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慕青扶着涂山青缓步走进大堂，涂山靖柏正为两位客人斟茶。

    秀姨看向刚进大堂的两人，等两人都坐下，她才开口道：“其实，这几日我俩因这事真是苦恼，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同你们来商量商量。”

    她同涂山焕对视一眼，转向涂山靖柏说道：“靖柏兄，你说你守山，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秀姨，你看你这越说我们越糊涂了，”心急的涂山慕青见秀姨前话又要变长，赶紧打岔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真要青丘祭祀吗？”

    “哎哟，对对，赶紧说正事啊，”秀姨讪笑道，随即又正色道：“这事是前几日商会时族长提出来的，说是因此前族人偷跑上山，彻底惹怒了天狐上神，惩罚我族久旱。他提议再进行一次祭祀，将祭祀地点从天狐庙改到青丘山祭坛，说是要让天狐上神瞧见我们的诚心，血烟飘上一夜。”

    说到这，秀姨突然压低了声音：“这说的好听，选为族里神女，是极大的荣耀，说的难听点，能不能保有全尸都不知道。”

    她一口气说完那么多话，有些渴了，喝了口水润润嗓子。

    若真是青丘祭坛，飘血烟……真是血祭无疑……涂山慕青此时心中已有了答案，仍是开口向涂山靖柏确认道：“爹，青丘祭坛祭祀到底是如何进行？”

    涂山靖柏捏着茶盏的手指关节隐隐泛白，沉声道：“青丘祭坛上遍布方阵，需活血注阵。将活人割出伤口，鲜血流入方阵，方阵启动时，活血化成血烟祭天神。”

    “族长意思是要血烟飘上一夜，是要流上一夜的血？那岂不是必定将失血过多而身亡？”涂山青难以置信道，“怎能如此残忍。”

    “那可有定神女是要如何选？”

    秀姨原先滔滔不绝，这一下子似是噎住了一般，犹豫再三，仍是没有开口，扯了扯涂山焕的衣袖。

    涂山焕轻微的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如何定的条件，今日来家里说都商议好了，说是要七月十五子时出生，留着极阴之血的女娃。”

    “天哪！”涂山青忍不住惊呼出声。

    涂山慕青拳头紧握，愤愤道：“他倒是能找由头，将久旱一事挂在小曦偷跑上山这事上，还指定为七月十五子时出生的女娃，这除了小曦，还有何人？！亏他想的出来！”

    “焕兄，此话当真？”

    “靖柏兄，这几日，族长和利嫂已来家里游说了好几次。今日来说是两日后，便要开大会，想让我们家也举赞同票。”

    涂山慕青冷哼一声：“四处游说，大会开与不开又有何不同！”

    “这，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涂山青已经带了些哭腔，“这分明就是要我家曦儿去...”死这个字，涂山青实在是说不出口。

    秀姨起身，走到涂山青身旁坐下，握住她的手说道，“唉，阿青妹子，有些话，我理应不该说，可这事我和甜甜她爹是真的看不下去了，”

    秀姨停顿了一下，轻声开口道：“这真的就差指名道姓了。”

    “欺人太甚！定是因为前几日族长家那俩兄弟中了半夏草的事。爹，这太过分了！”

    涂山靖柏亦是愤怒的，他垂眸冷眼盯着手中的茶盏，面无表情，但不难看出他在竭力遏制怒气。

    众人沉默许久，涂山靖柏长吐一口气，再次问道：“护送祭品上山之人可有条件？”

    “那倒未曾提起，只怕也是早已暗定。”秀姨无奈道。

    涂山焕接着说道：“只是护送祭品之人，送到便要下山了。”

    “护送之人送到便要下山，那神女呢？”

    “子时一过便可接神女下山，”秀姨说完又小声补了句，“如若安全无事的话。”

    无人接话，众人心里都明白，流上一夜的血还能安全无事吗？

    涂山慕青不解：“可是族里规矩不是不可上山吗？这不是自相矛盾。”

    “我们对此也甚是疑惑，问起来，族长只含糊答说，族里自有办法。”

    涂山慕青对此嗤之以鼻：“族里自有办法，看他能有什么法子，山上皆是阵法。他再游说，族里管事老人也断不能同意冒险上山吧。”

    涂山靖柏缓缓起身，轻声道：“不一定，他倒是有法子说服族里管事老人。七月十五，刚好是开山日。”

    “开山日？！何为开山日？”

    “开山日当天，青丘山将有半日，山上阵法全无，就如同一般青山，可随意登高望远，取珍挖宝。”

    闻言，众人怔住。

    涂山慕青仍是一脸疑惑：“可我从未听说过开山日。”

    “此事族里知晓的人屈指可数。再者，即使青丘山少了法障，满山的山野猛兽仍是在的。”

    “如此说来，青丘祭坛祭祀岂不是真要进行。”涂山青眼眶微湿，满脸忧愁。

    涂山慕青喃喃自语道：“大会要事定决，族里管事老人占两成，族人意见占八成。族长和利嫂四处游说，众族人哪有愿意和族长作对的。”

    声音不大，众人却听得一清二楚。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涂山靖柏起身作揖，开口道：“焕兄，秀嫂，我日日守山，阿青腿脚不便常在家中待着，族人往来虽少，可讽刺的是族里竟无一人来告知此事，若不是你们今日过来，我们怕是天塌了都不知道。今日来访，真是感激不尽。”

    “靖柏兄，客气了！”

    “秀姐，真的太感谢你们了，”涂山青牢牢抓住秀姨的手。

    “唉，族人多是不愿与族长作对的...小曦是我俩自小看到大的孩子，将心比心啊。”

    “那今日，我俩就先回去了，”涂山焕起身告辞，“若是有帮上忙的地方，靖柏兄尽管来找我。”

    涂山靖柏闻言，再次作揖，“今日已是感激不尽，来日愿再相助之言实在感谢。”

    “这天也黑了，得赶紧喊两个孩子回家了，”秀姨走到涂山焕身旁，“你们也不必送了，我俩也不是什么客人，一会瞧见俩孩子，我让曦儿赶紧回家。”

    “哎，好好，那你们慢走。”

    目送两人走出院门，剩下三人，面面相觑，都不知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