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王老实双手紧抓着方诚的右臂。

    “嗯嗯，我师傅不仅会杀妖，治病救人的手段也会一些，所以我们就在这等我师傅吧！”

    “师傅”杀妖的手段如此非凡，王老实心想，想必救人的手段也不一般，“师傅”说不定能救活娘。

    可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呢？而且“师傅”是否还活着也没有个准话，王老实想把这句心里话说给方诚听，但考虑到“师傅”是为救自己才身陷囹圄，所以王老实也不好开口询问，只得在心里做打算：

    天亮了，师傅还不来的话，我就走！

    二人围在篝火旁，四目相对，却不发一言，看样子是没有什么话题聊了。

    “柴火不多了，我去外头拾些柴火。”柴火其实还有很多，也许是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方诚如此说道。

    “外头黑，小心！”

    大约过了半个钟头的样子，方诚还没有回来。

    捡拾柴火不需要那么久吧！因为担心，王老实走出庙宇，在庙宇四周大喊方诚的名字。

    但并没有收听到方诚的回应。

    方诚到底去哪了呢？难道去找他的师傅去了吗？回想方诚说的话，王老实又觉得不太可能。

    继续喊了一小会儿后，依旧没有听见方诚的回应，加之寒风刺骨，王老实只得回到篝火旁等待。

    又过去了半刻钟的样子，王老实隐约听见喊叫声。

    王老实急忙走到庙宇外，“是方诚哥吗？”

    “王老实……王老实……”

    “是方诚哥吗？”王老实继续喊道。

    “是我！”这回方诚总算听见了。

    “快来帮忙搀扶一下，我师傅伤得太重了，走不动道了。”

    “来了……来了……”王老实寻着声音往前走。

    走了百来米，总算走到了师徒二人的跟前。

    “来，帮我背一段路！”

    王老实接过方诚背上的师傅，背着师傅往庙宇走。

    回到庙宇，王老实将师傅放在篝火旁。

    此时，师傅已经奄奄一息，出气多，进气少。

    “方诚！到我身边来。”师傅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我命不久已，临终前我有些话想对你说，我们……”

    知道师徒二人要说私密话，王老实识趣地走出庙宇。

    看样子师傅也活不成了，没法去救治我娘了，王老实知道这时候想这种事情不应该，但病重的娘让他不得不往这方面想。

    好一会后，方诚从庙宇内走了出来，一副敌视的神情。“哎！臭小子！师傅叫你进去。”

    “啊？”

    “啊什么啊？快进去就是，便宜了你小子。”

    “什么便宜我？”

    “废话多！”方诚一脚把王老实踢进庙宇里面去，“叫你进去，你进去就是了。”

    王老实挠着头，扭扭捏捏地走到“师傅”跟前。

    “小伙子，来，到我跟前来。”说完，师傅咳出一团血，“看我的样子你也知道，我活不久了。”

    王老实低着头，硕大的泪珠止不住地往下落，“都怪我，如果不是为了救我，您就不会……”

    “生死由命，这是老夫该有的一劫，不怪你！”

    王老实依旧嘤嘤哭泣，泪流不止。

    “好了，不要哭了，老夫叫你来，还有重要东西要托付给你呢！”说这话的时候，师傅已经抓住了王老实的脉搏。

    “师傅！您真要这样做吗？考虑考虑吧！这臭小子绝对不行！”一旁的方诚突然插话道。

    “他不行？你行？”师傅唾沫横飞，神情激动。

    “小伙子！姓甚名谁？”师傅转脸看向王老实，温柔以待，一改凶恶神情。

    “王老实！”

    “王老实，老实本分，还真是人如其名。”

    王老实挠头苦笑。

    “你今天在山谷里目睹了老夫与妖怪的搏斗，感觉怎么样？”

    “厉害！很厉害！绝非凡人手段。”

    “你知道我们干什么的吗？”

    “灭妖人！听方诚哥说过。”

    “没错！吾等就是维护人妖平衡的灭妖人，灭妖人一生与妖物搏斗，金钱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唯独这一身修为放不下，所以临死之际，老夫想把这一身修为传授给你。”

