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迈科与特拉普斯特星,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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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达达弗斯之光

    幽暗的病房里,艾米莉亚平躺在病床上,呼吸均匀,转动的眼球让眼睑微微颤动着。难伽罗教授说的一点儿不错,这只是让她好好的睡上一觉。

    一个穿着学生菌袍的人走到艾米莉亚的病床旁,他侧对着病房的大门,手中握着一根削整锋利的骨板,骨板上还刻着某位学生刻画生硬的文字。

    刚跑到病房门口的尼古拉斯根本看不清楚那人的相貌。在这种危机时刻,尼古拉斯的思考能力证明了他并不愚蠢,他没有轻举妄动。

    尼古拉斯思考着应对策略,很快想起自己口袋里还有一枚花蕊光球。于是计从心起,朝床前站着的人大叫一声。就在那人转头看过来了时候,拿出花蕊光球对准那人的脑门扔了过去。

    花蕊光球在那人的眉心处崩得稀碎,从光球中崩裂的液体显然更加明亮。尼古拉斯的计划已经起到了作用,荧光瞬间晃瞎了那人的双眼。与此同时尼古拉斯也看清楚了那人的面貌,果然是朗飞·道。

    此时朗飞·道已经丧失了方向感,骨板也从挥舞的手中滑落。尼古拉斯抓住机会,闪电一般跑到病床旁,抱起睡梦中的艾米莉亚。

    “看不出你这么沉。”尼古拉斯一边抱怨一边托着艾米莉亚的身体躲到病房的一个角落。

    想着接下来只需要等待救兵的尼古拉斯万万没料到朗飞·道很快就恢复过来。他惊讶的发现朗道·飞的眼睛和难教授一摸一样,合上的眼膜让朗道·飞在强光中也能快速恢复视力。

    朗飞·道弯下腰捡起掉落在病床下的骨板,一双惨白的眼睛死死盯着角落中的尼古拉斯。气急败坏地咆哮着:“我本来不打算解决两个人!不过我之前救了你的命,就当还给我吧!”

    朗飞·道说完后,举起骨板朝着墙角冲去。

    尼古拉斯见状,奋力将艾米莉亚护在自己的怀中,转身让自己的后背暴露在朗飞·道眼前。

    万念俱灰的尼古拉斯,先是听见一阵“沙沙沙”的声音,而后是“嘭”的一声,紧接着便是王迈科呼喊自己的声音。

    尼古拉斯扭过头来,看着趴在地上的朗飞·道,惊魂未定地说:“他……摔了!呵……快把我扶起来。”

    起身后,尼古拉斯才看清楚朗飞·道的双腿全被撼树蚍蜉包裹得死死的。明白自己死里逃生的缘由后,尼古拉斯感激地对王迈科说:“谢谢你!迈克尔·柯尼希,你比艾米莉亚口中的福尔图娜(Fortuna幸运女神)管用多了。我敢肯定是你把这些虫子放出来的。”

    王迈科解释到:“办法是我想的没错,但这些虫子只听连山先生的话。”

    “幸好这些虫子比他跑的快。”尼古拉斯还不忘调侃一番。

    “好了!好了!我们得把艾米莉亚抱到病床上去。”

    随后赶来的夫子让奥拉薇教授对朗飞·道的身份进行鉴别。

    奥拉薇教授一番操作后,略带惋惜地摇了摇头,对夫子说:“他不是欧贝巫。”

    大家对这样的结果感到震惊且遗憾。

    夫子长吁一声,自责道:“看来他是被难伽罗利用了。不得不承认是我的失误,我误用了一个欧贝巫成为章回林学院的教授。”

    “夫子,您也无需自责,实在是难伽罗隐藏的太深了。谁也想不到她是欧贝巫呀。”奥拉薇教授安慰到。

    “教授,我想既然这孩子不是欧贝巫的话,能不能不用把他送去安全联审会,那样他这一生就毁了。”夫子看着坐在地上号啕大哭的朗飞·道,于心不忍地说。

    “夫子,他可是要剥夺无辜者的性命啊。不管怎样,他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难伽罗现在生死未卜,我们只有从他的身上了解更多的情况了。”奥拉薇教授近乎是冷血地回答。

