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曾占据着广袤的土地，一度能与人类抗衡，是人类的大敌之一。

    千年来，妖族不断衰弱，妖域也不断缩小，即便如此，妖域的领地，依旧有着宁云八国那么广阔。

    妖族里，有着五个伪景神，可以说，除了真正的景神的门派，没有别的人类势力，能与他们抗衡。

    但拥有这样力量的妖族，这样陷入危机中的妖族，并未能够团结在一起。

    五个伪景神，四个划分了妖域，自立了国度，分别是东南西北四国，龙蛇鸟象四个王族。剩下那个伪景神，占了一片狭小的地方，一直苦修，不问世事。

    妖域里便这样分裂，妖域外，更不用说。

    五大妖王，从未为妖域外的同族发声，如同外面的，从不是他们的同族。

    “他们分成了好几派？我要去的那一派，有多厉害？”叶笼烟好奇地问。

    “排名前二。”夏远喝着茶水。

    “那就好。”叶笼烟松了口气，又问，“我去了会自由吗？”

    夏远点点头：“只要不出妖域，你会有绝对的自由。”

    “不去会怎么样？”叶笼烟还是不死心，又问一句。

    她不想当妖怪，她还是想要做人类。

    “不去的话，你会被妖族的追兵杀死，很多妖不希望你存在。”

    “那我跟着你呢？”

    叶笼烟抬起头，一双眼眸盯着夏远。

    夜明珠的光芒幽白，却不及她肌肤的雪色，光影在她的眸底流动，夏远的身影，也在那流动的光芒里。

    叶笼烟的个子不高，身材比小冷秋强许多，比林小鹿和燕东雅也强少许，比不上阿茹娜和含月，可是，身上的那股媚态，却超出了所有人，和淑妃不相上下。

    淑妃的妩媚是慵懒，她的妩媚还未能生出自己的风格，有些青涩，但举手投足间，已经有着魅惑人心的效用。

    她那双媚眸，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夏远。她的眼眸如水，春日里倒映着缤纷花色的湖水，水波荡漾，将夏远的目光荡到了下游，扑在了那二段的瓜之力上。

    叶笼烟察觉到了夏远的目光，心中一喜。从一开始，她就觉得跟着少年不错，经了这么远的路途，她更觉得少年不错。

    反正都是要嫁人找个依靠，跟在这令人欢喜的少年身边做人，总比去妖域做妖好。

    她失望了，少年的目光普通地下移，转开，回到茶碗上，没有半点儿着迷。

    “你是妖族的公主。”夏远站起身，走向卧室。

    “你不是说，我根本没有真正父亲？”叶笼烟跟着站起身，追问少年。

    她感到焦急，附近有妖，证明妖域已经不远，这可能是她最后的机会。

    “上古时代，和你同样血脉的那个人，是妖族的共主，是妖皇。”夏远走进屋子，合上了房门。

    叶笼烟站在原地，头昏沉沉的，她听到了什么？少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能成为妖族的共主？新的妖皇？

    她不知道妖族共主和妖皇意味着什么，但刚刚少年说，妖族凝聚起来是顶尖的势力，这无疑是个了不得的身份。

    怪不得少年说，会有妖来追杀她。

    谁愿意自己头顶上多一个主子出来？

    只是，她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来到另外一间卧室，躺在被褥里，她久久不能入睡，夏远的话语不断在她的脑海里翻涌。

    第二日早上，她面色萎靡，跟在夏远身后。

    她的血脉还没有苏醒，修为也被封印了大半，一夜的忧愁，足以让她疲惫。

    在赤霄剑宗弟子殷情地相送下，两人出了这小小的市集，往远处去。

    他们没买猎妖的用具，叶笼烟离开时，见到好几个修士围在商铺前，正熟悉着用具的操作。

    商铺的掌柜大声介绍着，这是用来引诱小妖怪的，这是用来伪装自己的，这是用来插入小妖怪的脑袋，取它的脑汁的……

    她缩了缩脖子，身上发寒，快步走到夏远身旁，挽住少年的胳膊。

    市集的轮廓在身后远去，少女的恐惧也在慢慢消退，她松开了夏远的手臂，往旁边跳三步，想了想，又走两步回来。

    “我们大约还要走一个月。”夏远说道，“接下来的路途危险，你不要乱跑。”

    “接下来的路途有什么危险？”叶笼烟问。

    她瞬间想到了妖怪袭击，但转念又想，她就是妖，怕什么别的妖怪？

    “因为那边已经反应过来了。”夏远转过身，望向来时的方向，望向赵国，望向他们离开时的那座城。

    ……

    赵国，城外，一处庄子。

    朝日在地平线下升起，深红的光芒撒在泥土和墙壁上，泥土坑坑洼洼、插着刀剑鳞爪，还有巨大的野兽尸体，墙壁破破烂烂，染着红黄蓝绿的血液，还有肥大的内脏。

    李春成坐在一头虎妖的尸体上，他的身子，竟不如虎尸那瞪圆的眼珠大。

    他的长剑，就插在虎尸的脑袋中央。

    虎是黑虎，忽略那刺鼻的血腥味，毛发温暖而舒适，李春成躺得舒服，索性褪下残破的衣衫裤子，赤身***，躺在虎尸的脑袋上，感受朝阳的照耀。

    他伸手向腰间的乾坤袋，想要取一壶酒，却摸了个空。

    虎妖有涅槃巅峰，他们缠斗了一夜，乾坤袋不知落到了哪里去。

    “他们已经不来了。”归瑁从远处走出，手上拎一个葫芦。

    他在虎尸下停住，将手中的葫芦，丢给了上方的李春成。

    葫芦未到手中，李春成便闻到了酒味，接过葫芦，拔开塞子，浑浊的酒水倒入他的喉咙。

    “他们发现了？”李春成问。

    “大约是发现了，我感觉到，昨晚有什么探查了我的龟甲。”

    “那也好，剩下的，就交给他们自己了。”

    归瑁看着李春成轻松的面色，心中不解，他不明白，李春成为何相信，那只有抱丹境的少年，能带着自家公主，平安地进入妖域。

    而且，为何一个人类少年，要护送妖族的公主？

    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归瑁直接问。

    李春成反问：“你早发现了她，为何要将她养在洞天里，不带回妖域？”

    归瑁闻言气急，若不是他们将公主带出洞天，也不会引来追杀。

    他强压怒气：“若是在洞天里，她永远安全！”

    “如果安全，那个古居士，如何会发现她，抓住她？”

    归瑁一怔。古居士的确古怪，特别是那换血的法阵，明明他教古居士时，设下了种种限制，让法阵只对蘑菇妖有用，怎么最后的法阵，成了没有限制的那个？

    “而且，你身后的势力，只能将她藏在洞天里？”李春成饮下最后一口酒，似笑非笑地看归瑁。

    归瑁心又一寒，以东方妖域的力量，在众人众妖没有反应过来前，接回公主，本该没有问题。

    他沉默了。

    李春成丢下空葫芦，脑袋向后仰去，瞧向天际。

    朝日正在攀升，火红的光芒打在两边的云上，像是两条火焰飘带，等日轮完全升起，便会擒住那火带，甩向大地，带来烈焰，带来变革。

    李春成的脑海中闪过林小鹿，说道：“我也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但对妖族来说，说不定是件好事。”

    归瑁看着他，心中困惑。一个人类少年，怎么给妖族带来好事？妖族的好事，是一个抱丹期的少年就能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