    原来如此！这时王老实才明白为何方诚哥突然对自己抱有敌视。“不不……您还是传授给方诚哥吧！他是您徒弟，跟您学过功夫，传授给他岂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唉！”师傅看向一旁的方诚，满是失落神情，“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将这一身修为传给我的徒儿，可方诚根本没有炁感。”

    炁感！？这是王老实第一次听说这个词汇。

    见王老实一脸疑惑，师傅补充说道：“炁体源流，物之根源，每个生命体内都有一股强大的生命能量——炁，一旦掌握这种生命能量，人就会变得强大无比，但要掌握这股力量的前提是获得炁感，有些人天生自带炁感，而有些人终极一生也未能修炼出炁感。”

    此时，师傅目光瞥向徒弟方诚，“我徒儿方诚就这样的人！”

    “师傅！我只是现在修炼不出炁感，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能修炼出炁感。”对于师傅的判断，方诚满是不信。

    “你都是二十好几的人了，你见过哪个人年过二十之后还能修炼出炁感来？”

    听见此话，方诚哑口无言。

    师傅转头看向王老实，继续说道：“所以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将一身修为传授给你了吧！”

    “可什么是我呀？大师您应该还有其他徒弟，传给他们岂不是更好？”

    “老夫虽然有其他徒弟，但远水救不了近火，老夫深受重伤，定是熬不过今晚了，叫远在他方的其他徒弟来传授功力是不可能的，再加上老夫刚刚诊断你的脉象，发现你先天一炁饱满，稍微修炼定能获得炁感，所以你便成了老夫传授功力的最佳人选。”

    “来吧！”师傅开始大口喘着粗气，“老实！老夫已经快撑不住了，我们赶紧开始传授功力吧！”

    顾不得王老实同意与否，师傅运功将王老实来了个原地大转弯，使其背对师傅，“席坐盘腿，双手平放在双膝上。”

    “灭妖人——韩一，今日将一身修为传于王老实，此时此刻起，王老实将成为我韩一的第七个弟子，并继承为师灭妖人侠号——黑刃，为师希望你继承为师一身修为后，行侠仗义，一生斩妖除魔。”说罢，师傅双掌拍向了王老实的后背。

    刹那间，王老实双眼一黑，昏倒在地。

    ……

    “醒了！”

    睁开眼，王老实看见的只有方诚，“你师父……不，咱师傅呢？”作为自己的救命恩人，又传授自己一身功力，王老实觉得这一声师傅叫得不冤。

    “师傅已经仙逝，人已经让炁兽带回宗门去了。”方诚的话里带着哭腔。

    “节哀！”王老实只会这一句，他想不出其他安慰人的好话。

    “方诚哥！我睡了多久？”王老实扭头看向庙宇外，此时已经太阳高挂，这说明时间最少已经过去了一整晚的时间。

    娘还在家里躺着呢！要赶紧回家才行！

    “昨晚到现在。”

    听到昨晚二字，王老实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提腿就往外头跑，“方诚哥！我先走了，我娘的事情你也知道。”

    “等等呀！”方诚追着跑了出来，“我话还没有说完呢！”

    可此时心急如焚的王老实哪里听得这些，只知道埋头往家里跑去。

    不久，王老实便到了家门口，见到门口上的白纸，他便知道大事不妙。

    娘不在了！

    推开家门，见到哥哥们披麻戴孝地守在娘的尸体前，个个眼挂泪水，不过这一切却让王老实感到恶心。娘活着的时候不尽孝，死了个个倒成了大孝子，真是恶心！

    “老十！你可算来了！咱娘……”大哥率先说道。

    “老十！昨天你去哪了？”二哥紧接着说。

    ……

    王老实哦嗯回答了事，他并不想搭理哥哥们。

    在娘的尸体前烧了香柱，磕了响头，随即往家门口走，出了家门，立马钻进了隔壁张姨家里，一来想把其女儿惨遭妖怪吃掉的消息告诉张姨，二来是王老实觉得应该是张姨发现母亲病逝的，所以想登门答谢。

    “你娘她……”张姨见到王老实立马说道。

    “我已经知道了。”

    “坐吧！”张姨抽出一把椅子。

    王老实边往椅子上坐边说：“张姨！是您发现我娘病逝的吧？”

