他心怀大义,牺牲自己,尝遍百草,钻研农作物,若不是他,我们现在都得饿肚子。”

    涂山曦喋喋不休,异常兴奋:“族里的人都看不起我,说我只会鼓捣花花草草,但是我觉得若是炎帝这般伟大的人,定是不会去在意旁人的言语。”

    白绥有些意外,瞧着涂山曦俨然一副兴趣盎然、神采奕奕的模样,男子眼里泛起柔柔涟漪,轻声道:“炎帝他老人家知晓应当是欣慰极了,有你这样如此敬爱他的小辈。名人传?还有这样的书?”

    “是啊,涂山慕青说那是野书,多看无益,我看着倒是有些意思。”

    “涂山慕青?”

    “我哥哥。”

    “哦..他幼时曾见过。”白绥端起茶盏饮上一口,突然有些好奇,开口问道:“名人传上可有我?”

    “自然是有的。”

    “如何记载?”

    “容我想想,记不大清,似是这么写的,天狐上神,身有九尾,知千里外事,善蛊魅,使人迷惑失智...”

    “...你哥哥所言不错,此书多看无益。”

    “写此书之人只怕亦是道听途说。上神,您为何如此喜爱品茶?”

    “茶香沁人,使人心静。”

    涂山曦似懂非懂,上神似乎一直心中有事。

    面前,一片夹竹桃的花瓣刚好落下,她摊开手掌接住,夹竹桃稳稳落于掌心。

    她将手凑到白绥眼前:“上神,这夹竹桃可是有毒之物,单一叶子就可以令婴孩丧命。”

    “我种这夹竹桃只作观赏,远观近看皆只是用眼看,万物皆是只怕有心人。”白绥俊眉一挑:“莫非,你是那有心人?”

    涂山曦急忙将夹竹桃花瓣拂去,双手在衣衫上蹭了蹭,“我可不是甚么有心人,阿娘说了,害人之心不可有啊。”突然,她压低声音,故作神秘:“上神,那包含炎帝心血的本草经,您可曾见过?”

    “自然是看过。”白绥见涂山曦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你还有甚么要说的?”

    “上神,您收徒吗?”

    白绥低头,瞧见挽起的衣袖,抬手整理着袖口:“你以为当我徒弟就能一览本草经?”

    涂山曦挠挠脑袋,憨憨一笑:“上神,我哪会是这个意图啊,您不仅懂医用药、懂得耕种,还法术高超,我是打心眼里敬佩您啊...”

    “嗯...”白绥若有所思道点头。

    涂山曦眼睛一亮,有戏。

    “不收。”

    天狐上神让人吃瘪的本事可真有一套。

    涂山曦瘪瘪嘴,脑瓜子转的灵活,善解人意道:“无妨无妨,我就问问。那我在这山上借住这几日,不如就让我帮您打理这园子吧,我在您这白吃白住,还喝这些好药,实在不好意思。”

    白绥一眼看穿涂山曦的那些小心思,也不戳破,只道是:“那便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