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究看着弟弟喜悦的笑容，也是笑着调侃着：“任脉二十四穴窍，你只修炼了一个，可谓是最弱聚灵境。”

    “今夜仍漫长，黎明尚未到来。”

    一路修炼，将任脉上的穴窍全部一一形成灵窍，这是今晚之初，所定下的目标。

    从普通穴窍到灵窍的转变，就如同凡人到聚灵的转变。每一个灵窍形成，便如同一个微小的人完成了一轮聚灵修炼。

    区别只是奇点，穴窍内的奇点难以观测需要特殊手段引出。而人体‘奇点’就如同那丹田一般，天生显现，故而此界中人大多只修丹田气旋。

    首个穴窍奇点需要各自奇特之力牵引，人为制造多力合一最后借由爆炸产生的内坍缩，将奇点从另一个空间拉扯而出。

    而后续的奇点却是无需如此复杂的危险操作，通过魔法去勾连魔法，通过奇点去感应奇点！

    如同星体中的内部磁铁一般，当世界诸多神秘力量汇集而形成的第一块磁铁诞生，那代表着方向的母磁将会引导者更多的磁铁生成。

    而王玖玖需要做的，便是类似如此的步骤。

    ——

    数个时辰后，房外隐隐约约传来林间的清脆啼鸣声。

    王玖玖抬头，这才发觉已是接近拂晓，那窗外没有星辰，没有日月，有的只剩无边的黑暗笼罩。

    不知为何，他十分厌恶黑暗的封闭环境，所以他才能忍受那头顶之上夺目炫彩的莲花水晶。

    哪怕到了夜晚，他的练功房也会点的十分明亮。他，厌恶枯寂的黑。

    强行打起精神，再度炼成最后一处灵窍，至此任脉上所有的灵窍全部修成！

    榜斗大会临近，为了加快修炼进度，成功在大会之前巩固聚灵境修为，他已经是两天两夜未曾合眼睡觉。

    虽说修士打坐修炼能恢复精力，但似他这样境界低微、功力尚浅的聚灵境修士，仍是需要每日睡上二个时辰以上才能恢复全部精力。

    像是连续两天两夜这样的修炼强度，哪怕是他也要睡上三个时辰才能完全恢复。

    一旦完成入夜时的目标，那颗紧绷的心彻底放下，顿时只觉困意袭来，再度抬头看了一眼被黑暗吞噬的天空，微微皱着眉头席地而眠。

    这样的修炼强度以及生活方式对别人来说很苛刻，但对他来说却是稀疏平常。曾经为了修炼秘法，他一个月不曾踏出练功房，没日没夜的勤修苦练。

    那时的他，仅仅只有五岁半。

    想要得到什么，就会失去些什么。

    或许这就是他强大的代价。

    ……

    鲸落，当庞大的鲸鱼死去后，海水无法承载它的重量。

    当鲸预感到了自身的死亡，它便会离群独居，静静的等待死亡的降临。

    于是死后的鲸鱼会沉入海底深处，它的身体化为养分，在它分解的身躯之上，有无数族群源于它而诞生，无数海洋中的微小族群依赖着死后的它存活。

    养分源源不断的受万物汲取数百年，当它被汲取到只剩下坚硬无比的骨架时，就再也没有养分供给新的族群依赖了。

    但随即新的族群便会连着这份坚硬无比的骨架也一并利用，将其作为自己的家园而生活着。

    王玖玖曾经听闻哥哥讲过这个故事，那时的他年纪尚小，初次听闻便为之感动落泪，她的伟大让他动容。

    而当王究告诉他总有人们觊觎着鲸的宝物，贪婪的人大肆捕杀鲸，将它的鲸须用作裙托，将皮肤用作皮包……

    年幼的小玖玖气鼓鼓听着，他敬佩鲸的伟大，但并不认可它的行为。

    死亡的鲸就像海洋中的绿洲，人们称赞它的陨落为——鲸落

    而今，这片独立与时间长河之外的封闭小世界，迎来了她此生所遇到过的最大鲸落！

    ——

    黎明。

    王究本体从绿珠世界浮现而出，点点星光从他身上散落蔓延，周身氤氲宛若神明，灿烂霞光四射。

    他显身的那一刻，世间万物静止，世界也失去她的色彩，此界唯有一人不受侵扰。

    他伸手摸了摸王玖玖肉呼呼的脸颊，又捏了捏，宠溺的看着弟弟笑了又笑，傻傻的，一如曾经有一人也是这般，傻傻的看着他笑。

    褪去颜色的世界，天空中出现了一只独眼，那是天道意志所形成的眼睛。眼眸不断颤抖着，仿佛在尽力睁眼看向这尊天地神明。

    见状，王究哑然一笑，念头一动便仿佛是许可了似的，那天空中的眼眸带着血泪流淌，但仍是坚持似的看向王究，仿佛要将这尊伟岸的存在铭记于心。

    是的，伟岸。在天道的眼中，那尊神明是它无法直视的存在，而今神明施舍，给予它看向对方一角的优待。

    没有理会那小世界天道，王究只是看着弟弟，“此去一别或许就是永恒，如果这孩子无法超脱，带着你一起晋升，那便许他以世世代代的幸福吧！”

    仿佛接受到指引一般，那流着血泪的天道之眼尽力眨眼，仿佛在回应，随后了无痕迹的消散。

    王究轻点自身眉心，顿时一道神纹浮现。他从中抽出一把深红血色长刀。接着又把刀柄朝着弟弟，轻轻敲了敲他的眉心。

    宛如复刻般一道完全相同的神纹在其眉心浮现又消退，血色长刀顺势一并融入神纹消失。

    做完这些，他轻轻飘向远处的书桌，拿起笔在信纸上写了好一会儿，自己拿起来看了一遍。

    好似觉得不够妥当，他将信封揉做一团往旁边一扔，摸着下巴沉思，重新在新的信纸上又写了几笔，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愈来愈多的星光从王究身躯上散开，星光越飘越远，但褪色的世界仿佛与星光处于两个时空，星光只是向四处飘呀飘，期间穿透所有物质，没有降落。

    王究又伸过手，最后一次捏了捏弟弟的脸颊，抖了抖，自顾自的笑了笑。

    随后在其身上拍了几下，比散落的还要浓郁的星光顿时汇入王玖玖体内，一闪而逝消失不见。

    “雏鹰需要离开雄鹰，雄鹰要去面对他的死亡，而雏鹰也要渡过自己的成长。”

    “或许这是最后一眼，弟弟。”

    他伸手一招，一枚绿色玉珠浮现在手心，随后踏步走向无尽的虚空，消失不见。

    一缕金色的辉光降临，黎明的曙光轻轻掀开夜幕的面纱，灿烂的朝晖发出黎明的冲锋号角。

    那漂浮的点点星光缓缓融入世间万物。

    有人一步褪凡由凡人暴涨为堪比融灵境的修士。

    有草木一瞬之间扶摇直上遮天蔽日，一株草便是一片林，一片叶便是一片天！

    有妖兽茫然，那原本猩红的血眸忽然闪过智慧的辉光，匍匐在地朝拜着天地中的某个方向。

    这，就是黎明。

    而此时，青木世界内的所有顶级存在齐齐抬头，望向那一片天空。

    青木的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