    连山先生终于托着他的医药箱走进了病房,他轻轻用手敲了敲箱子,那些撼树蚍蜉丝滑般地脱离了朗飞·道的脚踝,一溜烟地钻进了医药箱。

    “非常感谢您,连山先生。教授,请……”夫子欲言又止。

    奥拉薇教授理解夫子的意思后,带着朗飞·道离开了病房。

    姬教授走到艾米莉亚的病床前,滴了两滴解药到艾米莉亚的嘴角,不一会儿艾米莉亚便苏醒过来。

    “我这是在哪儿?”艾米莉亚看着围在病床周围的一圈人,紧张地问。

    “嗨呀!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尼古拉斯激动地说。

    艾米莉亚特意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左手,神情一下子变得有些焦急。

    发现状况的王迈科立即安慰道:“艾米莉亚,我们已经解开了你的暗示,那个出现在图书馆的神秘人已经被奥拉薇教授带走了。”

    “对了,你是怎么发现他的?”尼古拉斯问。

    “当时我正在食堂吃早餐,是他主动走过来找到了我。要知道,我对陌生人从无防备。他装模作样地打听着王迈科的情况,还邀请我喝了一杯基帕(Kiba樱香汁,一种来自德国的樱桃花蜜与香蕉花蜜的混合饮料)。哦!那是我家乡特有的饮品,我很久没喝过了,我一口气就喝了一大半。”艾米莉亚可怜兮兮地看着大家,继续说,“很奇怪不是吗?他似乎知道我在找他,在他说出戈耳工人其实是有眼睛的时候,我发现了他眼睛里面有眼膜。这让我成功回想起他隔着书架看着我的样子。可惜当时我已经昏昏欲睡了,我只能凭着最后一点儿力气留下那个提示。”

    “艾米莉亚小姐,这已经很了不起了。而且你还有一群了不起的伙伴。是他们让特拉普斯特转危为安。”夫子轻轻拍了拍艾米莉亚说。

    “对了,你还不知道呢……”尼古拉斯俯身找到了刚才朗飞·道掉到地上的骨板,对艾米莉亚说:“你看这个……”突然尼古拉斯愣了一下,说到:“咦!这不是我的刻板文字作业吗?上帝呀,这是我的字。他偷了我的作业!”

    尼古拉斯顿时阴沉着脸,似乎已经忘记他原本想表达的事情。

    王迈科向艾米莉亚解释道:“他想说刚才是他救了你,他的作业变成了刺杀你的凶器。”

    说完大家都尴尬的笑了起来。

    在连山先生的要求下,艾米莉亚还必须在医务室多呆几个品上。而在这段时间里对于大家来说并不轻松。凡是涉及整个事件的人都要前往临时设立的安全调查办公室接受问询。甚至在一个品上内王迈科会被叫到办公室去好几趟。当然其他人也是一样的,就连无关紧要的阿弩普和“风筝线”雅格内也被叫去了好几次。

    这天下课后王迈科和尼古拉斯在学院广场上慢慢悠悠地走着,两人讨论起某位调查员很可能是食堂清洁员时,看到萨丽卡急冲冲地向他们跑来。

    “你又被叫去调查办公室了?”尼古拉斯阴险地问。

    萨丽卡无奈地说:“是奥拉薇教授找我。”

    “她对你一直很有兴趣,不是吗?”尼古拉斯调侃道。

    萨丽卡学着艾米莉亚的表情白了一眼尼古拉斯,正经地说:“我想她是对那个冒充她的难教授更有兴趣。”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我一直没明白为什么你会觉得难教授和奥拉薇教授长的一模一样?”尼古拉斯突然严肃起来。

    “也许是难教授会古老的易容术?这是奥拉薇教授分析的。”萨丽卡说。

    “对,我想起来了,我曾经听到过类似的传闻,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可以把自己打扮的像十八九岁的妙曼女郎。”

    “呵!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说实话,在我看来她们真的长的一模一样。很可惜我没能看见难教真正的样貌。”

    “噢……事实上她们长得一点儿不像。我和迈克尔都很清楚这点。”

    王迈科故意没有说话。

    萨丽卡接着问:“你们知道艾米莉亚什么时候可以离开病房吗?自从她出事儿后我都没见到她,还有些想念呢!”