    “嗯嗯，你前脚刚走，你娘就死了，后来我便去集市上找你，找半天找不着你，反倒是在县上的菜馆见到了你七哥，我便把这事情告诉了你七哥，一开始他还嫌我啰嗦，好在后来他良心发现，召集其他兄弟一起来给你娘守夜。”

    良心发现？恐怕他们是另有所图哦，这话王老实没有和张姨讲，而是将话题引到了张叔身上。“张叔不在家里呀！又去县上找小燕了吧？”

    “唉……”说到这话题，张姨立马叹气连连，她的三姑娘李小燕已经失踪四天了。“那可是爸妈的心头肉，能不继续找下去吗？”

    可怜天下父母心，如果不把小燕被妖怪吃掉的事情告诉张姨，她夫妻俩可能会找一辈子，长痛不如短痛。“张姨！小燕已经被妖怪吃掉了。”

    “你说什么？”张姨抓着王老实。

    “我碰见妖怪了，在妖怪窝里见到了小燕的脑袋。”

    “啊！”张姨软瘫在地，哭喊道：“小燕啊！我的小燕！”

    王老实不擅长安慰人，况且他的母亲也是刚刚病逝，他没有必要充当一个安慰者的角色。“姨！我先走了，咱都看开点吧！”

    回到家，王老实把娘的衣物团在一起，一把火给燃了，“娘啊！我把您的衣服烧过去了，地下的您可记得穿得暖一点。”

    此时，亲朋好友、邻里乡亲陆续到王家吊唁，说是吊唁，其实就是来蹭吃的，但一见王家没有备饭菜，露个脸就回去了。

    很快，天色黑了下去，“吊唁”的宾客已经全部离开，王家只剩兄弟十人。

    “明天就要安葬娘，可现在还缺副棺材，不能刨个坑就把娘埋了，太跌面！咱是不是应该讨论一下棺材钱的事情？”大哥咕噜一口水烟。

    “我没钱！兄弟们都知道，我还欠着赌场一屁股债呢！”三哥立马哭穷。

    ……

    兄弟几个面面相觑，最后把目光投向王老实。

    “老十呀！”七哥开口说道，“这事还得依仗你才行。”

    “我没钱！”王老实斩钉截铁，“就算有！这钱也得一起出。”

    “没错！娘的棺材钱是兄弟们一起出才对，但哥哥们确实困难啊！这次先让老十你垫着，下回哥哥们再出嘛。”

    “七哥你困难？”王老实几乎是吼着说道，“在饭馆吃肉喝酒叫困难？”

    “下次？”王老实继续吼道，“你们打算让咱爹娘再死一次？”

    “禽兽不如！你们良心何在？”

    “老十！”大哥把水烟往地上一放，“长兄如父，咱们九个哥哥都是你再生父母，你怎么可以骂你的哥哥们呢？荒唐！”

    “大哥息怒！老十还小，不能怪他，”七哥先是安抚大哥，接着转脸看向王老实，“老十啊！不是哥哥们不肯出钱，而是哥哥们真是困难啊！”

    “哥哥知道你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这次也只能依靠你才能度过难关。”七哥看着王老实，继续说道：“你看你手里不是还有二十两白银吗？拿出三两银子买副棺材，剩下的拿来补贴哥哥们，大家看这个提议怎么样？”

    “对！这么多银子是应该拿来补贴补贴兄弟们。”

    “是啊！老十去李老爷家当仆人，定是有吃有穿，没啥用上银子的地方，是该把银子送给更加需要银子的兄弟们。”

    ……

    一群白眼狼！王老实想，他们就是知道我卖身当仆人后才来给娘守夜，原来是冲我的卖身钱来的。

    抢了也好！王老实突然觉得那二十两白银的卖身钱被那金奎抢去反倒是好事，省得这群白眼狼惦记。

    王老实不搭理哥哥们，而是走进厨房，拿出菜刀。

    “老十！你干嘛？杀人偿命，快把刀放下。”老大哆哆嗦嗦地拿起水烟防御，其他胆小的王家兄弟直接溜出了大门。

    王老实挥起菜刀，大力猛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