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柯克站在阁楼的窗口，冷静下来整理思绪，尽管伯特信口开河满嘴跑火车，但混乱之中确实能够捕捉到细节，拨开迷雾重新组建那些生活碎片。

    也许，克里斯就是BBJ；也许，有些连环杀手与生俱来就是冷血，但七岁的克里斯还没有成长起来，他的行为依旧是混乱的无序的，他也在寻找自己。

    所以……

    那些看似疯癫看似异常的行为背后，依旧有迹可循。

    从阁楼窗口望出去，隔着一条街道的对面是另一栋房屋，平行位置的阁楼阻拦住眺望远方地平线的视线，对面阁楼也有两个窗口，正好形成平行对视。

    有没有一种可能，对面阁楼里生活着克里斯的小伙伴？

    伯特，此时就派上用场。

    根据伯特提供的信息，瑞凡和柯克顺利地寻找到了当年居住在珍妮-克莱门斯对门的邻居，并且找到了那个邻居和克里斯同年龄的一个孩子：

    凯瑞-惠格姆（Cary-higha）。

    凯瑞的人生……也并不顺利，不是因为他现在是一位水管工，而是因为他眉宇之间的疲惫深深烙印出一道道沟壑，眼底的黑眼圈遮都遮不住，因为尼古丁而泛黄的牙齿以及发黄的指尖也出卖了生活的重量。

    “是的，我和克里斯是邻居。那就是我的卧室，正对着克里斯的阁楼。”

    “事实上，伯特说的是实话，那时候孩子们都称呼这个屋子为‘鬼屋。”

    才刚刚碰面，凯瑞烟瘾就犯了，再次掏出香烟，当面就已经点燃。

    柯克看了瑞凡一眼，这家伙名义上依旧在戒烟。

    瑞凡表情却显得格外淡定，“为什么？”

    凯瑞深深吸了一口烟，“每晚阁楼都会传来巨大的音乐声，不停地播放无聊的音乐。”

    瑞凡有些意外，“阁楼？你确定？”

    凯瑞耸了耸肩，“我们都开玩笑说，就好像‘歌剧魅影一样，鬼魂在唱歌。”

    这……又又又是水分。

    瑞凡没有追究，“你和克里斯是朋友？”

    凯瑞长长吐出一口烟雾，“我不会用‘朋友这个词，也就是晚上玩玩手电筒而已。摩斯电码。”

    看，伯特认为克里斯是在恶作剧，如同“咒怨”一般；但事实上，那些手电筒光芒是两个小伙伴之间的交流。

    瑞凡没有隐藏自己的好奇，“摩斯电码？”

    凯瑞摆了摆手，“我们也就知道一些基本的而已，你好、再见、SOS之类的，纯粹就是打发时间而已。”

    “如果我的父母知道，他们会杀了我。”

    “那时候，没有人愿意自己的孩子和克里斯一起玩，这个屋子就好像黑洞一样，父母总是交代我们保持距离。我和克里斯也没有什么对话，只是晚上用手电筒玩闹一下而已。”

    没有信息，至少，没有有效信息。

    瑞凡也想要一支香烟了。

    柯克却注意到一个细节，“珍妮被杀害的那个晚上呢？你和克里斯有交流吗？”

    瑞凡看了柯克一眼：克里斯已经被DHS带走了，记得吗？

    没有想到，凯瑞却点点头，“是的，我给他发送信号，但他一直没有回应，所以，我跑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我看到了珍妮，我还看到了两个蒙面人在另外一个窗口打量，然后一个转身，我就看到了珍妮出现在窗口前。”

    “她就那样看着我，紧紧盯着我，仿佛能够看透我一般，我整个人僵硬在原地一动不动，但她什么都没说，直接把窗户关上并且拉上窗帘。”

    瑞凡：？？？

    这，不正常。

    瑞凡下意识就追问了一句，“然后呢？”

    凯瑞深深吸了一口烟，“那两个人开始撬窗户闯进去，我马上就转身跑回家了。”

    再后面的事情，就再清晰不过了，全部记录在案。

    瑞凡已经没有问题了，他转头看向柯克，却发现柯克的表情有些古怪。

    停顿一下，柯克追问了一句，“你们有听说关于珍妮的什么传闻吗？”

    凯瑞也不理解，“不，没有，她总是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和人们接触。我的父母只是交代我不要靠近屋子，却没有说理由。抱歉，我没有能够帮上忙。”

    柯克摆了摆手，“你们没有听说过，珍妮是一个盲人吗？”

    凯瑞没有回答，那满脸的不解和困惑就是最好的答案。

    等待凯瑞离开之后，瑞凡才询问柯克，“珍妮看不见？”

    柯克轻轻耸了耸肩，“这是一个推测。”

    “通往阁楼的楼梯上留着刻痕，那不是测量身高的刻度，而是一种标记，类似于盲文；珍妮看到了凯瑞却没有任何反应，自顾自地关上窗户和窗帘，那是因为她看不见。”

    如果当时珍妮看到凯瑞，并且展开对话，凯瑞就不会受到惊讶，可能就会告诉珍妮旁边有匪徒虎视眈眈，可能珍妮就能够逃过一劫，但正是因为珍妮看不见，凯瑞以为自己见鬼了，所以没有能够开口。

    这，是一种解释。

    瑞凡眉宇紧蹙，“但这件事，档案里没有记录。”

    一个假设，珍妮确实是盲人，可以登记为残疾人，每个月领取补助；同时，克里斯是否送往集体宿舍的事情也有另外的程序。

    柯克，“所以我才说，这是一个推测。目前还是不能完全确定。”

    “但是，当年珍妮和克里斯就如同一个孤岛，与世隔绝，我们能够得到的信息着实太少。”

    “如果指纹和DNA能够匹配的话，也许我们就能够寻找到凶手，他们应该知道那个晚上发生了什么。”

    瑞凡长长吐出一口气，“四十年过去了，那两个匪徒应该不会只做一次案的。我有信心。”

    话语说的是信心，但瑞凡的指尖却忍不住开始痉挛挣扎起来，然后轻轻敲打着大腿，根本停不下来。

    一看就知道，瑞凡应该需要一根香烟。

    柯克拍了拍瑞凡的肩膀，“我们去买一盒甜甜圈吧。它们比口香糖管用。”

    糖分，也许能够帮上一点忙。

    瑞凡翻了一个白眼，“是你自己想吃，对吧？”

    柯克直接笑出了声。

    但瑞凡终究也还是没有提出反对。

    一口气塞了三个甜甜圈下去，瑞凡总算是稍稍平复下来，看着满脸郁闷的柯克，他也有些拘谨起来。

    却没有想到，柯克连连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刚刚就告诉你了，我们应该多买一盒。”

    瑞凡：……

    等他们返回警察广场一号的时候，迎面就可以看到帕托走了过来，他刚刚从奥利维亚的办公室出来，迎面就展露一个笑容。

    “柯克，诺曼，正好。珍妮-克莱门斯住宅窗户上的那枚指纹检测结果出来了，有匹配记录。”

    帕托举起手里的档案，如同拨浪鼓一般摇晃一下，眉宇之间满满都是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