    “谁知道呢!就连我们想去探望她,那位姬教授都不允许。”尼古拉斯神秘兮兮地说,“嘘!也许他正在拿艾米莉亚做实验呢。看得出来他对那瓶解药很着迷,他最开始就很想弄明白导致艾米莉亚沉睡药物的成分,可惜想了很多办法都不行。这下子可好了,有了现成的解药和大活人艾米莉亚,他肯定是要抓住这个机会的。”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王迈科看着尼古拉斯,打心里觉得尼古拉斯越来越像艾米莉亚了。

    “难道不是吗?那瓶解药明明是我从难教授手里顺过来了,我本来想亲自给艾米莉亚服用的。要不是为了救那个老头儿才不会给他呢!当时我就知道他是不会还给我了。”

    “那本来就不是你的东西,尼古拉斯,你在想什么呢。”王迈科说。

    “好啦!我知道。你去吃饭吗?萨丽卡。”尼古拉斯说。

    “你们去吧,我不吃了。这几天为了配合调查耽搁了我太多时间。我想提醒你们,马上学期过半了,音律科和刻板文字会有一场期中考试。我得赶紧复习去了。”萨丽卡说。

    王迈科和尼古拉斯四目相视,异口同声地问:“还要考试?”

    “那是自然!你们厄尔达不用考试吗?”萨丽卡反问到。

    “不不不,我以为这里不需要考试。”王迈科失望地说。

    “想得倒挺美!我去学生图书馆了,我想那里不至于被调查办公室的人找到。”萨丽卡说完便离开了。

    “嘿!迈克尔·柯尼希,这下完蛋了不是,我根本想不到这里期中还有考试。”尼古拉斯说。

    王迈科当然也觉得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

    他们着急忙慌地吃完饭后各自回到自己的暖穴。

    无所事事的王迈科想起了马里昂,于是拿出母亲送给他的笔记本。想到自己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马里昂联系了,心里面多少有一些不好意思。

    他在笔记本上写到:“maliang”

    很快笔记本就有的反应。

    “你终于出现了。”

    “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情。”王迈科并不打算通过书写的方式把发生的事情告诉马里昂。

    “看来你又想要在我这里打听什么了!”

    王迈科并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写到:“你知道蒙哥拉星球吗?”

    “不知道,有这个星球吗?”

    看着马里昂的回答,王迈科心中泛起惆怅,他想到了夫子对母亲的论断。正如夫子所说,母亲已经把关于蒙哥拉的一切信息消除了。

    于是王迈科提笔问了一个全新的问题:“你知道Suolalisi吗?”王迈科一边写字一边看着那瓶透明的液体。

    纸面上立刻浮现出一段文字:“SOLARIS索拉里斯”

    王迈科意识到自己之前用的是汉语拼音,于是写到:“对。”

    与往常一样,马里昂在向王迈科解释新事物的时候,通常采用的都是绘图解说的方式。

    只见笔记本中出现了两个小圆点,圆点逐渐变成了两个小球,一颗红色一颗蓝色。下一刻,两颗小球中间又出现了一个小圆点。从它们的大小可以清晰的辨别出小圆点代表一颗行星,另外两个小球则是它的恒星。但从它们的运动轨迹来看,与传统认知又有明显差别。原本应该是行星绕着两颗恒星做无规则的运动,反而更像是行星拥有了某种神奇的力量,它控制着它的恒星,让自己在一条安全的轨道上平稳运行。

    随着画面中行星的变大,可以清楚的看见它正泛着蓝白相间的斑斓,就像一个巨大的泡沫。

    一颗被蓝色胶质海洋覆盖的星球呈现在王迈科眼前。

    王迈科在星球的下方写到:“这就是索拉里斯星?”

    “是的。”

    “它是一颗行星?上面有生命吗?”王迈科看着画面中索拉里斯星的斑纹,意识到那些正是星球上扬起的汹涌波涛。

    “生命?”

    王迈科想了想写到:“我的意思是,星球上有没有像人类这样的智慧生命,或者说生物也行?”

