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歌英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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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破枪(一)

    叶无忌以内力助秦星河把体内紊乱的真气收拢在一处,又点了箭创处的几个穴道止血镇痛才开口道:“你先运气疗伤,其他事晚些再和你说。”

    秦星河见大庭广众之下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和叶无忌耳语一番后自行走下擂台,在东宫阵营找了个空地坐下闭目运功。郑剑生见叶无忌到场心中又气又喜,气的是李正时连胜两场技击赛已然是禁军阵营获胜。喜的是叶无忌安然归来,总算未曾出岔子而难以向太子交代。

    叶无忌横眉对李正时说道:“比武胜负乃我等武人之常事。若是公平决斗,大家各展所长,胜的自是光明磊落,输的也会心服口服。我师弟分明有伤在身,可阁下先是出言挑衅侮辱,后又在稳操胜券之时还仍旧不断击其伤处。这岂是习武之人应有之举?武德安在?”

    李正时当众击败京城扬名的秦星河,本是极为自得。可叶无忌陡一出手就让他当众跌的四仰八叉,心中极是恼火。但他城府颇深,也不发作,把双枪插到背后厉声喝道:“阁下何人?此处乃春狩技击赛擂台,阁下何以突施偷袭?还把陛下和我大楚官兵放在眼里吗?”他这几句一下就把被叶无忌摔倒的窘迫说成对方偷袭,且也不回应叶无忌的指责,还直接搬出正宣帝为名斥责叶无忌无礼,可谓极其聪明之举。

    叶无忌之前见李正时在擂台上得势不饶人,把秦星河打的旧伤复发心中极为恼怒。心中火起冲上擂台出手教训他同时为师弟解围,完全忽视了在场的正宣帝和一众皇族。此刻被李正时一说惊觉确实颇为失礼,忙向正宣帝等人行礼致歉。正宣帝也不以为意,笑着摆了摆手。

    叶无忌看正宣帝并未怪罪,又向李正时道:“大楚军威震天下,禁军中我也识得申时岩和肖禹德两位将军,都是人品武艺俱佳的好汉子。今日见你言行,实在羞于将你与他俩相提并论!”

    李正时冷眼看着叶无忌道:“阁下若有意为师弟雪这擂台落败之耻,尽可改日选个地方再赐教几招,在下定当奉陪。此刻擂台乃为春狩技击赛所设,阁下若无他事这就请吧。”

    叶无忌并不理他,冲正宣帝又是一拜,拱手说道:“陛下,我师弟新受箭伤,本不应出阵。只因在下来笔架山途中遇敌,耽搁了几日,师弟为不辜负太子殿下所托这才代为出阵。恳请陛下准许我替下师弟,参与此次技击赛。”

    正宣帝捻须思索了片刻,向擂台下的石广芝问道:“叶无忌所请石将军意下如何?”

    石广芝抱拳道:“秦少侠带伤出阵不假,我禁军若凭此场取胜确属胜之不武。若叶少侠有意再战一场臣并无异议,一切全由陛下圣断。”

    叶无忌并不识得这粗豪大汉,听正宣帝唤他石将军猜想他应是肖禹德之前提过的金吾卫统帅石广芝。此刻听他之意并不介怀已到手的胜利被搅局,言谈间颇显其胸襟坦荡,叶无忌向他投以感激的目光,连连抱拳致意。

    “好,既然如此那便由叶无忌替下秦星河代东宫出战。不过李将军已斗了两场,稍作歇息,恢复片刻再战吧。”正宣帝挥手说道。

    台上两人躬身唱喏后各自退开。叶无忌从怀中摸出个小瓶,从中倒出两粒墨绿色药丸抛给李正时道:“此乃我御剑门补气良品‘九转凝露丹’。阁下既已连战两场,内力必然消耗甚大,服用此丹运气一盏茶功夫当能恢复。”叶无忌不想占对手便宜落下以逸待劳的口实,遂将门中补气灵药给到李正时,欲待他内力恢复后再战。届时胜者坦然,负者无怨,他人也难说二话。

    李正时接过两粒九转凝露丹,但他眼望这小小丹药并不服用,似是对此颇有疑心。叶无忌走上前去从他手中夺过丹药,走下台塞进秦星河嘴里道:“阁下不必以己度人,我御剑门行事坦坦荡荡,自不必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你下毒。”说着又取了两粒九转凝露丹掷给李正时。

    李正时细想之下也觉言之有理,再有疑心倒显得自己心胸狭隘,张嘴将两粒九转凝露丹吞了下去。随即席地而坐闭目运功,只觉阵阵暖意从丹田升起,随着真气在体内流转。须臾间四肢百骸都如浸在温水中一般,周身无比松弛舒泰。再睁眼时顿觉神清气爽,真气充盈。

    叶无忌见对手起身站起,收回助秦星河运劲疗伤的双手,拍拍师兄肩膀后回到擂台之上向李正时问道:“阁下可是已恢复妥当?”