    “智慧?我似乎明白了。她本身就是智慧生命。”马里昂故意用汉语女子旁的她。

    “她?什么?我不明白。”

    “对你而言,如果只允许生命拥有智慧的话,那么索拉里斯就可以称之为生命。”

    王迈科还是不明白,但提起笔又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自己的疑惑。

    冗长的停顿让马里昂感觉到了里王迈科的苦恼,于是继续解释到:“索拉里斯是这个宇宙中独特的存在,整个星球就是智慧的载体,她(马里昂并没有使用“它”来指代索拉里斯,而使用了“她”)没有新陈代谢,没有繁殖,在数亿年中她似乎始终保持着自身的稳衡状态。她能够思考,能够对恒星的变化做出反应,她利用自己卓越的计算能力不断调整着自己的运行轨道。没人知道她是如何诞生演化的,她存在的目的就是——她始终存在。”

    王迈科似乎明白了一些,写到:“她现在在哪里呢?”

    “噢!对不起,我没有数据。只知道她忽然就消失了。”

    “消失了?”王迈科惊讶地写到。

    “对!”

    “怎么消失的?”

    “没人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也许是在短时间内遭受到了不可逆转的质量亏损,由于来不及重新计算运行轨道,导致她坠入了其中一颗恒星里。”

    马里昂的表达平淡无情,但手中握着索拉里斯之泪的王迈科感到了莫名的恐惧。

    “谢谢你,马里昂。我得睡觉了。”

    “谢谢你的文字。再见啰!”

    等笔记本上的文字消失后,王迈科合上了笔记本。看着手中的索拉里斯之泪,王迈科感叹——难伽罗教授让自己成为了索拉里斯的见证者。

    在暖穴还未熄灯前被困意席卷的王迈科就睡着了。

    新的一个品上开始了。课间,萨丽卡给王迈科和尼古拉斯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艾米莉亚终于可以出院了。

    “谢天谢地,终于可以见到她了。”尼古拉斯激动地说。

    “我们可以去医务室接她吗?”王迈科问。

    “当然可以,这也是夫子的意思。不过我们在去之前必须先去找夫子,他有话给我们说。”萨丽卡说。

    “你见了夫子?”王迈科问。

    萨丽卡无奈地点了点头,说:“哎!上课之前我又被叫到调查办公室了,他们一直在反复核对我和那位假奥拉薇教授的见面时间。我猜想他们直到现在还弄不清楚难教授是怎么乔装打扮的。夫子当时也在场。”

    王迈科没有做声,他想起难教授最后的呼喊声。他现在明白了教授那句“你拥有了一颗星球”的真正含义。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找他?”尼古拉斯连忙问。

    “当然得下课去啊。”萨丽卡回答。

    尼古拉斯稍显失落,原本以为可以借此逃过一堂历史课的。

    时间!如此神秘,不是吗。对于尼古拉斯来说,时间就像是从指甲缝里面钻出来的古怪精灵。当尼古拉斯感觉一堂课无聊透顶的时候,他只能不停地啃着自己的指甲。然而对于王迈科和萨丽卡来说,时间却像是从眼角里跃出的白驹,一闪即过。自从上次请教了都达教授后,他们就深深爱上了这门课程,即便教授对一个很简单的问题都要喋喋不休地重复好几遍,他们都能听的津津有味。

    “啊呀!终于下课了。”尼古拉斯打着哈欠、揉着眼睛,随后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

    王迈科和萨丽卡十分不理解地看着尼古拉斯,他活像一只刚从困梦中苏醒过来的老猫。

    三人一路快步往合议塔走去。

    “你们谁知道夫子的办公室在哪儿?”王迈科突然提出一个大家都没想过的问题。很明显,他们三个人没有一个人去过夫子的办公室。

    尼古拉斯觉得王迈科的问题莫名其妙。倒是萨丽卡反问道:“谁说要去夫子办公室呀?”

    “那去哪儿?”王迈科问。

    “这还用说,肯定是去调查办公室啊。”萨丽卡回答。

    尼古拉斯的脸瞬间阴沉下来。

    当三人走到办公室门口时,没有一个人愿意主动敲门。正在三人讨论着该由谁去敲门的时候,门内传来了夫子的声音。

    “进来吧。知道你们来了。”

    在两个男孩的推攘下,萨丽卡一个趔趄被迫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内只有夫子和奥拉薇教授两人。他们看着身体歪斜的萨丽卡和跟在她身后的两个男孩正抿着嘴忍住不笑。夫子一时半会儿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展开对话。

    倒是奥拉薇教授开门见山地说:“叫你们来,就是要让你们知道一些你们之前不了解的真相。”

    三个孩子并排站着,一动不动。

    “啊!对!就是这样的。”夫子说。

    奥拉薇教授拿出一叠厚厚的询问材料,开始公布调查结果——

    18品上,难伽罗提早就到了第六章回藤囊做好准备。她先让藤囊中毒,然后服用了让自己沉睡的药水。他知道你们上课会迟到,目的就是要让你们看到她怀中抱着的泥板。至于为什么你们会遇见朗飞·道,那是因为他一早就在那附近伺机,如果你们没来得及出手,他是个保障。

    7品上、20品上、33品上、57品上,难伽罗分别四次乔装成我的模样在我的办公室见了萨丽卡。这是从她留给萨丽卡的纸条中整理出的时间。出现在萨丽卡笔记本里的纸草也是难伽罗所为。至于她为何能苏醒,是因为她给了朗飞·道解药,朗飞·道会趁姬连山教授不在的时候给难伽罗服用解药。

    21品上,艾米莉亚在图书馆见到的人是朗飞·道。

    还有,那些消失的花蕊光球也是朗飞·道所为。

    奥拉薇教授合上材料,继续说:“可是难伽罗的计划开始出乱子了。首先是因为我回到了学院,并且带回来达达弗斯会提前的消息;其次就是品托没能把卡拉干成功的交给你;最后是因为艾米莉亚开始着手寻找朗飞·道了。他们很清楚艾米莉亚的能力,我想即便朗飞·道不对艾米莉亚自证身份,艾米莉亚也会很快知道的。”

    “教授!我有个地方想不通,为什么难教授要这么大费周章呢?她完全可以直截了当的找到王迈科。告诉他——你是阿提拉的继承者,你身上流着蒙哥拉的血液,快!加入我们吧!你得收下品托的东西,可以把抵抗军带到特拉普斯特,我们可以联手控制这个星球。”尼古拉斯毫不掩饰地说出自己想法。

    夫子和奥拉薇教授忍不住笑了起来。

    奥拉薇教授笑着说:“要是王迈科信了也罢,如果不信呢?她这样做的目的是进行行为暗示,这正是难伽罗的高明之处,她去过地球,了解你们地球人的思维模式。要知道你们的难教授可是操控人心的高手,这样做看似故弄玄虚,但能够充分引起王迈科的好奇和重视,一旦王迈科通过自己揭开了谜团,一旦王迈科被她编织的故事说服,那时候出手才能水到渠成。”

    尼古拉斯顿时像个傻子一样,一个劲儿地点着头。

    “噢!现在有一个全新的问题。是关于王迈科的。”奥拉薇教授用尖锐的目光盯着王迈科,说,“我必须清楚你现在的立场。大家现在都知道你的身份了,我相信难伽罗肯定说过你对蒙哥拉人的作用。我可以把话说的很明白,你对我们而言……是……危险的。”

    一旁的夫子说到:“教授!那天我已经……”

    “不,惠岸!请你理解。出于对委员会的忠诚,我不得不重视这个问题。”她转向王迈科,说,“请回答。”

    “教授,也许您还不了解。从我出身到离开地球前我从未思考过我的身世,我很清楚我和其他地球小孩的区别,我没有父母。但外祖母对我的抚养让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孤儿。甚至可以说我对自己的身世几乎毫无兴趣。”

    王迈科看了看夫子,继续说:“在我得知母亲将所有关于蒙哥拉的信息都隐藏起来之后,我便明白了母亲的想法——她只是希望我快乐成长,平凡的生活。要知道,是那薇老师发现了我,又是康赛欧尼把我带到这里的,这改变了我的人生。至于立场,我很清楚他们想要我做什么,但我是绝对不赞同的,用掠夺的方式来换取自己的资源?我在地球受到的教育不是这样的。”

    “很好!我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奥拉薇教授说完独自走出了办公室。

    “好了!孩子们。你们可别介意,奥拉薇教授就是这样,怎么说呢?一丝不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夫子把手放放在了王迈科肩上,继续说,“我们现在去医务室吧。艾米莉亚该等不及了。”