    “御剑门灵药果然名不虚传,希望你的武艺也如这灵丹般不负剑宗威名。既然你要为你师弟雪耻,那我俩就一战定胜负吧。”李正时运功完毕后神采飞扬,两个眸子精光四溢,抽出双枪在手,气势一时让在场众人惊叹原来前两场此人都未尽全力。

    叶无忌道一声‘得罪’拔剑出鞘,一招风起云涌攻向李正时。风云十九式攻防一体,轻灵中暗藏刚猛,迅疾又变化多端,乃是御剑门中上乘剑法。叶无忌早已将此剑法练的烂熟,他心知李正时能连胜两阵实属劲敌,是以不敢掉以轻心,上来就以此剑法意欲占得先手。

    李正时眼见对手朝自己奔来,几个剑圈凌空划出不知所指,暗运劲力手中短枪前后交叉,静待长剑袭来。长剑未至但剑圈划出处隐隐有气流转动,李正时不敢怠慢双枪探出击向前方。双枪前方并无一物,但明显感到枪头被气旋带得往两旁偏转。李正时虽还不满三十,但大小阵仗也经历过不少,但这般无形无质之物在以往的争斗中还从未见过,一时心中惊叹不已。叶无忌抓住李正时双枪被带偏门户洞开之机,手中长剑不停,向李正时持枪双手刺去。李正时反应也颇为迅速,双枪向上一抛,抢上一步一拳击向叶无忌面门。叶无忌没料到李正时主动放弃兵刃向前抢攻,剑招落空同时对手拳头也已攻自面前,脚步一点向后跃开避过这拳。李正时逼退叶无忌双枪刚好落下,他双手一操将双枪接在手中,右手短枪使力一掷射向叶无忌,左手持枪同时向他扑去。叶无忌向后一步还未站定眼前银光闪闪,对手投枪袭至胸前,电光火石间不及细想,挥剑格开来枪。但一枪挡开一枪又至,李正时来的好快,叶无忌刚将投枪击飞,他手持短枪就攻至了身前。只见他左手短枪一招梨花飞舞带着漫天枪影将叶无忌胸腹尽数罩在其中,右手一探接住被格开的短枪并不迟疑挥枪扫向叶无忌左臂。

    叶无忌心中一惊,暗想这人双手兵刃分使不同招数,这一心二用之法当真了得。他右手长剑也不示弱,迅疾的闪出点点寒芒,与对手的短枪针锋相对,叮叮当当互递了十余招。左手剑指斜飞,避开李正时的横扫点向他肘部小海穴。李正时这招飞矢刺日出其不意又极为迅疾,不知败了几许高手、收割多少性命。他没想到叶无忌貌似年不及弱冠竟有如此功力,一手长剑将梨花飞舞尽数抵挡住,左臂还能同时避开自己短枪的横扫。更让他猝不及防的是叶无忌左手避开短枪横扫之后还击来的如此之快,手臂被他剑指戳中,右手一麻短枪几欲脱手。李正时右臂酸麻无力,左手短枪陡然使力,爆出万点银光将叶无忌逼退了几步。叶无忌稍退几步后李正时赶忙运劲冲击被点中的穴道,他也是习武良才,呼吸间的功夫就将被封住的穴道冲开,右手酸麻感渐消,才又将短枪牢牢握在手中。

    李正时手上劲力恢复旋即振作精神挺枪又向叶无忌袭来,见他一跃丈许,双枪分别舞了个浑圆的枪花,台下有人叫道:“日月当空!”叶无忌抬头望去果然两团枪花就似日月般凌空向他下击而来,刚准备举剑格挡眼前金光绽放,一时眼睛被金光所闪动作迟缓了一步,睁开眼时短枪携着劲风直向腰间刺来。叶无忌此时已来不及格挡,急提一口气身子打着旋往旁边避开。但短枪来势极快,嚓一声在他肋下划出一道伤口。这日月当空乃是李正时将特有的内力聚于一点,以短枪为媒爆出金光让对手短暂目不视物而趁机伤敌。李正时见一击得手两支短枪宛若长蛇绞住猎物般向叶无忌不断发招,叶无忌连连后退,边出剑御敌边点穴止血。李正时攻势如风,叶无忌一时难以招架顿时落在了下风。

    两人绕着擂台斗的难分难解,几十回合下来李正时的两支短枪把叶无忌长剑死死缠住,叶无忌连换三种剑法都被短枪所克制难以发挥应有的威力。但叶无忌发现李正时双枪虽然纠缠甚紧,可始终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往往甫一近身对方就会后跃一步拉开空档或陡然抢攻将自己逼退。想到此处叶无忌索性还剑入鞘将剑抛给了台下的秦星河,随即暗暗运劲于双腿,一声低吟施展出‘燕闪步’朝李正时冲去。

    这燕闪步是御剑门第三代宗主叶真树在太妙山中偶然看到飞燕与喜鹊在林间相斗时所悟。他见燕子身躯虽小,但丝毫不惧大自己数倍的喜鹊。燕子借着身轻敏捷和林中树木枝丫的掩护与喜鹊游斗,最终让喜鹊铩羽而归。叶真树根据燕子飞行之际的轻巧之姿与缠斗时的闪转腾挪演化出一套与敌缠斗时的步法,施展出来走位飘忽行踪难测,让敌手既难以伤到自己又无法脱身。若结合本门枯藤剑法使出即使是与武功高出自己甚多之人交手也足以自保,即使抵敌不住,燕闪步施展开对方短时也无法追踪。

    见叶无忌竟然抛下长剑徒手朝自己杀来,李正时不禁心中火起道:“今日你若空手能取胜我从此封枪,告老还乡务农耕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