    夫子带着他们来到病房门口,孩子们的心情和刚才到调查办公室截然不同,尼古拉斯迫不及待地推开了病房大门。

    “艾米莉亚!”三个人一拥而入。夫子也懒得阻止他们在病房大嚷大叫了。

    “嘘!隔壁还有人呢!”艾米莉亚说。

    “终于见到你了,艾米莉亚。”萨丽卡同样十分激动。

    艾米莉亚不好意思地看着萨丽卡。

    “噢!对了,你要是再不出院,一定会错过你最喜欢的音律课期中考试的。我也是才知道这里居然还有考试!”尼古拉斯说。

    “我可没有耽搁学习。”艾米莉亚瞟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教科书。

    “你觉得身体怎样?”王迈科关心道。

    “说实话,我不认为我是中毒了!我只是睡了一个好觉,醒来后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坦。我实在不明白连山先生为何要坚持让我继续调养。”

    尼古拉斯小声说到:“看!我猜的没错。他肯定是想搞清楚那毒药的成分,正拿你做实验呢!”

    “尼古拉斯,你在说什么呢!连山先生把我照料的很好。”艾米莉亚说。

    “别听他胡说八道。我们赶紧收拾东西走吧。”王迈科说。

    艾米莉亚并没有忙着起身收拾,而是靠在病床上看着夫子。

    “哈哈!好吧。我看现在就是个好时候。可以吗?艾米莉亚。”夫子走到艾米莉亚病床前。

    艾米莉亚几乎是高兴地从床上蹦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尼古拉斯好奇地问。

    “夫子答应我,我们可以去看达达弗斯。”艾米莉亚说。

    “真的吗?夫子。我可以去吗?”萨丽卡紧张地问。

    “当然可以,就算是你们拯救了特拉普斯特的奖励吧。”夫子说,“不过,还有一件事儿你们必须办,就是把巴巴甘送回黑麦田。可以吗?”

    “当然可以!”尼古拉斯立刻回答。

    夫子从衣袖中拿出一枚伪根摩罗递给了萨丽卡:“萨丽卡,这个给你。你肯定已经知道它的用处了。”

    萨丽卡接过伪根摩罗并且点了点头。

    “好!就给你们半个品上的时间。记住,回来的时候悄悄的,别被你们的敏教授知道了。”夫子说。

    孩子们迅速聚拢在一起,然后跑到了隔壁巴巴甘的病房。

    夫子似乎早就把事情安排妥当了。巴巴甘端正的坐在病床上,整个人比上一次王迈科见到他的时候硬朗了许多。王迈科本想去搀扶,但看着巴巴甘站起身后挺得笔直的腰板后便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多余的。

    一路上巴巴甘走在最前面,与其说是孩子们送巴巴甘,还不如说是巴巴甘带领着孩子们去黑麦田看达达弗斯。

    孩子们刚走出学院就被天空中的达达弗斯吸引了,只有王迈科一直注视着巴巴甘。

    巴巴甘急步朝黑麦田的方向走去,然后朝着麦田的方向叫唤着埃克多的名字。王迈科这时候才知道巴巴甘原来不是个哑巴。

    很快,麦田远处亮起一团红色的火焰,王迈科知道那正是埃克多的眼睛。一阵碾动麦茬的声音由远而近,埃克多几乎是蹦跳着来到了巴巴甘的身边,它用眼睛不停地在巴巴甘身上来回滚动,就像一只与主人失散许久后重逢的家犬。埃克多整个身子匍伏在地上,锋利的脚也蜷缩起来。

    王迈科突然听见到巴巴甘对自己说:“把你的朋友们叫过来吧!”

    虽然巴巴甘的汉语说的并不流利,夹带着说不出味道的腔调,但王迈科非常清楚这句话绝对是从巴巴甘嘴里冒出来的。巴巴甘可没有穿裹可以翻译语言的菌袍。这让王迈科十分震惊。

    王迈科惊讶地问巴巴甘:“您……您会说汉语?”

    巴巴甘只是扭头看了看王迈科,没有回答,兀自向埃克多的背上走去。

    王迈科愣了好一会儿才叫上其他人。

    等孩子们都上来后,巴巴甘巧妙地使用眼神让每个孩子都有了一个舒适的座位。艾米莉亚和萨丽卡斜靠在床上,王迈科和尼古拉斯被安排到茶几旁边用麦茬做的蒲团上坐着。

    孩子们继续欣赏着天空中的极光。巴巴甘则在炉灶边上忙活起来。

    “你看!那条光带像什么?”艾米莉亚指着空中对萨丽卡说。

    “你说的是那条粉红色的光带?可真美啊,可惜我说不上它像什么。”萨丽卡显然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粉红色的光带很快便消失了,五彩斑斓的光带随之出现,整个麦田犹如浸染颜料的水缸,那些极光如颜料般慢慢地往下沉降着。

    “知道这是什么吗?”巴巴甘把烧好的麦梗茶送到孩子们的手里后对王迈科说。

    “巴巴甘在跟你说话?”尼古拉斯问道。由于巴巴甘没有菌袍,尼古拉斯一点儿也听不懂。

    “他在问我们知道天上的极光是什么吗。”王迈科说。

    艾米莉亚说:“当然知道,这是特拉普斯特的北极光,我们的位置正好是在特拉普斯特的北磁极区域。”

    “是极光。”王迈科向巴巴甘回答。

    巴巴甘笑了笑,说:“知道吗?你们很幸运,你们即将看到阿紫的啼痕。”

    “阿紫的……啼痕?”王迈科疑惑地重复了一下。

    “对,就是她的眼睛。”巴巴甘用他干枯如的手指指向天空中那条深红的光丝。

    对于那条光丝,王迈科只是觉得深邃且美幻。但从巴巴甘口中听到如此抽象的形容后,王迈科感到无比诧异。“那光丝并不是紫色的呀!”王迈科将心中的疑惑脱口而出。

    巴巴甘抽动着唇边的肌肉,虚掩着眼角意味深长地对王迈科说:“这是你们的语言!你们看到的正是天狐,天狐就是极光。不错,道理都一样,但文化背景可不同。那些最高能量的带电粒子流即将冲破她泛红的眼眸,阿紫之泪便会从天空中坠落下来。用特拉普斯特的语言,就是达达弗斯。”

    “原来如此。”王迈科内心深处似乎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也许是他年纪尚小,此刻他尚且不明白这种感觉是文化的契合。他怯生生地对巴巴甘说到,“巴巴甘,你真的很了解我们的语言。”

    巴巴甘听完却没有回答。

    与此同时,旁边的小孩们开始兴奋起来。

    “迈克尔,快看!”尼古拉斯从麦茬上蹦了起来。

    果然,一束藕荷色的光犹如锥线般刺破原本的红光,随着高度的下降,慢慢变成绛紫色。如此罕见的紫色极光如昙花般在天空中一闪而过,被几个幸运的眼睛捕捉到了。

    不同的是,在王迈科的眼睛里,刚才的紫色极光与其他颜色的极光大不相同。它没有通常意义上的光晕或光带,孤零零得更想是一束从天而降的流星。

    敏锐的色觉观察能力,让王迈科看到了正如巴巴甘所说的阿紫之泪。泪滴的泪心呈现出更为深沉的丁香色,这和那道淡紫色的光线有明显区别。王迈科不得不感叹巴巴甘对它的形容,它真的犹如一滴坠落的眼泪,划破天穹的淡紫色光线确实如同一条天狐悲啼后的泪痕。

    “嗷!看到了吗?”孩子们相互嚷嚷着。

    “是紫色的!我看到了,紫色的极光!”萨丽卡激动地大声说。

    “对!是紫色的!太美了。可惜一下子就消失了。”艾米莉亚说。

    “一会儿还有吗?”尼古拉斯拉着对王迈科说,“你快问问巴巴甘。”

    王迈科正要问时,巴巴甘似乎明白了孩子们的想法,微笑着摇了摇头,说:“感谢夫子的奖励吧,你们已经看到了阿紫的泪,纯粹的达达弗斯之光。要知道,这滴‘眼泪’可是主宰着这个行星的恒星此刻爆发出来的最强带电粒子。”

    “他说什么?”尼古拉斯问。

    王迈科没有向小伙伴们解释达达弗斯究竟是什么。只是说他们非常幸运,应该感谢夫子的奖励,看到了纯粹的达达弗斯之光。

    “难道这一切不就是达达弗斯吗?”萨丽卡说。

    “我想巴巴甘说的是刚才那道紫色的极光。”艾米莉亚说到。

    天空中的极光仍然继续变换着,孩子们的注意力很快被新一轮的极光所吸引。

    孩子们欣喜若狂,陶醉其中。的确,他们真的很幸运,在浩瀚的宇宙海洋中,他们不再是在沙滩上捡拾贝壳的孩童,他们已经踏入浅滩,海浪就快要没过他们的胸口了。